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综合体，重塑乡村理想的实验

文王幸芳

田园综合体，重塑乡村理想的实验

文王幸芳

←德清县莫干山裸心谷

在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初始阶段，农业和乡村往往与落后联系在一起，城市化和工业化的过程就是乡村年轻人大量流出的过程和老龄化的过程、放弃耕作的过程和农业衰退的过程，以及乡村社会功能退化的过程。

田园综合体提供了一种综合化发展产业和跨越化利用农村资产的发展模式。“城市和乡村必须结婚，这种愉快的结合将迸发出新的希望、新的生活、新的文明”。

照进现实的田园梦

古往今来，人们都做着田园梦。这样的田园梦大都有“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恬然，或是“种豆南山下”的充实，但更像是笼罩心头的一团乡愁，是寄托在生活之外的一处慰藉，是想要回归或寻找之上的“诗和远方”。遗憾的是，这样的田园梦，却与乡村里的村民甚少发生关联。

2017年2月5日，中央一号文件首提“田园综合体”，“支持有条件的乡村建设以农民合作社为主要载体、让农民充分参与和受益，集循环农业、创意农业、农事体验于一体的田园综合体，通过农业综合开发、农村综合改革转移支付等渠道开展试点示范”。深度关切“三农”的背后，释放了这样的自信和自强，即农业是充满希望的现代产业、农民是令人羡慕的体面职业、农村是宜居宜业的美好家园。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台湾农业创客空间创始人隋海周都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何让农民变成让人羡慕的职业？至此，他心头的石头落地，他开始期盼在田园综合体的实践中找到这样的答案。“田园综合体与其他模式的最大不同在于，它提出将农民纳入乡建的进程之中，充分调动农民的积极性。”

距成都市区24公里的郫都区红光镇，正在建设一座成都最大的田园综合体——多利成都农庄。农庄已实现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目前已建成600亩有机生态农业示范区、12000平方米温室大棚和分拣包装中心。农庄的出现，让农民的身份发生了变化。农民不仅是农民，也是农庄的产业工人、合作社社员。以红光镇的白云村为例，村里与农庄成立利云合作社，30多人入社。这样一来，农民不仅可承包农田生产有机蔬菜，还可参与农庄小型工程施工，或承担园林养护。加上安置补偿、农用地租金、预留建设用地入股分红等收入，村主任冯林算了一笔账，“今年，我们的人均年收入估计能达到3.5万元。”这个数字在2014年，仅1.4万元。可以预见，这个数字还会持续增长。

“农庄既是一个集农业休闲康养于一体、生产生活生态融合的乡村田园综合体，又是一个宜业宜居的有机农业小镇。”多利成都农庄外联中心副总监刘尧对未来充满期待，“农庄最终将是什么样，还在慢慢摸索建设中，有很大的想象空间。”

↓多利成都农庄

惊喜的改变在全国各地上演。田园综合体让土地的资源盘活了，就保留下了劳动力，去除了农村的“空心化”，逐渐形成农村发展的良性循环。农村开始成为农民可以留下来的“故乡”，对此，易牛联合创始人徐行之笃定地说：“外来务工的成本和代价是非常高昂的，但现在很多人宁愿支付高昂的代价‘走出去’，也不愿意‘留下来’。如何让这部分人成为农业改造的支持者和参与者，‘田园综合体’是个很好的方案。”

寻求创业与生活的共生

时间退回到2月，当看到刚刚出台的中央一号文件后，谦森岛庄园董事长兼总经理赵发所兴奋不已。“支持有条件的乡村建设以农民合作社为主要载体、让农民充分参与和受益，集循环农业、创意农业、农事体验于一体，通过农业综合开发等开展试点示范。”这段话他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脑子里闪过自己经营农庄的25年的时间。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飘过，他决定再次创业。

这一次，他新成立了一家公司，规划以谦森岛庄园为核心，流转打造周围7个村的8000亩土地，建设一个特色旅游小镇，将庄园托管的7个村打造成“七仙女”特色农家乐。赵发所准备筹资4亿元，带领村民加入生态种植、旅游景区和新经济。“完成产业化龙头企业与村组、农户和土地的有机融合，提升村民经营理念，发展家庭旅馆、农家乐、商业一条街，扩大就业空间……‘田园综合体’的前景一片光明。”

特色产业园衍生着新业态，是田园综合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农业经济学会副会长刘奇看来，没有产业支撑的田园综合体只能是一副空皮囊。“一个完善的田园综合体应是一个包含农、林、牧、渔、加工、制造、餐饮、酒店、仓储、保鲜、金融、工商、旅游及房地产等行业的三产融合体和城乡复合体。”

“田园综合体”打造以产业与居住的共生体的前景也吸引着年轻人的回归。“可能有人会说‘乡村不是一个衣锦还乡的地方’，但我认为乡村是‘人类灵魂的家园’，在我眼里的乡村是很美的，我在这个地方生活，要把它变得更漂亮。”年轻人唐亮发现，层出不穷的经济新业态为他们的乡愁和梦想制造了可能。

返乡创业大学生、鹤来香食品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李小刚，为自己的田园综合体梦想制定了“三步走”发展方略，“先在村庄周围建设现代农业产业园区，通过延伸产业链条和拓展农业功能，带动农民增收。在此基础上，把传统村庄改造为新型农村社区，咱的‘田园综合体’梦想也就有了雏形。”

① 谦森岛庄园

② 阳山镇田园生活馆

探寻城乡互动新趋向

三月，桃花灼灼。咖啡馆里，轻柔的音乐不时入耳，乡村飘来的咖啡醇香，叠合空气中的桃花味，轻松就有了一股文艺味道。这样的场景就发生在无锡的阳山镇。

张诚坦言，之所以在阳山镇开第一家咖啡馆，是为了打破城乡文化的藩篱。“让村民和游客能喝上咖啡不是最关键的，而是想以此种方式表明城市的生活休闲方式，在乡村同样可以出现。”咖啡是个象征，冲撞出城乡的交融和互动，就像它背后矗立的“田园综合体”一样，一头连着乡村的美丽和活力，承载着都市人的田园梦想；一头连着乡村的活力与价值，指向新型社区的潜力。

“让城里人过上乡村般的田园生活，让乡村人像城里人一样享受城市生活。坐在麦田里喝咖啡，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么？”基于这样的构想，张诚创办了“田园东方”，细分之下，这里面的项目可以概括为四大板块：农业、文化旅游、地产和园区社区化管理服务，分别由公司化主体运营。但张诚从来不把“田园东方”看成是一个单一的项目，“我们的工作，本身就是在参与新城镇建设、美丽乡村建设，把乡村建设发展起来，跟上城市、时代发展的步伐。从这个角度说，田园综合体是契合城乡一体化发展的历史产物。”

↑稻香小镇

在张诚看来，城乡一体化，首先要解决的是“人的城市化”，而他想做的，就是让理想能再落地一些，更接地气，在“田园东方”这个空间内实现乡村人和城里人的面对面“对话”，让乡村文化更为城里人尊重，让更多的农村人接触到城市文明。

将乡村的农耕文化打造成文化传播的平台，杭州建德市的大同镇就做了这么一件事。这个依托万亩生态优质粮食生产基地，集高效生态农业、粮食精深加工、休闲观光旅游、农耕文化体验、乡村民宿等为一体的“稻香小镇”，天然有着“田园综合体”的雏形。镇稻香办负责人方荣良介绍，镇里计划在今年金秋10月举行首届“开镰节”，以“耕耘绿色、传承文化、守望乡愁”为主题，将给游客提供一个亲密接触历史珍贵农作物、体验稻田文化的平台，从而感受传统农事的独特魅力。

一个个爆发在全国各地的田园星火，指向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城乡共享发展。一方面它得以保护了乡村的自然生态、田园风光和农耕文化，另一方面，它进一步把城市公共服务和文明生活延伸、辐射到了乡村，以期打造充满活力的乡村新型现代社区。一个盛世乡愁的存放地，一个“诗意栖居”的理想地，“田园综合体”将留给我们无限探索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