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太稳定计划”

2017-09-04 07:14李大光
中国经贸导刊 2017年19期
关键词:亚太地区亚太计划

李大光

特朗普上台执政以来即积极探索亚太新战略。2017年3月美国国务院代理助理国务卿董云裳表示奥巴马时期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已经正式结束,特朗普政府的亚太政策将可能有新的方式。5月初美国国防部又宣布支持一项未来5年内向亚太地区投入75亿美元的“亚太稳定计划”。随着“亚太稳定计划”的出台和实施,特朗普政府的亚太新政策正在逐渐成型。

一、“亚太稳定计划”的提出

特朗普政府的建立不但对美国社会,也对美国大西洋和太平洋的盟友、对世界主要大国的政策都造成极大的冲击。特朗普的个性和政策特性使得美国的对外政策特别是亚太政策发生新的变化。

就在全世界瞪大眼睛看着特朗普如何摧毁奥巴马政治遗产的时候,在亚太地区美国军方已是动作频频。首先就是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走到哪里把中国威胁论说到哪里,好像用不了多久中美就要开战。而在实际操作中美军也没有消停。除去既定执行亚太政策外还在加速把战略武器向西太转移。美国空军的战略轰炸机先后在关岛和澳大利亚北部部署。美国海军方面关岛航母基地正在加紧建设,这个基地将是横须贺基地外在亚太地区第二个美军航母基地。除此之外还有核潜艇部队也在关岛完成加强部署。这难道就是特朗普对亚太再平衡的否定吗?显然不是。事实是美军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力量不但没有削弱,反而是得到了極大地加强。

2017年1月美国参议院武装力量委员会主席麦凯恩提出“亚太稳定计划”,即在未来的2018年至2022年每年投入15亿美元,以应对中国日益增长的军事能力。4月25日,麦凯恩在其官方网站发表声明:我们虽然在朝鲜问题上寻求中国帮助,但不会以牺牲我们的重大利益为代价获得合作。麦凯恩说:“尽管美国努力‘重新平衡亚太地区,但美国的亚太政策未能适应中国面向规则秩序挑战的规模和速度。这种失败影响了美国在该地区安全承诺的信誉。”

“美国第一”是特朗普政府思考美国亚太新政策的基础。冷战后克林顿政权的“经济优先”政策是对里根与布什时代军事扩张政策所做的调整,其理念是建立在“冷战的终结”以及“历史的终结”基础上,其所依赖的是美国“一超”的地位。美国注意到“太平洋边缘国家正在成为全球经济中心”的基本现实,因而强调“美国必须再一次向西看,要看一下西边的亚洲、西边的太平洋的未来”。在此基础上美国三次修订东亚战略报告,重新定位美国的“新太平洋共同体”政策。小布什政权的亚太政策是建立在对美国权势从“单极时刻”向“单极时代”转变这一基本认识上的,美国的“单边主义”倾向日益明显,谋求“绝对的军事优势”、实现“绝对的安全”、维持美国的“世界领导地位”成为美国战略的核心。由此维持美国“持久的安全承诺”并防范“潜在竞争者”,确保和强化美国亚太的“主导地位”成为美国的优先目标和首要任务。奥巴马政权的“重返亚太”和亚太“再平衡战略”是建立在对小布什的单边主义战略和金融危机后美国战略地位的再评估基础上的。美国战略重心的东移旨在于借助“东亚崛起”和亚太“全球经济增长引擎”的势能,改变美国相对衰落的颓势,助推美国“太平洋世纪”目标的实现。“美国第一”或“美国国内优先”是特朗普的口号,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会无限地收缩。历史表明,在美国的外交中“孤立主义与扩张主义是两项相辅相成而非相互抵触的原则”。事实上孤立主义不是对世界的排斥而是主要表明一种信念,即美国可以在寻求自己合法利益的同时,既不损害自己的价值观又不会引起其他国家,特别是欧洲大国令人讨厌的关注。”特朗普政权下的美国仍会保持这样的传统,这是美国战后霸权的惯性使然,也是特朗普“让美国更强大”的动机使然。

二、“亚太稳定计划”是对“再平衡战略”的重塑

亚太“再平衡战略”是一个已经开启的进程,一位日本政治家说美国“构筑对华包围网是已经射出枪膛的子弹”。在2016年美国共和党代表大会通过的党纲中共有21次提到中国,但“没一句好话”。能指望奉行如此党纲的执政团队改变旨在遏制中国崛起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吗?显然不能。更何况亚太“再平衡战略”本是美国共和、民主两党共识,即使发生党派之间的争执也不会以“亚太再平衡战略”为议题。因此“亚太稳定计划”并不是对“再平衡战略”的改弦易辙,而是有选择地延伸,是对亚太“再平衡战略”的重塑。

特朗普政权将如何重塑奥巴马时期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已成为检验美国大战略的试金石。特朗普政权如何定位亚太在美国全球战略中的位置?如何改变美国的亚太政策的方向?如何塑造亚太秩序问题?事实上已成为影响乃至解决亚太地区诸多问题方程式中的一个最重要的变数。从特朗普执政以来一系列表现来看,美国孤立主义倾向表明了美国对霸权思维方式的变化,但并不意味着美国的“战略收缩”。从特朗普上台施策的冲击来看,美国对亚太政策的思维范式、战略优先度的考量以及秩序塑造方式等都有新认识和新变化。这些客观上决定了特朗普政权将对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予以转变与重塑。总体上看特朗普政权的亚太战略的调整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亚太治理方式、方法的变革问题,而是一个关乎美国霸权逻辑和战略理念转变或转向的问题。在奥巴马政权的“政治遗产”中,“重返亚太”政策以及亚太“再平衡战略”是最具有“奥巴马特色”的战略。特朗普政府对这一政策的态度,不但涉及“再平衡战略”的命运,也涉及他对“亚太”的战略定位,更涉及对美国霸权的思考以及以此为基础的亚太治理方式的再调整。因而特朗普不论是维持、调整,还是放弃、重构当前的亚太战略,都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亚太治理方式、方法的变革问题,而是一个关乎“美国霸权逻辑”和战略理念转变或转向的问题。从这种意义上说,在东亚日益崛起、美国相对衰落以及国际权力转移大势所趋的情势下,美国的亚太政策及战略已成为检验美国霸权维持战略的试金石、透视美国总体战略调适的风向标。

“改变”是特朗普政府在亚太政策问题上的一个既定战略,因为目前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不符合他们对美国资源与目的的评估。奥巴马时期美国政府在“巧实力”的概念下调整了战略选择,决定把战略重心转移到亚太,亚太“再平衡战略”是奥巴马政府时期的亚太战略。2012年奥巴马政府推出亚太“再平衡战略”,打算通过在东亚和西太平洋地区搅局的方式给中国的发展制造麻烦与羁绊。一度甚嚣尘上的钓鱼岛之争、南海岛礁争议等无一不是在美国的策动下发生的。2012年6月3日在香格里拉对话会上,美国防长帕内塔说为了落实亚太“再平衡战略”美国将在2020年前将60%的美国战舰部署在太平洋。本质上讲亚太“再平衡战略”是在利用中国周边个别国家对中国发展的疑虑来加固美国的战略地位。亚太“再平衡战略”被视为是对美国重返亚太的进一步充实。亚太“再平衡战略”体系包括以中国为主要作战对象,以西太平洋为主要战场,以空海军为主要作战力量的“空海一体战”战役作战体系;以日本和澳大利亚为南北两大战略支点的军事同盟体系;以西太平洋岛链为依托的军事基地体系;以西方价值观为内核的政治渗透体系;以排斥与压制中国,确立美国经济主导权的经济遏制体系(TPP);以离间与挑拨中国与周边国家友好关系为目标的“前沿部署外交”体系。上述内容除TPP已经被特朗普明令退出外,现在美国军方执行的仍是奥巴马政府制定的2017财年国防预算,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有关步骤仍在全力推进。

5月8日,五角大楼支持一项未来5年内向亚太地区投入75亿美元的军事计划,只是用于加强在本地区的军事存在。这一提议被称为“亚太稳定计划”,将在未来5年时间里投入75亿美元。该计划最初由共和党参议员麦凯恩提出,受到其他议员的拥护以及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和美军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哈里斯原则上的支持。这些投资将用于升级军事基础设施、进行进一步的军事演习以及部署更多部队和舰艇。美军“亚太稳定计划”主要考虑的是太平洋司令部的作战需求,为太平洋战区“量身定制”,可以说是拨给太总部司令哈里斯的“专款专用”。 奥巴马时期的“亚太再平衡”战略涉及区域广,不仅包括亚太地区,因此经费使用较为分散。如今的75亿美元全部拨给太平洋司令部司令,指向非常明确,主要用于升级军事基础设施、增加演习以及增派军队和舰船等。因此,这种“专款专用”方式的军事效用更高,更有利于美国加强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正如麦凯恩的发言人达斯廷·沃克在一份电子邮件中所称的那样,通过推行该计划,可使美国在该地区的态势更具“前倾性、灵活性、适应性和威力”。

事实已在证明“亚太稳定计划”并不能完全代替“亚太再平衡”战略,“亚太稳定计划”仅仅是一个内容具体、针对性很强的具体计划。特朗普政府坚定执行里根时代的“以力量促和平”战略,他清晰地理解美国外交成功的基石是军事力量,有力量才有话语权,盟友和对手才会相信美国总统能够践行承诺。而一个更加稳定的亚太,符合美国及其盟友根本的利益。

以增加军事存在保稳定,本来就是“以力量促和平”的题中之义。4月中旬,当美国总统与其他政府高官大谈“卡尔·文森”号航母战斗群驶向朝鲜半岛的时候,该航母战斗群实际上正在离朝鲜半岛数千公里的印度洋上与澳大利亚军队进行联合演习。在“里根”号航母大修未毕之际,特朗普导演了一场“空城计”:美国成功地将“卡尔·文森”号一舰两用,一边用于印度洋的演习,一边用来威慑朝鲜。后来,“卡尔·文森”号终于在4月底到达朝鲜半岛海域。随后,“里根”号航母打击群离开母港日本横须贺,开始在亚太地区巡逻,而“卡尔·文森”号却并没有离开的计划,双航母常驻西太地区的局面可能出现。如果这样的话,此前美国在东亚海域每年有4个月无航母的状态即将得到改变。由单航母群到双航母群,增加投入必不可少。凭借“亚太稳定计划”,其他的力量增加还可能包括:增派攻击型核潜艇,以保证部署在该地区的航母编队至少有两艘核潜艇伴随活动;将部署的弹道导弹核潜艇改为巡航导弹核潜艇,实现至少保持1艘巡航导弹核潜艇在该海域活动;增加两栖攻击和登陆舰、海上运输舰和快速补给舰在该地区的部署,以增强从澳大利亚、关岛和夏威夷向东亚投送力量的能力。

三、“亚太稳定计划”的具体内容将更加充实

从特朗普的商人施政理念来看,美国对亚太政策的理念必然是多种元素复合的政策形态。也就是说可能会更灵活,更根据美国具体的需求、更根据情势的发展来灵活选择策略。

特朗普对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变种和重塑,就是去除附带的俄罗斯部分,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在西太。特朗普认为经过这几年的制裁再加上叙利亚的用兵,俄罗斯已经穷的一塌糊涂。而最新公布的俄罗斯2017年军费锐减了三分之一,又印证了特朗普的判断。这种情况下俄罗斯想要再有啥军事上的发展已经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能做的仅仅是维持现状。于是特朗普认为与其把一个没啥能量的俄罗斯堵的喘不过气,还不如放松俄罗斯专心对付中国。因此特朗普“亚太稳定计划”的战略思维是侵略性的,带有典型的美式思维。那就是把战争的前线尽力的推进到对手一边,自己的安全边际越宽可以回转的余地就越大。这比起纯粹的防守有更强的控制力。在这种思路下特朗普的“亚太稳定计划”一定会在中国正面的所有战略节点开始下重手。

“亚太稳定计划”会进一步加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奥巴马政府虽然推出了“亚太再平衡”战略,却因“在军事上的投入太小”而受到批评。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框架是多元的、多边的,这在更倾向于双边主义或单边主义的共和党和特朗普看来目标并不明确且相互影响。因此特朗普可能会保留其中最符合自己战略的部分,如军事再平衡的一些举措。但这种放弃并不意味着美国从“重返”转向“退出”。“亚太稳定计划”会继续强化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存在,包括基地再编和军力态势调整。美国为不造成战略转变带来的“权力真空”,可能会强化军事威慑、前沿部署态势和灵活反应能力为核心的军事存在态势,以更具进攻性的军事态势消除亚太总体战略收缩所带来的负效应。因此特朗普上任伊始就要求国会在2018年的国防财政预算上从2017年5827亿美元的基础上增加540亿美元,以支撑他包括将美国陆军由47.5万人增至54万人,海军陆战队将扩至36个营,空军确保拥有至少1200架战机,海军军舰数量从目前的274艘增加到350艘等内容在内的“重建美军”计划。特朗普认为美国海军是制约中国、维护美国在亚太地区地位的最重要资源。中国海军潜艇数量已经超过美军部署在亚太地区的潜艇,预计到2030年中国会拥有100艘潜艇和415艘军舰。而特朗普提出的海军重建计划正是向美国的亚洲盟友保证,美国仍是亚太地区安全的长远保障。特朗普在竞选期间曾多次表示,他会以军事实力谋求和平,包括将美国军舰数量从目前的274艘增加到350艘。

“亚太稳定计划”会更多地发挥地区盟友的作用。美国民主党倾向于扩展联盟,强化美国亚太盟国间的网络联系,而共和党倾向于强化双边联盟的功能维持美国为中心的“辐辏体系”。因此特朗普政权可能会对主要盟国关系继续强化,鼓励乃至强迫盟友加大对美国的“盟国贡献度”。特朗普入主白宫之后虽然退出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砍断了奥巴马政府时期“重返亚太”战略的一个支撑,但特朗普政府的种种表现却说明其对亚太地区的重视不一般。增加军事存在、更多地发挥地区盟友的作用,特朗普政府希望用尽量少的费用争取到尽量大的利益。对地区盟友放狠话的目的是为了让盟友分摊更多费用。

现在的亚太存在诸多不稳定因素,朝鲜半岛充满危机,东海钓鱼岛和南海也暗流涌动。朝核问题的爆发随时可能将东北亚地区推入战争的深渊,没有认真准备将致措手不及。南海是每年通行5万亿美元贸易额的重要国际交通咽喉,随着中国潜艇数量超过太平洋基地的美军潜艇数量,美国需要让其盟友相信它將继续长期承担亚洲自由秩序保护者的角色。

“亚太稳定计划”的提出者麦凯恩是美国资深政客。从特朗普几个月的施政表现来看,他明显区别于正统美国政客的是,思想观念上的“政治正确”和意识形态的羁绊较少,不管盟友还是非盟友,利之所在趋之若鹜,无利不起早。这使他的政治性格非同寻常地务实。在特朗普果断退出TPP一事上,就明确地暴露出其嗜利的商人心态。TPP是明确的经济再平衡的一部分,且是“再平衡战略”的核心部分。特朗普目前虽没有完全放弃亚太“再平衡战略”,但已经对退出TPP、修改许多贸易协定等问题做出了回应。这些本身就是对“再平衡战略”的转变。但退出TPP并不意味特朗普要退出参与和获取亚太经济利益,而是会以一种更积极的双边贸易协定来替代TPP。特朗普政府会和各个国家分别打交道,这样一来,特朗普就可以美国的强势得心应手地控制谈判的内容和签署双边协议。作为商人,特朗普怎会反对贸易?他反对的只是所谓的“对美不利”的贸易。遇上这样一位精明商人出身的美国总统,其亚太盟友也许不会那么听话地按照特朗普提出的数额支付安全费用,但以特朗普的个性,他恐怕也不会允许自己精明的盘算全部落空。

“亚太平衡计划”在亚太地区的总体思维万变不离其宗。从目前的态势看美国更强倾向于“英国式的均衡”——离岸平衡战略,而对“俾斯麦式的均衡”——即参与到中心进行平衡有所顾忌。根据“美国第一”的理念可能会在那些有可能损害美国利益和声誉的问题上采取“轻脚印战略”(Light-Footed Approach)——有限度地回避而在那些直接危及美国根本利益的问题上,采取更为直接且强势的介入战略。总体上特朗普的战略可能会摇摆在“离岸平衡”(或“袖手旁观”)与“选择性干预”战略之间。但无论特朗普政府的“亚太稳定计划”如何变化或者充实,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就是在中美之间,无论是哪个总统当家,有一个根本的问题是谁也回避不了的,那就是中美经济高度的相互依存度。这个问题无论是谁都无法一刀砍开。因为真的一刀下去两边都得死。因此美国的当家人所比的,是看谁能够在遏制中国发展的同时,还能在中国身上榨取更多的油水。这件事情干的越好自己的政治资本就越大。所以对于特朗普而言,他所想实现的无非也就是以上两个目的。

特朗普政权刚刚起航,许多政策仍不明朗。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能改变前任的亚太战略,但却改变不了“美国是亚太国家”这一身份认同,美国的变化会极大地影响这一地区。

(作者单位:國防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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