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不惧怕

◎ 紫 健

成长不惧怕

◎ 紫 健

我们总被灌输着，这世上没什么可怕的东西，只要你有足够强大的信念。高中很长一段时间，我脑海里都是罗斯福那句“无所畏惧，除了畏惧本身”。

前不久和好友程安聊天，聊到“惧怕”的东西。我问：“你怕什么呢？”她说：“怕物是人非的梦境，怕熟悉的人变得疏离。”想想自己，惧怕的东西也有一些：怕狗，怕电闪雷鸣的夜，怕真心不被相待，也怕密友间的猜忌。可再一想，因为惧怕，所以会更珍惜现在的拥有。比如，在没有狗出没的公园和草地，我会格外惬意；遇到晴天会心情极度舒畅；我很珍惜和好友聚会的时光；至于真心，也应了那句“晚点遇见你，余生都是你”。

以前，遇到喜欢的衣服，不敢买，最顾忌的竟然不是自己穿上后的样子，而是给衣服自带的气质减分。遇到喜欢的人不敢追。那个遥远的人光芒太盛，怕他看不到我的好，当然最怕的是他从来没发现过我的存在。就像遇到质量过大的天体，连光线都要拐弯一样。

后来慢慢发现，那些惧怕正是我这些年奋斗的动力来源。再后来，走走停停，终于发现，美，本就是有点凛然的东西，这份凛然里包含着慌张与无措。感动本就是会令人战栗的瞬间，这份战栗，仿佛从心底均匀地冒出一丝丝冷气，揪着你，却又让你无法释怀。

好友跟团去美国波士顿旅游，特意去膜拜了心中的殿堂—麻省理工学院，并在学校书店买了一款M I T经典帽衫。后来旅行团去哈佛大学，他一时兴奋打算跑去卫生间换上，成为一个“在哈佛出现的麻省学生”。可在卫生间犹豫了很久，终于放弃。后来，他说：“有些事，不是你能装得起的。”几年后，他作为一名交换生来到波士顿学院，穿上了B C的帽衫，虽然不是M I T，但心里无比坦然。人们不会知道，那次游玩过后，为了让自己变得“名副其实”，他在背后下了多少工夫。有时，内心惧怕的东西，会激励你变得更好。

黄永玉在《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里写：“任何环境或一个人，初次见面就能预感到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是爱上他了。”其实，承认这种惧怕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每个人都有软肋。慌张也好，无措也罢，因为惧怕，得到后，你会更加珍惜。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本就带着一连串的惧怕在成长。努力的人怕付出得不到回报；父母怕孩子被带坏，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成年人怕人云亦云和随波逐流。

如《西游记》所说，“人生斯世，各有正业，是即各有所取之经，各有一条西天之路”。书的序言中提到，孙悟空花果山称王，既有权力，又有自由，何不快哉？然而，他想到自己有一天终有一死时，“忽然忧恼，堕下泪来”。死亡，是每个人最贴己的有限性。

他先“畏死”，但等求到“不死之方”后，仍觉不放心。经历了西行的磨炼后，才渐悟“灵山只在汝心头”，从而超越生死心魔，进入永生之境。看到这里，有些释然。连孙悟空都要经历这样一个畏死的过程，我等凡人有何不能承认心有惧怕呢？

也不由想到《大话西游》。最近朱茵接受一个采访，被问及：“你好像除了紫霞仙子，没有什么角色可以让观众印象深刻。”她笑着回答：“那也很好啊，哪怕我只让紫霞仙子住在你们心里。我那时2 5岁，特别喜欢紫霞的性格，也喜欢那个为爱无比勇敢的自己。”在电影里，紫霞骄傲地宣布：“从现在起，这座山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也包括你。”气贯云霄，俨然一个童话。虽然现实是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正属于你，包括你自己。可哪怕她对待爱情如此无畏，还是有惧怕的东西——那便是至尊宝的真心。想来，得不到与怕失去，从来都是人生无奈的两大难题。很多人终其一生，求而不得，爱却别离。

这样看来，成长，其实是一个很痛的词，它不一定会得到，却一定会失去。我们带着自己的惧怕，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