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爽++张松波
中图分类号:F270 文献标识码:A
内容摘要:组织记忆成为近年来较受关注的一种新型理论,它是指来源于组织历史并且能够影响组织决策的存储信息。本文对组织记忆现有研究进行述评,并在此基础上对未来研究方向进行展望。
关键词:组织记忆 研究 述评
共享经济下,企业如何应对快速变化的经营环境、协调人与组织的关系,成为重要议题。组织记忆作为一种先验意识,能够指导企业快速地选择优质的解决方案。组织记忆作为宏观层面的理论,是组织管理领域的热点话题,而当前研究主要停留在概念层面且数量有限,研究内容和维度都较为零散。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对组织记忆的发展脉络和研究现状进行梳理,对企业更高效的经营决策和该理论的发展都有意义。
组织记忆概念的形成与界定
(一)组织记忆概念的形成
组织记忆由一系列概念和研究逐步演化而来,源自社会学和心理学两个领域。社会学领域,组织记忆的形成大体遵循以下路径:社会事实—集体意识—集体记忆—组织记忆。心理学领域,组织记忆的形成主要源于个体记忆。
社会学领域,组织记忆源自对社会事实的讨论和发展。早期,迪尔凯姆(1895)提出社会事实的概念,认为社会事实会使群体产生集体意识。集体意识是一种共有的思想观念,能为集体找到描述其事实的方式,记忆共享能够使集体形成共同意识。在此基础上,莫里斯·哈布瓦赫(1925)提出集体记忆的概念,认为集体记忆是将人整合在一起的媒介。之后,Frederick Bartiett等学者从功能主义和建构主义两个角度对集体记忆进行研究,并在建构主义的视角下提出集体心智的概念。
心理学领域,组织记忆源自对个体记忆的延伸和比拟。个体记忆是指人通过对符号进行记忆,在大脑中建立起的神经联系。尽管大多数记忆研究都指向个体,但是很多学者认为记忆也适用于超个体的集合体层面。然而,记忆从个体层面扩展到组织层面有诸多模糊性,对组织进行拟人化,将个体记忆拓展到组织层面,是组织记忆的心理学背景。
(二)组织记忆的界定
Walsh和Ungson(1991)对以往研究进行整理,正式提出组织记忆的概念,认为组织记忆就是来源于组织历史并且能够影响组织决策的存储信息。组织记忆的概念范畴不断拓展,主要可以分为静态、动态和多重整合视角。
静态视角即“组织长时记忆”,这一观点以存储内容定义组织记忆,包括一系列能够影响绩效的制度、产品等,它们能够长时间地存储在组织内部,不会因为成员的离职而消退。例如Moorman和Miner(1997)认为,组织记忆就是组织信念、行为惯例等。动态视角即“组织交互记忆”,这一观点认为组织记忆是一种动态交互过程,共享个体间拥有的知识,它的价值主要在于识别成员的专长。Anand(1998)提出,组织记忆是组织成员获得、存储、提取知识的过程。多重整合视角即“组织记忆多重存储结构”,这一视角认为组织长时记忆与组織交互记忆相互依存(潘陆山,2010),定义更全面。例如,Kyriakopoulos和Ruyter(2004)认为组织记忆包括程序记忆和陈述记忆。
综上所述,组织记忆的概念界定立足于共同心智,可以视为集体记忆和集体意识。同时,它发生在过去,并会影响未来。最后,组织记忆的存在与转移离不开个体记忆,也离不开组织整体环境。
组织记忆的结构与测量
Walsh和Ungson(1991)将组织记忆划分为获取、存储和提取三个阶段。获取阶段,包括过去事件所发生的刺激物,以及组织对刺激的反应。存储阶段,组织记忆可以存储在多个存储器中,包括员工个体、组织文化、转化、组织结构、生态以及外部档案。提取阶段,包括自动提取与刻意提取,自动提取是自觉性的,主要为一些已经建立好的、行动的习惯性结果,而刻意提取主要发生在个体、文化和转化存储器之中。
后续有大量学者围绕组织记忆的存储结构进行研究,少数学者对组织记忆的动态过程进行测量。Moorman和Miner(1997)针对组织记忆对新产品开发的影响,构建了包括组织记忆水平和组织记忆散播两个维度的量表,共有10个测量项目,但在实际测量时仍以组织记忆水平的测量为主。Kyriakopoulos和Ruyte(2014)将量表进行修正,得到包括过程性记忆和陈述性记忆两个维度的量表,共有6个测量项目。我国学者陈丽和韵江(2012)对组织记忆测量进行本土化,提出组织记忆传播角度量表,并检验了该量表的信度和效度,将组织记忆划分为三个维度,分别命名为获得、保持和提取。
虽然组织记忆的测量工具在逐步增加和完善,但仍存在一些不足:第一,测量内容上以组织记忆的水平为主,聚焦在组织记忆的结果变量,较少关注组织记忆的交互过程;第二,测量对象上主要是基于团队层面进行测量,没有真正对组织层面的记忆进行探究;第三,各量表较缺乏广泛的实证检验,尤其在测量我国企业的组织记忆水平时需要修订国外量表。
组织记忆的影响因素
哪些因素会影响组织记忆?目前仅有少数学者就这一主题做了探索。本文通过梳理相关文献,发现主要在组织文化、组织学习和企业吸收能力方面探讨组织记忆的影响因素。
(一)组织文化
组织文化是指在过去形成的,为组织和成员所共识的精神和物质形态(Schein,2010),它的特性框架下有六个维度,分别是开放性、自动性、参与性、合理性、目的性和适应性。有学者认为,不同的组织文化氛围下,组织记忆程度有所差异。Juan-Gabrie等学者(2011)对西班牙164家中小企业进行实证研究,发现具有开放性的组织文化有利于组织记忆的产生和影响,从而也能够促进个体学习。Akgün(2012)对103家公司进行实证研究,发现情感经验的存储会影响组织的陈述性记忆和程序性记忆。
(二)组织学习
组织记忆是组织学习的结果(Huber,1991;Crossan,1999)。柯清超(2010)提出,数字化环境更有利于组织记忆的积累。通过组织学习,能够实现个体记忆的集中化,实现组织记忆的累积。同时,对于陈述性组织记忆来说,组织学习有利于组织动态适应力的增强;对于程序性组织记忆来说,组织学习有利于组织动态适应力的形成。
(三)吸收能力
吸收能力是指学习能力和问题解决能力的组合,包括对知识的认识、消化和应用(Cohen & Levinthal,1990)。Zahra和George(2002)将吸收能力进一步细化,将其分为潜在吸收能力和现实吸收能力。董勋(2015)提出,现实吸收能力对陈述性组织记忆和过程性组织记忆都有正向影响,而潜在的吸收能力只对陈述性组织记忆有促进作用,对过程性组织记忆的影响并不显著。
组织记忆的影响效果
当前,绝大多数学者都对组织记忆的作用进行研究,主要包括创新绩效、战略变革、知识管理和组织免疫四个方面:
(一)创新绩效
大多数学者认为,组织绩效正向影响企业的创新绩效。创新需要一定的信息和积累,具有足够的过程性组织记忆能够形成创新的信息库,形成足够资源,提高组织创新水平。董勋(2015)发现陈述性组织记忆对创新绩效的影响不显著,而过程性组织记忆则有显著促进作用。李金生、赵圆圆(2014)对组织记忆和企业创新能力进行细化,认为行为类、规则类、系统类组织记忆都有利于提升高技术企业创新能力,而文化类组织记忆只对渐进性创新能力有积极影响。还有学者认为,组织绩效会负向影响企业的创新绩效。组织记忆会使得企业经营形成惯性,遇到不确定性和新问题时,可能使得员工一味遵循既有轨迹,减弱企业创新动力。史丽萍(2013)构建行业主导企业的组织记忆模型,提出组织记忆对破坏性创新绩效有消极影响。此外,少数学者认为组织记忆对创新绩效的影响非线性或影响不显著。陈涛、朱智洺等(2015)以中国企业为样本,发现组织记忆对创新绩效的作用为U型。Chang等学者(2008)对韩国企业进行研究,发现组织记忆对新产品开发的影响不显著。
(二)战略变革
有学者提出,组织记忆对战略变革有显著影响(Dorothy,2015),但具体结论有所差异。一些学者认为组织记忆对战略变革有正向影响。王文敬(2012)进行实证研究,发现过程性和陈述性组织记忆都正向影响战略变革。Mooman和Miner(1997)提出,组织记忆能够提高组织战略的适应性从而正向影响组织战略变革,但是大多数学者都持有相反观点。Walsh和Ungson(1991)提出,组织记忆容易导致战略刚性,从而对战略变革产生负面影响。此外,很多学者发现组织即兴在组织记忆与战略变革的关系中起重要作用,但是这一作用会因组织记忆的类型不同而有所差异。
(三)知识管理
知识管理是识别和协调组织中的集体知识以提升组织竞争力的活动。很多学者将组织记忆与知识管理相联系(张莉、田也壮等,2005),认为组织记忆显著正向影响知识管理,如知识共享。知识共享是组织知识扩散的有效方式,包括转移和吸收。组织记忆是知识转移的前提,后者也利于前者沉積。陈涛等(2015)提出,组织记忆对知识共享具有正向效应,但是程序记忆对知识共享效应不显著。宋瑞晓、魏静等(2011)建立模型对组织记忆的效果进行仿真,发现组织记忆交互过程越频繁,知识转移效率越高,社会化效果越好。
(四)组织免疫
组织免疫是组织对生物领域的借鉴,指组织可以识别和处理一些危险因素,提高适应力和应对能力,分为特异性免疫和非特异性免疫。组织记忆是特异性免疫的重要因素,有利于企业根据已有记忆处理不同问题。吕萍(2011)对233家企业进行调研,发现组织记忆的内容会对组织免疫绩效产生显著影响,组织结构、制度规则等对组织免疫绩效有正向影响,组织记忆能够通过固定知识和经验,使得组织在面临不确定性时更好地确定异己与自己,排除威胁性因素,实现组织保障。
结论与展望
组织记忆作为一种新型组织理论,正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总体来说,学界从理论上形成了对于组织记忆过程划分的较为一致的看法,但实证检验较为匮乏。国外相关研究已经较为深入,但国内的有限文献只局限于理论阐释,缺乏本土化研究。同时,研究学科跨度较大,不仅局限于组织管理,在管理科学与工程等领域也有所涉及,但学科间相对割裂。因此,后续可以深化组织记忆影响因素研究,以及采用其他研究视角和方法。
第一,从影响因素上看,现有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大多数实证研究都局限在组织记忆的作用效果,有关影响因素的探讨还不多,许多重要因素亟待挖掘和考察,尤其有待从更宏观的视角探索组织记忆的形成机制。具体而言,本文认为未来研究可以探讨企业人力资源管理系统、领导者风格等对组织记忆的影响。比如,结合组织社会化这一话题,对企业的人力资源管理实践进行深入剖析,观测人力资源系统对组织记忆管理的影响。Lepak和Snell(2002)提出,人力资源管理系统分承诺型、市场型、控制型和合作型四种类型。本文认为,承诺型、合作型和控制型人力资源管理系统可能正向影响组织记忆,而市场型则可能负向影响组织记忆。
第二,从研究视角上看,实证研究大多基于组织长时记忆的视角,更关注静态组织记忆对组织的影响,而动态视角尚未得到足够关注,单一的认知会限制学界对组织记忆的更进一步探讨。因此,未来有必要进一步探讨组织记忆的交互记忆视角,明确组织交互记忆的作用和内涵,形成更完善的组织记忆理论框架,构建全面的组织记忆测量量表并实证检验,为更深入探讨组织记忆、组织学习等理论奠定基础。
第三,从研究方法上看,现有研究与模型仍把外部信息到组织记忆的过程作为黑箱来处理,没有引入打开这只黑箱的中介记忆系统,并且采取的研究方法以理论研究或心理实验方法为主,案例研究与实证研究方法相对比较少。实证研究的匮乏不仅会既阻碍有关组织记忆与重要的组织产出变量之间关系的研究,也会限制组织记忆理论的发展和实践应用。同时,组织记忆是企业长期历史发展的知识积累,只采取横截面数据进行研究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因此,本文认为,未来一方面可以注重打开理论黑箱,丰富理论建构,另一方面应当收集纵向数据或进行案例研究,探讨我国企业的组织记忆形成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