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诗秀
几张纸吓坏汤恩伯
◎陶诗秀
图/冯 乾
1949年初的一天,国民党京沪杭卫戍司令官汤恩伯在办公室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作为坐镇一方的军事长官,此刻竟会被几张薄薄的纸弄得如此狼狈。
这几张纸和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有关。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后,冈村宁次被国民政府扣押,两年后,国防部成立军事法庭开始审理冈村宁次战犯案。蒋介石、何应钦有意包庇冈村宁次,故意下令把审判移至上海进行。汤恩伯惯于窥测上峰意图行事,马上曲意奉迎,写了一封为冈村宁次开脱、请求判其无罪的密信,送往国防部长何应钦处。何应钦阅后正合心意,当即转呈蒋介石。蒋介石也批示同意。于是,何应钦下令以国防部A字密件(即绝密标号)的形式发给汤恩伯,由汤恩伯将内容向军事法庭负责人当面传达。
随后,汤恩伯亲赴南京,从何应钦那里取了A字密件,和副官一起返回上海。到了上海,汤恩伯因另有事情,就带着警卫去了外滩,让副官把公文包带回司令部。但等汤恩伯返回,向副官索要公文包后发现,密件已不翼而飞。
这份密件一旦泄露出去,国民党当局蓄意包庇日本战犯的真相必将公诸于世。不但中共、全国人民和国际舆论会严词谴责蒋介石,连美国也会做出不利于蒋氏的反应。以蒋介石的一贯做法,为了摆脱被动,必定会严惩汤恩伯以开脱自己的罪责。汤恩伯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找回A字密件。
汤恩伯要求警察局局长帮他找回密件。警察局局长一口答应,随即把案件交给其心腹、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白寒冰,限其两天内侦破。白寒冰不敢怠慢,立即驱车前往卫戍司令部,向已被软禁的汤恩伯的副官了解情况。据副官说,他和汤恩伯分开后,曾去某舞厅约一名熟识的舞女外出吃饭。
白寒冰认为这是一条线索,便派警察去舞厅查访,结果得知那名舞女已经失踪了。白寒冰深觉蹊跷,马上调兵遣将寻找那名舞女。当天晚上11点钟,刑警得到消息:舞女遭人袭击受伤,被送到医院。白寒冰闻讯立刻率人赶去,二话不说,把那名舞女从病床上拖起来,戴上手铐带往警察局。舞女在审讯室里战战兢兢地叙述了有关情况:她和副官分手后,叫了辆出租汽车,不料刚上车就被司机用浸了麻药的手帕捂昏过去,醒来已在郊外,随身物品均被洗劫一空。舞女承认副官确实把一个信封放进她的小包,说是给她的零用钱,但她没来得及打开就受到了袭击,并不知密件的去处。于是白寒冰判断副官错把密件当钞票给了舞女,从而被歹徒一股脑儿劫走了。
汤恩伯闻报,心里暗松一口气,便让警察局局长督促部下尽快破案。白寒冰和助手连夜分析了案情,认为如要迅即找回密件,唯有请青帮大亨黄金荣帮忙。次日上午,白寒冰备了一份礼物请黄金荣帮忙。在青帮的协助下,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几个地痞,还让他们乖乖交出了全部赃物。白寒冰兴冲冲地前来取东西,却发现钱财一样不少,独独缺了A字密件。抢劫首犯供称小包内确实有一个信封,但里面装的是美钞,不是密件。白寒冰一听傻眼了,他凭经验断定该抢劫犯说的全是真话,但A字密件的确不翼而飞了,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
要求破案的期限已到,白寒冰未能破案。他请求再宽限两天时间,可是两天后,案件侦查仍无任何进展。
汤恩伯也心急如焚,偏偏南京又发来命令,让迅即对冈村宁次案做出判决。汤恩伯不敢抗命,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向军事法庭负责人说出了已经丢失何应钦的原件“手谕”。为防止走漏消息,汤恩伯规定宣判时只允许少数指定的记者到场,其余人一概不允许进场。于是,冈村宁次按原计划被宣布无罪释放。
消息传来,舆论哗然。不过由于参与庭审的只是少数指定记者,所以报上虽对冈村宁次案作了详细报道,但对于A字密件一字未提。汤恩伯寻思此事大约不会发作了,不禁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紧张、焦虑顿时消去,心头突然一阵剧痛—心脏病发作了。他连忙走向衣帽架,把手伸进那件自密件失窃以来还未穿过的大衣的内袋,去取备用的药。他的手触到了一件纸质品,他惊异地取出来一看,竟是完好无损的A字密件。
惊喜之余,汤恩伯想起:那天在火车包厢里,他和副官喝酒,醉醺醺时曾让副官取出密件给自己过目,之后自己随手放进了大衣内袋。
A字密件终于找到了,原来A字密件失窃案竟然是汤恩伯自己搞的乌龙。如果当时汤恩伯没有及时采取补救措施,以致大家都知道了蒋介石、何应钦有意包庇冈村宁次,后果将不堪设想。
编 辑/朱 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