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光任教于西安美术学院,他有一位弟子,在网上写了一篇回忆性文章,喟叹岁月种种,显然都有了“变化”。是怎样的变化呢?这位深受先生影响的弟子说了她初始时的印象。“他高高大大的,眼睛很大很有神,喜欢半仰着头,常常思考状。笑起来非常爽朗。”这样的老师,在弟子心里,造成的结果“其实是有几分怕他。”
弟子怕老师,怕的那个匪夷所思,让人真要喷饭了。这是因为作为老师的郝光太有才华了,而且对弟子们又极端的负责任,即便是扎染一门小课,操作的也一丝不苟,到了后来,让他的弟子把一块缝制成了旗袍长裙,一块做了盖桌子的方巾,其中有块大的扎染布,后来派上了大用场,同学结婚,强索而去,装饰了他的洞房。由此可见,郝光先生不愧为人师表。然而,这只是郝光的一种生活性状。他最为痴迷和追求的,说到底还是他的绘画。
一意孤行
当下中国画语境里,能够心无旁骛地坚持自我,不在所谓的“文化森林”里迷失,坚守内心最后一方文人的净土,实在不易。郝光是一个无伪无饰、至情至性之人。他有着艺术家最纯粹的创作状态,一直以来,他始终追求超然世外的真我状态,不求官、不求仕、不求名、不求利,唯有尺牍之间释放本真,在色与墨之间揣摩、拿捏、品味、玩赏……
长安浩瀚的传统古韵养育了其文人气质,他高高大大却毫无架子,很少有困惑、压抑、抗争等负面情绪,他的悠然自得常使人如沐春风,以画为寄,在艺术语调里成就一种温暖灵性,轻抚着每一个观者的灵魂。正如其师邵养德先生所言,郝光的作品“不哗众取宠,不玩弄笔墨,不媚俗讨好,不邀功请赏!他一意孤行,只走自己的‘独木桥,他向传统回归而不冲击市场,相信艺术的本质深深扎根于传统之中。”多年以来,他在传统的浩海里汲取营养,探索、追寻、推翻、再来……
十年以前,郝光一直想在终南山寻找一处栖息心灵的宝地,多年的寻寻觅觅,终于与终南首阳山下的耿峪结缘,从这片土地开始,十年来,郝光自饶天趣,一边在唐诗意境里驰骋,一边在静庐建设中不辍。
十年磨一剑,画中的清幽雅静付诸现实,生活终至静谧,那简约清新处便是温馨的休憩地,他的画也因此有了更多静气,虽不见亭台楼阁、弱柳扶风,却有荷风露韵、青霜如雪;虽不见苍茫空旷、溪涧幽曲,却有书卷之神、精炼之笔;更不拟喷溅流荡、折踢顿挫,唯有飘渺空灵、映带生情。此时的郝光,以淋漓的笔墨斑斓的秀色,将心中大慧转换为笔下大智,画面里不再争一时之短长,更不求半点之浮华。画由心生,心由画静,笔与墨、色与韵交替而行,更有一番剔透之美。
精神家园
网上回忆郝光的弟子,极言“老师的画技越来越精湛。”老师送了她一本新出的画册,翻开来,“极喜欢那幅《秋染山野 泉清鱼乐》,画面颜色饱满绚丽,又不失典雅从容。”笔墨之老练,错落有致,活现了一幅恬静悠然的自然幻境。
他的画,依旧是花鸟鱼虫,却多了“半开半落半抱春寒,浅红醉粉十里桃花”的浪漫,返璞归真、天然之趣扑面而来!追求中国画深邃的意境,始终是他期望达到的高度。他的作品,题材大多是生活中常见之物,此后更多了日夜所见的山野情趣,超然世外的空灵亦跃然纸上。在表现手法上,依然在传统的路上前行,从笔墨、色彩、层次、形式,都赋予所描述的物象一种人文情怀,再怎么千姿百态、异彩纷呈,都不弃绘画本身的美感。在中国画越走越远的今天,郝光的作品把我们瞬间拉回了现实,拉回到众生可观的范畴,鲜艳欲滴的葡萄,一盘熟透了的草莓,几个籽粒饱满的石榴和三两劲挺的兰草,又或清茶一杯三两茶盏半卷古书,惬意悠然的快事远不止于此。所以,远看有清風明月,近观有嫣红半枝,画遍终南美景,尽赏耿峪姹紫,将一生的品质、思想、学识、情感,在方寸之间纵心随意是何等的幸福!而郝光,并不拘泥于传统,他的作品常常提笔落字妙趣横生,让人莞尔一笑恍然大悟,有时像预言让人浮想联翩,有时像警句让人醍醐灌顶,有时像闲云野鹤让人喜不自胜……有时简约空灵,有时色彩大胆,有时粗旷浑厚,有时细腻讲究,观他的画,喜众妙,乐天和,意蕴无穷。
十年以前,郝光坚信“艺术作品的创作关键在于生活。”他认为,绘画和演戏一样,只有真实才有无限可能,他当初设定的宏伟计划,如今已全然实现,在终南山下终日与花花草草为伴,与大小动物为伍,感受生命的真谛,在天地间求自然融合。郝光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