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复载用音乐来说话
主要作品:《金色的大雁》《哪吒闹海》《三个和尚》《宝莲灯》等
金复载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这位从小就崇拜肖邦和古尔德的年轻人把音乐当作自己全部的事业。金复载的音乐伴随着美影厂的作品烙在了好几代人的记忆中,他为美术片赋予音乐灵魂,《哪吒闹海》《舒克与贝塔》《宝莲灯》……哪儿都能听到他透过音乐说出的话语。在金复载的音乐素材库里,有古典旋律,也有传统戏曲,还有彼时刚流入中国的西方流行音调,可以称得上是音乐“杂货店”。喜爱学习新事物的金复载,总是能带来源源不断的音乐惊喜。
TALK 对话金复载
Q: 您觉得进入美影厂之后收获最多的是什么?
A:我在美影厂工作主要是在70、80年代,自己都记不清那些年到底给多少作品配过音乐。这就说明美影厂给我的工作机会非常多,工作机会多,锻炼就多。而且这个工作机会不是重复的,当时在美影厂搞艺术都秉承着一个很默契的心态,我们所有的创作人员:导演、编剧、动画师、美术设计,包括我们作曲的,都有一种求异的心态。所谓求异就是这次这部片子是这样的,那下一部片子不能是这样,如果自己重复自己,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那会儿的工作机会始终是处在“变”的过程当中,就对我的思维有很大的锻炼。如今因为市场经济,大众可能会有一种心态,就是市场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们把这种心态叫做求同,和我们那时的求异是两种心态。在我看来,即使是商业片,创作人员也还要有这个思想—不要重复。学习不要重复自己,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心态。
Q: 想和您聊聊《哪吒闹海》,因为这部片子太有名了,同时它的音乐确实也为片子的叙事加分,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这里头有什么创作上的故事?
A:《哪吒闹海》这部片子开始做的时候是1979年吧,那时美影厂倾其所有的力量来做这部片子。这是一个封神榜的故事,本子写得很好,而且很感人,有悲剧的成分在里面。我接到以后就在想,单纯地用一种音乐不能够完全表达这个片子的内涵,所以我必须把西方的乐器和中国的民族乐器结合在一起,使它既有厚度,又带有民间的色彩,然后就动用了西方管弦乐队来打底,加上二胡、笛子、古筝、唢呐等来打造主旋律。比方说哪吒自刎的那段,是充分结合二胡和管弦乐器;龙宫几个龙王宴请宾客的时候用了很多打击乐和民乐。比较麻烦的是,片头曲怎么做?当时正好有一个机遇,就是湖北有个曾侯乙的墓,里面挖出了很多春秋时代的编钟,这个很新奇,也很古典。于是,我就有了用编钟来做音乐的灵感,但编钟很大没有办法录音,现在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但当时没有电脑,最后是在四轨的编辑机上做的混合录音。
Q: 讲到灵感,您有过某种东西突然间触发了您的创作灵感的故事吗?
A:应该这么说,灵感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实际上灵感就是在经历了一定的积累之后,在某些触发点,产生出了一些想法。这和我的性格有点关系,有的人可能产生一个想法之后,他要反反复复地去考虑,我可能也是因为片子多了以后,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所以自己满意那就不改了。当然我的出发点肯定是以前有生活的积累、艺术的积累、欣赏音乐的积累。打个比方,这些积累就存在脑子里的硬盘里面,遇到某个触发点后,把它们调到内存里面来,大概就是这样的过程。
Q: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您如何成功驾驭不同的音乐风格?
A:音乐风格本身就是多种多样的,我在音乐学院时知道了有哪些音乐风格,但那个时候我对它们不是很熟悉,不能马上驾驭。但是工作之后,我会根据片子的需要,再去自学。改革开放以后,西方的音乐文化大量地介绍到中国来,虽然我没学过,但是可以到音乐学院去“回炉”。那个时候学院里很多老教授对这方面的接触很多,所以他们开了很多讲座。在学习了某种音乐风格以后,我会在我的作品里面进行应用,比方说《雪孩子》的音乐就偏流行一点,《老鼠嫁女》里我用了西方的旋律体系来写音乐。我这个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比较喜欢新的事物,会特别有兴趣。
Q: 您有必须要坚持的创作原则吗?
A:我之所以现在离开美影厂,离开电影音乐,来做音乐剧,也是因为我自己感觉到要有一种新的思维方式,新的方向,这样我就会有更多的兴趣去创作。可能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我就比较喜欢做新的东西,越是自己不懂的越是想做。
Q: 今年是美影厂成立60周年,对于美影厂的未来有没有什么寄语?
A:美影厂今年已经成立60周年了,对于我来说,我进美影厂到现在也已经50年了,在美影厂的工作对我成为一个作曲家有非常大的帮助。我希望美影厂能够更上一层楼,继承以前很好的传统,把美术电影,或者现在叫动漫电影在上海更加的发扬光大,成为全国动漫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重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