发达国家职业启蒙教育的经验与启示

李蕾+陈鹏

摘 要：职业启蒙教育是在中小学阶段开展的，为了帮助学生认知自我、了解职业世界，引导其对学习与未来发展进行思考的教育活动。目前，我国的职业启蒙教育发展缓慢，而美国、英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职业启蒙开始较早，具有丰富的理论研究成果、明确的政策规划和多样的实践路径。以此为借鉴，我国必须通过宏观政策规划来加强职业启蒙教育理念的宣传、依托现有学科课程强化职业启蒙要素的渗透、基于综合实践活动拓宽职业体验认知路径。

关键词：职业启蒙教育；发达国家；经验；路径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518（2017）21-0090-07

一、问题的提出

近年来，我国职业教育事业快速发展，体系建设稳步推进，培养培训了大批中高级技能型人才，为提高劳动者素质、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和促进就业作出了重要贡献。同时也要看到，职业教育是一个系统工程，近年来《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和《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等多关注中、高等职业教育和职业继续教育的发展以及职业教育的层次上移问题。而基础教育阶段是学生人生观、价值观形成和发展的重要阶段，也是职业意识萌芽、职业认知教育的关键阶段。除向上延伸职业教育层次外，大职教观的职业教育体系也应向下延伸，建立中高等职业教育之前的职业启蒙教育，能够为中等、高等职业教育的开展提供基础保障和认知支持，为高层次的职业教育运行与发展奠定基础。

事实上，我国的职业启蒙教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虽然在北京、上海、浙江等有小部分学校已经开展了职业启蒙教育的初探，但从我国整体上看，青少年的职业意识依旧薄弱。即使学生有对职业分类探求的渴望，教育界也缺乏系统的理论体系，课程教材、教學方法依然是应对应试教育的工具。美国多个教育专家都认为虽然在中小学阶段职业选择看起来似乎很遥远，但实际上却是致力于生涯教育的最佳时期[1]。美国、英国、德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职业启蒙教育体系内有各具特色的运行模式，得到了国际的广泛认可。

二、发达国家职业启蒙教育的经验特点

职业启蒙教育在我国还处于朦胧的起步阶段，而纵观全球，在美国、英国、加拿大、日本等发达国家，职业启蒙教育理论与实践日臻成熟。因此，本文通过介绍发达国家中小学阶段学校职业启蒙教育的实施路径和具体操作，分析其国际发展现状与趋势，意在为我国实施职业启蒙教育提供充分的适合我国国情的职业启蒙教育的实践体系，促进职业启蒙教育在我国的细化和深化。国外职业启蒙教育实施的经验与特征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职业启蒙教育理论研究丰富

职业启蒙教育是一个本土化概念，目前我国对其直接研究并不多，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规范。在国外与之类似的是职业生涯教育（career education），纵观国内外学者的研究发现，职业启蒙教育作为职业生涯教育的起点，对其理论研究还需要在分析职业生涯教育的基础上进行[2]。因此，在这里主要通过介绍国外职业生涯教育的相关理论尤其在基础教育阶段的特点，来反映发达国家职业启蒙教育的理论内涵。

职业启蒙教育最早起源于20世纪初期德国凯兴斯泰纳的《劳作学校要义》，在该作品中，他倡导通过建立“劳作学校”使“公民教育职业化”和“职业教育公民化”。具体而言，凯兴斯泰纳主张从小学开始学习国家和社会所需要的能力和技巧，“并严格要求他们认真地、一丝不苟地对待适于他们能力的劳动，通过这种方法将孩子们纳入劳作课培养轨道中。”[3]劳作学校又名性格陶冶学校，目的在于养成和唤起“公正的劳动方法”、“严谨的劳动习惯”和“真正的劳动热情”[4]，即通过劳动教育的方式，实现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的融合，这种融合可以理解为一种职业准备教育之前的预备教育，即职业启蒙教育。从小学开始实施职业启蒙，进行简单的机械操作劳动，可以培养学生对职业的初步认知和感悟。

美国职业生涯规划教育大师舒伯（Super）在1953年从终身教育的视角将个人职业生涯发展分为成长（0-14岁）、试探（15-24岁）、建立（25-44岁）、维持（45-60岁）与衰退（60岁以上）五个阶段，贯穿于个体出生到死亡的全过程，且每个教育阶段个体的兴趣、爱好、职业目标、人生追求均存在显著差异[5]。按照其生涯阶段理论，我国的学前教育（2-5岁）和小学教育（6-11岁）属于成长阶段，在此期间儿童形成初步的自我概念和职业认知；中学（12-18岁）属于试探阶段，通过不同的活动进行自我角色能力探索和职业探索，并形成暂时的职业意向。这两个时期可以认为就是进行职业启蒙教育的阶段。

将生涯发展理论与教育领域联系在一起的是美国教育家海尔（Herr，1969），并定义生涯教育是围绕生涯发展主题而进行的所有正规教育[6]。到20世纪70年代，随着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日益加深，资本主义各国把改良职业教育的问题列入了重要议事日程。美国联邦教育总署署长马兰在大量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于1971年正式提出职业生涯教育并将其应用于实践[7]，他呼吁职业生涯教育应贯穿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甚至大专院校的所有年级。美国教育总署专门对“生涯教育”进行了界定：“生涯教育是一种综合性的教育计划，其重点放在人的全部生涯，即幼儿园到成年，按照生涯认知、生涯准备、生涯熟练等步骤，逐一实施，使学生获得谋生技能，并建立个人的生活形态。”[8]此后，生涯教育理论得到高度重视，在全美范围内引起轰轰烈烈的教育改革运动，促进了就业率的上升以及社会的稳定，获得学生以及社会各界的一致好评，被前美国总统尼克松誉为“由政府创办的一种最有前途的教育事业”[9]。生涯教育理论也得到了英国、日本等其它国家的认可，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后，各国政府对其越来越重视。时至今日，美国、英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职业生涯理论体系不断完善，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相互融合，关注学生为获得未来成功而建立扎实基础所需要的态度、知识和技能。这种长期的生涯教育有利于学生更好的了解和评价自己，从而正确的选择与自己的兴趣、能力、价值观一致的人生发展道路，做到“人职匹配”。

（二）职业启蒙教育政策规划明确

美国是职业生涯教育的发源地，美国联邦政府和各州都推行出适合各自的生涯教育模式，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美国联邦政府在20世纪80年代通过国会立法专门成立了“国家职业信息协调委员会”（NOICC）并制定发布《国家职业生涯发展指导方针》（National Career Development Guidelines），而且美国教育专家将2万多个社会职业划分成15个职业群，基本涵盖了工、农、商、学各行各业。指导方针规定小学阶段1-6年级属于“职业了解阶段”（Career Awareness），以与职业相关的娱乐游戏活动作为内容，使儿童对工作世界形成初步的认识；初中阶段侧重于“职业探索阶段”（Career Exploration），初中7-9年级让学生熟悉工作世界，熟悉职业的分类和职业群，更多地了解他们感兴趣的各种职业，而不是确定某一特定的职业；高中10-12年级侧重“职业准备阶段”（Career Preparation），为选择升学和选择就业的学生提供不同的职业准备，核心是培养学生的职业兴趣、职业能力和技巧。学生选择某一特定职业领域，对其进行比较集中的训练与指导[10]。美国的职业教育政策不再仅专注传统的技术服务，开始为就业和继续学习做双重准备，生涯教育改革风生水起，其中《2006年卡尔·珀金斯生涯与技术教育改进法》（Carl D.Perkins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Act of 2006）明确提出用“生涯与技术教育”取代“职业与技术教育”，之后2012年美国联邦教育部颁布《投资美国未来：生涯和技术教育改革蓝图》（Investing in Americans Future：A Blueprint for Transformation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對CTE进一步完善，持续关注学生的职业生涯发展，更意味着美国的职业教育愈发关注学生整个生涯阶段的发展而不是特定岗位的培训。

日本效仿美国教育，于1999年首次正式使用“生涯教育”，也把职业生涯教育列入学校计划中并以教学大纲的形式呈现，形成从小学、初中、高中前后完整连贯的生涯教育方案。2002年日本国立教育政策研究所中小学指导研究中心认为，中小学的劳动观、职业观由四个方面构成：人际关系的形成能力、信息活用能力、对将来的设计能力、计划与决定的能力，强调这不是人生中某一阶段性的教育，而是贯穿于人的一生的职业教育，故名“职业生涯教育”[11]。2006年日本又推出了“职业生涯教育综合计划”，在小学至高中的全部学校中推进职业体验和实习活动。在一系列政策方案的推动下，日本的职业生涯教育超越了以就业性为目的范畴，形成了一个促进学生完美人格发展的教育体系。

20世纪60年代，舒伯的生涯发展理论传播到英国，英国的生涯教育由校外的职业指导转变为系统的生涯教育而迅速发展起来。代表性的政策文件有：2000年英国教育与就业部颁布《新课程中的生涯发展教育》（Career Education in the New Curriculum）明确规定了生涯教育的具体目标：自我发展、生涯探索和生涯管理[12]。自我发展主要指学会正确认识个人的能力、兴趣、态度、价值观和培养个人的责任感。生涯探索主要指探索职业与工作世界的关系，了解工作世界中不同的职业类型及获得该职业应具备的知识和技能。生涯管理是指在认知自我后，学会运用所学知识确定现实的个人目标，选择符合自己特长的职业类型，做出现实的生涯决策，实现自身价值。2003年英国教育与技能部制定了《全国11-19岁生涯教育与指导框架》（Careers Education and Guidance in England： A National Framework 11-19），不仅包含生涯教育目标，还补充了生涯教育的具体内容、活动方式和生涯实施实例，为学校的生涯教育实施提供标准和参照。2009年英国政府推出了一项职业指导计划，强调职业生涯教育是学校教育的一部分，规定最迟在中学二年级开始实施，综合中学、文法中学、公学、现代中学、技术中学等等都有法定责任为学段三（7-9年级）和学段四（10-11年级）的所有学生提供生涯指导和最新的生涯信息。2012年英国生涯教育与指导协会制定《生涯教育与工作相关教育框架》（A framework for Careers and Work-related Education），进一步规定了生涯教育的实施内容和理论依据。

加拿大是一个多元文化国家，没有统一的教育制度，职业生涯开展在全国也没有统一的标准。在此，以安大略省为例，其职业启蒙教育从小学阶段开始，但是形成深入而系统的体系是在中学及以后的阶段。安大略省教育部于1999年、2000年分别制定政策文件《9、10年级职业生涯教育与指导》、《11、12年级职业生涯教育与指导》，2004年补充出台《10、12年级职业生涯教育与指导开放课程（草案）》。《职业生涯教育与指导》在安大略省的中学课程中处于“核心地位”[13]，其课程总体目标为：学生个人发展，使学生理解与终身学习、人际关系及职业规划相关的概念；人际交往能力的培养，使学生的学习技能、社会技能、社会责任感得以形成，并促使他们追求教育目标和职业目标；职业发展能力的培养，学生能够学以致用，将所学到的知识应用到实际工作中。该课程目标不仅包括传统意义上的知识与技能，还包括了有利于学生在职业发展中应对瞬息万变的社会所需要的基本素质和能力。

（三）职业启蒙教育实施途径多样

1.多元的课程类型。课程是一切教育计划的根本保证。著名生涯理论学者舒伯认为，“生涯发展课程是促进学生生涯发展的最适宜方式”[14]。所以将生涯发展概念纳入现在的学校课程中，被认为是一条最佳路径，生涯发展教育不应只是在传统的课程外增加一个额外的科目或单元，而是应该将生涯发展的理念融入现有的课程当中。各发达国也将课程作为发展职业启蒙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以美国为例，有系统的课程体系，包括生涯教育课程、生涯相关的学术课程、特殊生涯指导课程[15]。生涯教育课程有专门的生涯教育教师授课，每周1-2学时，面向全体学生，通过放映幻灯片、图片、阅读画报、扮演角色、游戏等手段帮助学生探索自我，系统的了解工作世界；生涯相关的学术课程指将生涯教育的相关理念渗透在学科中，例如将职业分类、职业道德有计划的渗透到数学、物理、化学等学科教学中，由相关学科的教师担任，促进学生学术的发展以及自我生活方式和责任意识的形成；特殊生涯指导课程旨在培养职业生涯发展中特殊的知识与技能，一般是短期的，是对前面两种课程的有益补充。

英国的职业启蒙教育课程开设与美国类似。除此之外，日本在中小学开展了“特别活动课”，包括道德课、儿童会（学生会活动）、勤劳体验活动等等，高中阶段还开展与职业相关的主题活动以及最具特色的“产业社会和人”课程。“产业社会和人”是按照高中学习指导要领中规定的学校设定科目的相关内容编成、设置的。学生参与到就业体验活动中和企业参观学习的活动中，与社会及地方上的相关人员展开对话，进行调查研究并发表、讨论其结果[16]。日本学校希望通过这门课程的开设，使学生不仅初步认知职业，也能从宏观了解企业开展实况，从而帮助个体思考探索未来的职业发展和人生道路。

2.多样的实践活动。除职业启蒙教育课程外，各国积极进行职业启蒙实践。学生走出校门、走进社会，包括职业参观和职业实践等形式。职业参观是组织学生到各行各业的办公场所、生产一线以及大学校园等实地参观调研，学生可以对其感兴趣的专业进行访谈记录，回到学校进行讨论总结；职业实践是学校组织学生走上工作岗位，体验真实的工作环境和工作内容。

英国的每个社区设有青少年实习培训中心，政府和企业为其提供实习岗位，学生在技能培训之后，可根据自己的能力和兴趣申请实习岗位，这些职业实习经验在大学申请和工作简历中都是被认可的[17]。而且，在英国的部分职业启蒙试点小学，学生有机会进入大学校园和企业参观，切身感受未来的专业学习和相关的工作环境，更好的促进其职业认知。

日本将职场体验活动作为促进职业启蒙教育的重要手段，日本政府、企业、社会、家长都重视职场体验活动，相互支持、配合，形成了小学以参观为主、中学以职场体验为主、高中以职场见习为主的各级活动的层次递进体系[18]。小学阶段通过了解家里人工作、街头采访、企业参观等形式，培养自己关心自己和他人的意识，提高对外界的热情以及培养以勤劳为特点的积极努力的生活态度；初中阶段规定要有连续五天的接触真实职业工作的体验活动，并做出暂时的职业选择，探索与生存方式和发展道路相关的问题；高中阶段要求有正式员工的工作经历，深化自我理解，确立职业观念，筹划未来发展并做好进入社会的准备。

3.直观的模拟演练。由于小学生年龄较小，其进行职业实践危险系数较高，因此启蒙教育还采取了模拟演练的方式，即为学生制造一个近乎真实的虚拟情境，让学生在没有危险和限制较少的情况下进行亲身体验活动，促进职业认知。

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圣弗朗西斯科东部独立校区，教室变成工作场所，从幼儿园到小学2年级都设有校内商店，孩子通过在学校良好表现获得的玩具钞票从商店购买商品，商品是与学习或职业生涯有关的图书、玩具和游戏[19]。加拿大、德国也开设了多样化的职业模拟活动。加拿大中小学校设有木工车间、缝纫车间、烹调厨房、油漆车间、制陶车间等等，以学分形式规定学生在中学毕业前至少要掌握两门职业技术，为将来升学或就业做准备。德国小学有手工劳动课，包括纸工、编织、木工、陶器等；中学有操作课，并分必修和选修，必修内容包括：办公技术、制图、打字、财会、销售；选修内容有：缝纫、家政、电子、木工以及电器类、护理类、商业类和管理类等[20]。职业启蒙活动强调必须面向全体学生普及，该方式是职业启蒙教育，而不是职业培训，通过让学生熟悉生产和工作的主要特征，传授给学生技术、经济及社会政治领域的见识、知识和能力，为学生将来进入职场做充分基础。

4.丰富的生涯咨询。国外许多中小学学校都设有生涯咨询中心，不仅配有专门的办公场地、专业的生涯咨询人员以及大量的职业启蒙资料，而且还积极开发生涯咨询网络系统，依靠计算机技术，对有需要的学生进行学业、生活、职业规划方面的咨询或辅导。例如美国开发的职业指导计算机网络系统“CHOICES”和“CX-ONLINE”，前者侧重决策和选择，后者则侧重认知和规划[21]。计算机可以储存大量的职业信息以及学生个体的个性特征，而且信息更新及时、处理快速、使用方便，不仅可以查阅资料，还支持在线学习，节省教育工作者和受教育者的时间。还有一些生涯教育网站以及职业兴趣分析测试，学生通过网络可以获取大量的生涯信息，通过在线提供的各种测验有针对性的了解自我。

另外，职业生涯讲座也是受学生欢迎的生涯咨詢方式。根据不同地区的职业分布，各学校因地制宜，有的组织学生到高年级的校园聆听专业兴趣讲座；有的不定期的邀请各行各业的著名人士、学生家长走进学校，给学生做职业介绍并回答学生疑问；还有学校定期举办教育部主导的职业前景讲座。例如，美国的许多小学经常举办“职业日”活动，学校邀请学生家长向小学生们介绍其职业，父母演讲生动有趣并鼓励孩子在结束后应尽可能多的提出问题，实践表明，这种职业启蒙活动能够开拓儿童的视野以及锻炼他们的演讲和听力技巧和语言表达能力[22]。不仅如此，儿童的职业意识也是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形成的。

三、国外职业启蒙教育对我国的启示

追溯我国职业启蒙教育的历史，早在20世纪初，黄炎培已经提出“人欲受职业训练，必先受职业陶冶”。但时至今日，我国的职业启蒙教育依然没有引起国家的足够重视，现有的大多表现在大学期间开设短暂的职业规划课。

我国有学者对职业启蒙教育的内涵进行了界定，杜启明指出小学职业启蒙教育是包含帮助小学生进行职业了解、自我认知和个性培养的一种多元教育[23]。薄晓丽强调对儿童非职业定向的启蒙教育，旨在激发儿童对职业的好奇心和兴趣，为儿童提供初步的职业认识，培养正确的劳动观念和完整的人格品质[24]。刘涛、陈鹏定义职业启蒙教育是帮助学生对社会职业进行初步了解和认识，并激发他们根据自己的职业认知以及自身兴趣条件等对未来职业生涯的思考[25]。刘晓、黄卓君将职业启蒙教育界定为以儿童的成长环境为载体，以培养其职业思维能力为目标，以识别职业特征、判断职业类型、习得职业技能、树立职业道德、规划职业道路为基本内容的智力改造[26]。陈鹏、庞学光指出职业启蒙教育是一种职业预备教育，从儿童6岁的时候即小学一年级就应开始接受职业启蒙教育，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的18岁；并将职业启蒙教育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阶段，分别对应于小学、初中和高中[27]。综上所述，学者们对职业启蒙教育的观点虽然在表述上存在一定差异，但关键点是相同的。本文认为，职业启蒙教育应该是在18岁之前的中小学阶段开展的职业生涯教育，是一种引导性的非专业定向教育，是普适性的基础职业教育，其目的是在于帮助儿童形成初步的自我意识和职业意识，提升儿童的综合素质，为儿童的未来职业发展和生活完满打下基础。当然，对内涵界定只是职业启蒙教育发展的开端，更多的理论和实践路径还需要进一步探索。可以确定的是，在我国基础阶段开展职业启蒙教育，既符合职业启蒙教育的理论意蕴，又适应了新时期推行素质教育的内在要求。总体来说，国外的职业启蒙教育可以给我们如下启示：

（一）加强宏观政策规划，宣传职业启蒙教育理念

新观念的引入，难免会使人们产生怀疑、抗拒的心理，因此，发展职业启蒙教育，首要的是破除人们传统观念的阻碍，即改善“学而优则仕”和改变“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传统认识。基础教育长期以来侧重学科知识的传授，忽视职业认同和其它能力的培养，学生不了解自己、不知如何选择大学专业、对未来就业方向感到迷惘。面对这种形势，今天的教育不能将学生当做“容器”，知识不仅是已知的知识，还要包括用来对未来进行创造的知识和未来知识，学生也要正确认识职业的划分，社会各层职业都应得到尊重。因此，必须大力宣传，让社会各界接受和传递职业启蒙。

结合我国的具体情况，比较合适的做法是教育部能够出台职业启蒙教育文件，通过互联网、电视等媒体宣传职业启蒙教育，强调职业启蒙教育的必要性；中小学积极配合，学校成立专门的职业启蒙教育平台，并组织学生家长参与到学校教育活动中，对学生家长进行职业启蒙理念教育，逐渐让他们接受和配合；社会工商企业界在宣传教育的引导下，要积极为中小学生提供职业参观和职业实习机会；成立职业启蒙机构，例如英国的连结组织（Connexions）、学习引领（Learn direct）及附属工作中心（Jobcentre Plus）等[28]，机构以服务的形式提供广泛的信息、理性的忠告、正确的指导。

其中，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改变家长观念，树立职业启蒙教育理念，充分发挥家庭教育的作用。儒家传统认为家庭在儿童的成长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也包含生涯发展[29]。我国家庭教育的现实情况是：虽然家长对孩子的教育付出了大量的时间、精力、金钱，也有部分家长意识到素质教育重要性，开始让孩子参加钢琴、美术、舞蹈等培训班，却忽视了重中之重应是帮助孩子明白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将到何处去、我如何去[30]。对此，学校或社会可以举办职业启蒙教育讲座或职业交流活动，鼓励家长和孩子参加，免费提供职业启蒙教育资料，宣传职业启蒙教育的理念、意义以及做法。家长在与孩子的日常交往中，要有意识的给孩子普及职业知识，例如可以讲解自己的职业类型、该职业所需能力、发展前景以及耐心回答孩子们感兴趣的问题，培养孩子广泛的爱好和广博的知识面，帮助他们探索未来、计划未来。

（二）依托现有学科课程，强化职业启蒙要素渗透

我国目前的学校课程体系，是在过去若干年不断建设及改革经验基础上逐步发展和完善起来的，目前我国中小学生课业任务重，面临严重的升学压力，因此职业启蒙教育这一相对较新的内容要想在教育教学实践中切实得到实施，最有效的是在现行的以学科体系为主的普通教育课程中渗透。

深入挖掘教材中与职业启蒙有关的素材，在保证学术质量的同时，将职业分类、职业性质、职业要求等知识渗透在学科课程中。根据泰勒原理，首先，确立与职业启蒙教育相关的课程目标，其目标必须与我国基础教育阶段的教育目的和培养目标一致，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其次，制定详细的课程内容，将每一门科目、每一节课的课程目标具体化，制定一个详细的课程渗透流程，只有每一个细小的目标都得以实现，才能保证职业启蒙教育最终目标的实现；再次，组织学习经验，即强调不同阶段和不同领域课程之间的联系，根据学生的年龄阶段和身心特点，有计划、有步骤的进行课程教学，同时在注重学生已有经验的基础上，启发学生的“最近发展区”，进行更深入的渗透；最后，做好效果反馈，反馈可在班级例会中呈现，学生可以通过课堂中聆听到的和课后搜集的职业相关资料，在班会中自由表达、讨论、反思，也可制作主题海报、黑板报等加深职业认知。其中，小学、初中、高中三个阶段的职业启蒙渗透应依据个体认知水平和职业了解、群体交往情况以及职业探索、能力培养和职业管理的深度层层递进、循环上升。

将职业启蒙教育的因素融入到学校课程体系，贯穿中小学教育的各个方面和全过程，从而使职业启蒙成为教育的内在组成部分而不是外加任务。以课程为基础的职业启蒙教育，使处于学校中心地位的学术课程成为职业启蒙教育实施的主要途径，非常适合当下的中国国情。课程的优势在于全面系統、循序渐近，引导学生在掌握学术知识的基础上，学以致用、举一反三，有助于学生全面掌握与职业启蒙教育相关的知识和技能。

（三）巧用综合实践活动，拓宽职业体验认知路径

职业启蒙教育的实施不应仅仅局限于书本知识的传授，要包容和吸纳丰富多彩的经济社会生活内容，应当创造机会与条件，让学生们能够通过职业启蒙教育认识和了解许多个真实的工作岗位。学校要加强与当地的政府、工商企业、公益组织的联系，让他们认识到职业启蒙教育是为社会为企业输送人才的有效手段。

2001年《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行）》中规定：“从小学至高中开设综合实践活动并作为必修课程，每周平均3课时，其内容主要包括：信息技术教育、研究性学习、社区服务与社会实践以及劳动与技术教育”。有学者认为，综合实践活动可以作为实施职业启蒙教育的课外拓展活动的方式，改变过去仅以服务社会为主要内容的体验活动[31]。这与过去的课程相比，无疑有了很大进步，但大多数地区综合实践活动的开展往往流于形式，它被推迟在寒暑假由学生自主进行，只要求在学期初上交一份实践报告，随后不了了之。

2016年12月发布的《制造业人才发展规划指南》中指出“普通中小学要在实践活动课程、通用技术课程中加强制造业基础知识、能力和观念的启蒙和培养”。基于此，在职业启蒙角度上，综合实践活动不应看作是学科课程的附庸，而是与学科课程具有等值性，有着自己独特教育功能的教育形态。学生在教师的引导下，以调查、访问、服务、实践等多样化的形式亲身体验。小学阶段，学校可以开展职业模拟体验活动和统一组织学生去企业参观、访谈，例如，江苏省某些小学开展的“开心小农场”、“科学试验田”[32]；中学阶段，可以开展岗位体验活动，组织学生利用假期自愿进入企业实习，还可以参加企业或高等院校的夏令营活动。学校还要努力创造条件，邀请各领域的专家或大学生进入中小学校开展职业介绍和职业咨询活动。以实践为基础的教学能够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和活动参与度，学生在亲身体验中认识劳动的意义，了解职业分类、职业与生活的关系、学习与工作的关系，是促进学生未来发展的重要途径。

法国教育家卢梭在《爱弥儿》中写到，“教育不在于他学到的是什么样的知识，而在于他所学的知识要有用处”[33]。学生对社会的适应，表现在不仅要适应社会当前发展的要求，更重要的是适应社会未来的需要，无论是学校、社会，还是教师、家长，看似给孩子提供了舒适的学习环境和丰富的学习资料，却很少关心对于孩子的未来发展他们真正需要什么。教育不是培训，要实现人尽其才，就必须尽早进行职业启蒙，尊重学生的意愿，鼓励和帮助学生认识自我，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目标和人生发展规划，培养他们对社会的责任意识和奉献精神。“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教育是细水长流，职业启蒙教育是一项宏大的工程，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建成，但我们应该让全社会都认识到它的重要性，通过研究发达国家的生涯教育，在借鉴他们经验的同时，回归本土，在现实的教育体制下寻找切实可行的方案。相信在不断地实践探索中，适合我国的职业启蒙教育体系终会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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