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慕课

齐贤

编者按：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各国政府对于教育与经济竞争力之间关系认识的深化，许多国家不断加大对高等教育的财政投入，中高等教育入学率也有了显著提升。然而，机会、公平和质量仍然是发展中国家高等教育所面临的主要挑战。新科技为学习者提供了新的可能与途径。慕课被认为是扩大人们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并最终提升生活质量的重要工具，引发了教育者、高等教育机构、政府决策者和企业的广泛关注。为了更好地理解慕课，以及慕课为发展中国家高等教育所带来的机遇和挑战，进而为决策者提供借鉴和参考，本刊组织编译了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英联邦学习共同体联合发布的报告——《理解慕课——发展中国家决策指南》，本期刊登第八章的内容。

八、 慕课的商业模式

（一）政策要点

发展中国家还没有可行的慕课商业模式；中等收入和低收入国家的高等教育机构应该优先考虑本地机构能力建设而非采取一种外包的商业模式。

将慕课逐渐融入主流高等教育中，包括将慕课作为补充课程，这可能为开发一种经济上可持续的商业模式铺平道路。

（二）介绍

正如前面所述，开放教育资源仅提供免费的教育内容（包括开放许可证）。 慕课是完整的免费在线课程，意味着参与者无需支付全部课程的费用——在这样的课程中，所有资源和大部分服务（如反馈、测试、测验、考试和一些有限的辅导）是免费的。但是，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谁为慕课的开发和所有的运营成本支付费用？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考虑可能的商业模式，该模式对支持商业可行性的概念结构（conceptual structure）加以描述，即组织如何实现其目标，包括所有的业务流程和策略。商业模式可以适用于任何类型的组织，包括政府。

目前，慕课的主要问题包括从商业模式的可持续性到为职业导向型学习者或终身学习者提供获得认可的证书的能力。本章将介绍不同利益相关者对于慕课商业模式的主要理念。

（三）慕课的成本

根据现有研究，开发和交付一门慕课的成本从近4万美元增加到超过32.5万美元。此外，每次提供课程时，需要大约1万至5万美元来支付运营成本。例如，作为x慕课一部分的记录和发布讲座，每门课程的费用高达3.5万美元。工作包括记录（视频、音频、截屏等），混频，编辑，后期处理，发布等。此外，还有慕课平台的费用，包括提供的支持服务或会员费。

这些估算主要以美国主要机构的研究为基础。然而，一般来说，开发一门慕课需要100多个小时，管理课程每周需要8～10个小时。还需要额外资金来支付慕课平台、与慕课提供商的合作、市场营销等费用（按年度或每门慕课来计算）。

慕课开发的成本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慕课的类型①（如s慕课、x慕课、c慕课），参与开发过程的人员（如教师开发自己的课程、与机构的团队合作开发、区域或全球慕课提供商支持下的团队）以及现有资源是否再利用（如已有的校内课程）。

在全球范围开展的对不同类型的慕课的实验表明，可以通过以下方式降低成本：

將目标受众纳入开发（年轻人学习编码）和/或操作慕课（“点对点”评估，“点对点”辅导等）当中；

机构在自己的平台上提供慕课，而不是将其外包给慕课平台；

使用慕课平台的开源软件或在网络慕课上（如c慕课和s慕课）使用互联网上免费提供的社交媒体工具；

采用高性价比的录像工具；

使用现有材料和开放教育资源，甚至再利用其他机构的完整慕课；

利用低成本的合作伙伴关系提供可扩展和最佳的跨机构服务。

（四）基于免费增值商业模式的慕课商业模式

根据卡尔曼（Kalman）的观点，基于“免费”概念的新型商业模式影响力很大并且往往具有破坏性。免费增值（freemium）方式可以是一种有效的商业模式，产品或服务在很大程度上是免费的，但有些用户会为额外的服务支付费用。互联网上免费播放音乐的模式破坏了20世纪唱片业高利润的商业模式；报刊业的商业模式因为免费日报、免费在线新闻网站和免费或低成本报刊分类广告等在线替代品的出现而受到冲击。在过去的十年中，我们看到了大量创新的免费在线产品，这是技术不断进步的结果。

免费增值商业模式主要是提供令人满意但有限的基本产品（如有限的存储容量、用户数量、功能），客户只有付费才能享受完整服务。虽然通常很大一部分用户乐于使用免费产品，但来自有限数量的付费用户的收入足以支付固定成本以及由所有用户产生的最小变动成本。

（五）教育领域的免费增值商业模式

在过去十年间，高等教育的免费增值商业模式被普遍引入，它们用于以下领域：

开源和免费软件是指为用户免费提供的软件（免费软件）和可免费使用的源代码（开放软件）。在教育方面，许多开源软件系统可用作学习管理系统，如魔灯（Moodle）。目前，慕课平台的免费/开放软件逐渐可以被使用（Open MOOC，Open edX，mooKIT）。

开放获取期刊使所有人可以免费获取公开的研究成果。有不同的模式来实现这一点。例如，在“黄金路线”（Gold route）中，出版商向作者收取费用以免费提供文章。这与材料自动存档的“绿色路线”（Green route），或是不收费的“白金路线”（Platinum route）不同。教育方面的例子有《学习发展杂志》（Journal of Learning for Development），《开放实践》（Open Praxis）和《开放与分布式学习研究的国际评论》（International Review of Research in Open and Distributed Learning ）。

开放的教科书。出版商允许教育工作者修改免费的在线版本，并以固定的价格出售额外的服务，如实体产品。例子是OpenStax（由莱斯大学OpenStax学院运作的一个项目，旨在增加学生获得优质学习材料的机会），LATIn Project（一个解决拉丁美洲高等教育教科书成本高问题的项目）和Siyavula（一家承诺为每个学习者和教师提供高质量的开放教育资源的南非公司 ）。

开放教育资源始自十多年前的公开课程计划（OCW），该计划具有公益性，提供免费的学习资料。开放教育资源的可持续性商业模式仍在探索中，如Wikiwijs，MERLOT和OER Commons。

在所有这些例子中，基本产品对终端用户是免费的，开放许可证允许修改原始来源。

“开放式家庭”（open family）已经扩大到其他领域，如开放数据、开放科学、开放创新、开放实践和开放政策。虽然有些人认为在开放许可政策和开放教育的其他方面没有（完全）开放，但慕课被视为这一开放运动的一部分。

许多国家在国家层面采取开放政策。例如，开放获取出版物现已成为许多学术活动的规范。这项政策已经扩展到研究项目的数据和出版物。此外，一些政府正在制定开放教育戰略，包括开放教育资源和慕课政策。这再次突显了开放教育的社会层面和政府参与慕课的需要。

（六）高等教育的“拆分”

如前所述，大学通常将包括教学、评估、认证和学生设施在内的一系列服务捆绑在一起，作为所有学习者的“一揽子计划”。慕课开始讨论这些服务的“拆分”（unbundling）。“拆分”是指数个教育提供者提供部分教育过程，或者某些部分外包给专门机构和提供者。典型的例子是学习选择过程、学习建议和辅导、内容开发和内容策划、考试培训、评估和监督、学习平台和学习分析服务。

在这种情况下，不同的教育服务在不同的资助计划甚至不同的客户群体之间分配。一些教育服务为了成本效益被外包给第三方，或允许机构将活动限制在其核心业务上。免费增值商业模式依赖于免费提供的基本产品或服务之外的、由支付附加服务所产生的资金。

慕课被视为这种拆分过程的“加速器”，它们涉及营销工作的外包、ICT /交付平台、考试、学习分析服务等。

下文概述不同业务层面的收费服务。

（七）慕课可能的收入是多少？

有些人认为，慕课本身应该成为额外的收入来源，以补充开发和运营成本。因此，从免费的慕课产品中获得额外服务被视为可能。表1显示了可能的额外教育服务与说明。

慕课参与者可以通过分别平衡每个慕课的成本和收益的方式来支付这些额外服务的费用。

（八） 高等教育机构可能的收入是多少？

在这个层面上，高等教育机构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投资慕课，即机构层面的其他利益能够平衡和/或足以支付慕课的成本。在这种情况下，慕课的运营与机构层面的商业模式相关。为此，我们需要了解为什么一些大学参与慕课而其他大学不参与。

最常提出的高等教育机构尚未参与慕课的原因是：

大型慕课平台提供商收取高额入会费和年费；

开发和维护慕课平台的成本；

开发慕课的高成本，即慕课的经济可行性；

制作优质课程所需的工作和能力；

全球竞争力。

关于最后一点，一些评论家指出，慕课带来了全球教育竞争，这种竞争对小型大学和大型大学都有伤害，后者有更多的资源、更广泛的受众和更强的品牌效应。关于质量的争论也强化了对高成本和竞争力的重视。只有大量投入的、高质量的课程才能在慕课中留下来。

根据美国和欧洲的许多研究，高等教育机构参与慕课的主要目的是提高机构的知名度和声誉。此外，这些机构表示，使用慕课作为创新领域（如提高校内课程的质量、有助于过渡到更灵活的教育和在线教育、改进教学）以及回应学习者和社会的需求也是重要的目标。同样的研究表明，与财务有关的目标（探索如何降低成本、创造收入）和慕课的延展性维度并非很重要。因此，机构的可能收入来源也与这些目标有关。表2显示了机构可能的附加价值与说明。

（九）企业对企业模式

企业对企业（business-to-business）层面与慕课平台提供商和其他几种教育服务提供商有关。目前，高等教育机构就下列表格中的服务向提供商付费（有时由投资者提供资金）。表3显示了机构可能的附加价值与说明。

企业对企业模式中的大多数因素与向主要的高等教育机构提供有偿服务的慕课平台提供商有关。然而，慕课服务提供商也在寻求可持续的商业模式。随着市场的成熟，平台必须寻求替代品以确保其可行性。

慕课的另一商业模式与企业培训有关。该模式侧重于企业的培训或人力资源开发需求。慕课提供商根据参加课程的员工人数向公司收取费用。该模式还适用于希望提高技能的参与者。公司更倾向于通过慕课降低人力资源开发的成本。

（十）政府参与的商业模式

除了上面描述的不同的商业模式之外，一些教育机构也从政府或各种基金会获得资金。 一般来说，政府或基金会提供与开放教育相关的资金。一些政府一直为慕课计划提供资金，甚至建立了国家慕课平台（如法国的FUN，印度的SWAYAM，马来西亚的OpenLearning，英国的FutureLearn）和开放教育计划。一些机构和政府认为，慕课是提高高等教育获取量、质量和负担能力以及满足社会需求的有效投资。

人们可能会问，为什么政府愿意投资慕课？发展中国家的政府决策者为什么要关注慕课？答案是：没有教育就没有发展。在昂贵的私立高校占主导地位的国家中，大多数人没有能力接受私立的高等教育，而公立大学又缺乏容纳能力。通过利用和支持慕课，发展中国家可以从新兴的大量训练有素的人力资本中取胜，这对其社会经济发展至关重要。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政府、技术公司、电信业和公立大学应该联合起来通过任何可用的设备（无论是手机、笔记本电脑还是平板电脑）为所有人免费提供高质量的在线教育。

对发达国家而言，慕课可能有助于其在全球市场竞争中保持领先地位。对发展中国家的政府来说，慕课可以创造机会来改善他们的教育制度，并提高人们获得高等教育的机会。

此外，政府通常基于以下理由参与慕课和开放教育：

慕课降低国家层面的高等教育成本。

慕课通过以下方式促进公平、包容和社会流动性：

*降低获取高等教育的成本；

*增加获得高等教育的机会；

*在某些情况下，特别用于提高社会流动性和社会包容性。

慕课可以加快社会创新的步伐。

慕课可以提供额外的技能和工作：

*各国政府和公司可以投资基础设施建设，以使人们掌握21世纪知识经济所需的基本技能；

*教师可以进一步提升他们的專业发展；

*失业人员可以接受培训。

有不同的方案来实现慕课有助于全民优质教育的潜力。这些方案强调了需要政府参与的教育的在社会层面的重要性。欧洲远程教育大学协会（European Association of Distance Teaching Universities）已经开发了两种不同的用于政府参与的商业模式：第一个模式只与开放教育——开放资源维度有关；第二个模式侧重于在国家层面将慕课用于教育制度中的所有目标。

在企业对政府（business-to-government）的方案中，建立国家支持中心至关重要。国家慕课支持中心和开放/在线教育的建立具有以下作用。

为慕课提供开放平台、开放资源，实现：

*根据5Rs，实现最大程度的社会摄取；

*大学使用新的教学法交付课程；

促进合作、共享（5Rs）、改进和汇总现有资源、质量审查流程等。

支持大学和其他知识组织开发慕课。

提供支持服务，培训人们开发和再利用开放知识资源：

*为失业者提供服务；

*通过使用开放资源鼓励创业；

*促进学习过程的创新和持续专业发展（Continuing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CPD）的服务；

*通过技能获取和开放学习获得新的认证方式；

*为开发开放资源的人员处理版权问题；

与民间社会组织密切合作，鼓励公民摄取慕课（开放教育）。

加强公民（通过开放社区和网络）、高等教育机构和其他知识提供者之间的合作。

鼓励专业人士和企业摄取慕课（促进知识转移和创新）。

发展部门的制度领导力。

支持员工的专业发展。

促进新的教学法和优秀实践、技术支持、研究和评估的共享。

确保利益相关者的利益。

评估社会设施的使用情况。

对社会影响和社会效益进行研究。

确保国家基础设施的有效性，并与其他国家支持中心合作来确保延展性。

国家支持中心的作用将根据当地或区域的需求、财政资源、与多个伙伴进行合作的可能性在国家和地区之间产生很大差异。

注释：

①根据慕课所使用的教学法，克拉克提出了8种慕课类型。

转移慕课（transferMOOCs）：从教师和课程内容转移到学习者（通常也称为“x慕课”）；

创造慕课（madeMOOCs）：通过更加创新的方式使用视频，更具挑战性的作业、问题解决、同伴合作、同伴评估；

同步慕课（synchMOOCs）：固定的开始日期、固定的作业提交和评估截止日期、明确的结束日期；

异步慕课（asynchMOOCs）：没有开始日期或是频繁的开始日期、没有（或是宽松的）作业提交和评估截止日期、没有最终的结束日期（也称为“按需慕课”）；

自适应慕课（adaptiveMOOCs）：使用自适应算法（adaptive algorithms）以呈现基于动态评估和数据采集的个性化的学习经历；

团体慕课（groupMOOCs）：从小型的、协作的学生小组着手，旨在提高学生的保留率；

关联慕课（connectivistMOOCs）：基于教育领域的关联主义观点（通常称为“c慕课”）；

迷你慕课（miniMOOCs）：课程比较紧凑，为期数小时或数天，而非数周。

编辑 许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