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 用心等过一个人吗

◎韦 娜

你曾 用心等过一个人吗

◎韦 娜

“你有试过等待一个人吗？”那天，我去参加校友聚会，问到这个问题时，身边的人哄然大笑—他们都说，我一般会在她离开我之前先离开她，据说这样她才会永远记住我；她们都说，我会立刻投入下一个温暖的怀抱，绝不会在旧情的余温中挣扎。

我突然想到了学弟程诺，我们是在交大的微信群里认识的。有次我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他顿时变得很沉默，一语不发。原来，他的本科是在北大，之所以加入这个校友群，是因为他唯一深爱的女孩是我的校友。

那年的学术交流会上，程诺和她一见倾心。她可爱、亲切、文艺，总在逗他开心，而那时他严肃且自卑，女孩就这样蹦到了他的世界里。程诺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他曾搭乘火车，走一千多公里的路，只为看她一眼，第二天便匆忙离去，却从不舍得让她一路颠簸来北京看自己。

大学毕业那年，程诺被保送北大硕博连读，女孩偷偷乘火车来看他，才发现他的生活远远比她想象中辛苦得多，几乎日日夜夜泡在实验室，根本没有休息时间。她看到他的办公桌上放着她的照片，一旁就是她送他的日记本，原来，每当他想起她，就会在日记本上给她写几句话。有时，他还会摘抄女孩发给他的短信。

她勇敢地表白：“我想嫁给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那幸福犹如春风，瞬间席卷了他荒芜的心，而未等那绿色盎然程诺却沉默了。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无法给她。他们在霓虹灯下的北京恍若梦境，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天色渐亮，直到他心意透凉。他拒绝了她，因为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好，什么都无法给予眼前的女孩，她却值得拥有更好的选择和人生。女孩说，等他来找她，等他想明白。

后来，他读完了北大硕博连读，顺利地来到了耶鲁大学读博士后，身边有很多人为他介绍女朋友，还有一些女孩主动追他，他都断然拒绝。他费尽心思地去寻找她，一路走来，他找到了女孩的校友群。那个夜晚，他激动得无法入眠，他把群里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她的名字。还好，他遇见了她的同学。那位热情的同学告诉他，女孩之后去了日本留学，如今已拥有新的生活……他笑着一再拜托她的同学不要告诉她，他如此费尽心思地找过她。转身离开时，他如释重负，却也伤感不已，因为一切都不是他所幻想的重逢的场景。

我不得其解，既然她已拥有新的生活，他为何不重新去爱或接受一个人呢？他说，其实，我是一个偏执的人，我心里还没有淡忘她，这对下一个来的人多么不公平啊！我想再等等，等我忘记她的时候，再开始下一段爱情，再去牵另一个女孩的手。

我问，你已变得足够好，可以给予一个女孩足够美好的生活，而你的心却早已千疮百孔，你还能拥有幸福，并珍惜下一个人吗？程诺笑了，当然会，假如我和一个女孩再相爱，我一定会紧紧抓住她的手，再也不让她离开。之前的所有经历，或许都是为了让我变得足够好，然后再遇见她的桥段吧！

他们说，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所求的爱情无不带着一种衡量，多半是物质，或许是家世，谁还可以不计代价地去等待一个人呢？她们说，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拥有一瞬间的爱情，一时的性，一切都变得快速而简单，人们不再迷恋长情的美，也不再以专一为傲。

原来，我们可以为爱疯狂，却无法为它变得冷静。我们会快速地爱一个人，也可以决然地离去，仿佛那只是一个梦，醒来就能忘记所有。可是，我依然想知道，即使外面的世界复杂、功利，即使你不愿沉浸在破碎的梦中，你还会试着用最笨的方式，去爱一个人，去等待一个人吗？纵使你在爱的时候，不知如何表达，纵使你看着爱情离去，也不知如何挽留它。

我仿佛又看到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他满脸泪水地看着她离去，满怀遗憾地等了她一年又一年。他苦苦在海外求学，只为荣归故里，娶她回家。然而，她只留给了他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并没有说再见，他就再无见她一眼的权利。可是，最后，谁可以替她拥抱那孤独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