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旺
如罗莎琳德克劳斯所言,曾经作为精英文化的博物馆现在已成为一个休闲娱乐的民粹主义建筑,其规模的增大和企业化模式已成为现在博物馆模型的两个核心特征,从而导致公共利益与私人利益紧密结合,资本最终获利。在全球化的今天,博物馆的外部包装比内容更重要,对当代艺术博物馆来说藏品、历史、位置都不再重要,需要关注的是博物馆的持续性发展。
二战后,一些机构倾向用“当代艺术”来取代“现代”,在1948年,波士顿现代艺术研究所改名为当代艺术研究所使“当代艺术”得到认可。“现代”不是艺术史中的一种风格或时期而是一种主张,而“当代艺术”是一种反收藏,允许作品流通,拒绝对当代艺术进行准则式或权威性的叙述,如同《激进的博物馆》的主题是讨论当代艺术博物馆如何重新考虑当代艺术以及历史对当代艺术的影响。本书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对当代艺术博物馆状况的描述以及当代艺术理论的梳理,此举是为接下来的举例叙述做理论基础,二是通过范阿贝博物馆、雷纳索非亚博物馆和metelkove艺术博物馆举个例。
范阿贝博物馆提出一个新的展览方式并进行研究。第一阶段“即插即用”项目将展览设计为一个历史叙事,而不是将其作为一系列的展示物。第二阶段是关于 “范阿贝博物馆展览”,标题是“时间机器”,这个标题的产生是因为博物馆希望成为一个博物馆的博物馆,而博物馆希望成为一个博物馆的博物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新的知識体系的产生,在范阿贝博物馆本身的知识体系上的自省与批判。第三部分是“政治的收藏-收藏的政治”从这三部分可以看出,范阿贝博物馆无论是在展览方式上,还是对自我定位或者是关于当代艺术的进行都有所思考,并且做出反映。
雷纳索非亚博物馆是三个个例中占比重最大的一章,当然雷纳索非亚艺术博物馆在这三个艺术博物馆中无论是财政支持还是收藏数量都最占优势,但其从来没有想过依靠这些获取观者数量,并且他们所担心的是观者如何参加博物馆,或者是如何将博物馆更好的展现给观者。雷纳索非亚博物馆自我意识很强烈,他们采用了自我批评来表示该国的殖民历史,同时他们在一个更大的国际背景下定位了西班牙自己的历史。雷纳索非亚博物馆不仅关注视觉性艺术同时也重视文献,并且给予了它适当的位置。在关注西班牙历史文化的同时,他们似乎更重视同一块大陆上的历史文化,特别是其对当代起到的作用。比如2009年发起的“波西托原则”、与索非亚合作的“Red Conceptual del Sur”。前者是探讨资本主义殖民化和全球化的关系,后者是旨在保护当地历史和在拉丁美洲独裁下概念艺术实践所产生的政治敌对,这一合作项目保护了智利的艺术行动小组“CADA”,同时作为回报,雷纳索非亚博物馆获得了“CADA”所有艺术行动的副本。此时博物馆试图将艺术品归为文献记录,这种做法增加了公众对艺术品的可接触性。而雷纳索非亚博物馆也证明了文献与艺术之间没有界限。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教育,雷纳索非亚艺术博物馆的教育项目没有局限于普通的艺术作品欣赏课,课程的内容不断在变化,参与的人不断在讨论,最终其所获得的不是艺术如此单一的东西。
卢布尔雅的metelkove艺术博物馆的情况与之前的两所博物馆不同,造成其不同的原因也是因为其独特的历史背景。在南斯拉夫解散后,斯洛文尼亚于1991年成立了,但这个地区迅速被种族文化割裂,出现在波斯尼亚和克罗地亚地区尤其突出,而博物馆必须协调好这一矛盾。在艺术方面,斯洛文尼亚有苏联艺术和与南斯拉夫相近的艺术,以及这地区代表性的历史是有着激烈不同的,南斯拉夫战争带来的影响在这一片地区有着不同的答案。博物馆的所有展览几乎都围绕着时间重叠性进行展开,因政府财政进行削减,卢布雅尔只能进行“重复”的展览,而博物馆认为重复的价值在于它是当代艺术的特征。所以,因历史造成的地域、种族复杂性使卢布尔雅的当代艺术具有“多重现代性”。
在范阿贝博物馆、雷纳索非亚博物馆和卢布雅尔的metelkove艺术博物馆之间其实存在一丝巧妙的联系。一馆址都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二都利用其历史背景进行博物馆试验,三都遭政府削减财政开支。范阿贝博物馆提供展示的仪器是历史意识的媒介,雷纳索非亚博物馆反思了收藏品的教育和媒介下其具体的地位,卢布雅尔的metelkove艺术博物馆连续并多次重叠的写一个复杂的历史背景。总的来说,这三个博物馆在基础收藏品的常规展之外,都在寻找过去对我们发展的激励,它们抛出问题,观者们提出论点或者立场的去阅读和观看,这一过程就是建构认知模式,使知识社会化并发挥作用。而在中国,我们博物馆缺少的就是这样的自觉性。
如王璜生所说,美术馆是作为知识生产的场所。但在中国,博物馆一般被当作收藏作品的地方或者出租空间的地方,博物馆很少有自觉性,也没有像雷纳索非亚博物馆一样把自身当作教育的媒介去展开工作。朱青生说过“美术馆作为知识生产有双重意义,一美术馆展览本身就是学术活动。二美术馆的展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知识生产,而是对知识的本身进行反省和批判。” 纵观本书举例的三个博物馆,无一不是利用展览对自身进行反省和批判,从而达到生产知识传播给大众,同时大众也参与在这一知识体系中。
中国的博物馆行业起步较晚,但是发展迅速,而其发展仅仅是在数量上,并没有在质量上。在中国博物馆教育并没有作为通识教育的一部分,而国外博物馆则作为教育伴随人成长。要改变中国当代博物馆的现状,首先就得改变大众对博物馆的观念,而这又必须从国民教育开始普及,要知道博物馆本身就是一个知识体系。而博物馆中展览本身的结构,作品与作品之间的关系,展览与展览之间的叙述方式及价值指向,表述中的理论节点与学术含量,构成了“知识”生产的力量。大众和博物馆的交流、互动是知识产生的另一种有效的方式。其次要明白文献对于当代艺术的重要性。文献是作为一种大众资源而存在。所以出版计划是博物馆知识生产及再生产的另一个重要途径和方式。最后,在博物馆没有唯一的真相,却有很多事实,它们不是编制一个故事而是串联起很多故事,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眼界和知识体系,在博物馆这一个媒介里所获得也是不相同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