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博
摘要:中华文化在东亚地区历史悠久,传承千年,影响深远。中国作为东亚文化的发祥地之一,有着悠久的历史。中华文化经历过繁荣昌盛,四方来朝的高峰,也经历了近百年的冲击震荡,急速衰退低谷。本文主要对中华文化历史进程进行大致梳理以及对走在复兴道路上的中华文化现实意义予以阐述,目的在于让中华文化在东亚地区合作的过程中发挥更多积极意义。
关键词:中华文化 东亚 影响力
中图分类号:G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17)16-0071-02
一、东亚文化发祥的渊源之一
中华文化在历史上主要是指儒家文化,儒家文化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总称。尽管中华文化的发展史出现过文化上的百家争鸣以及本土和外来宗教的影响,但是自从汉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学一直都是两千多年的中国古代社会王朝统治的正统思想文化。当然,这其中随着社会的变迁和发展不可避免地也在吸收一些外来的东西。这是思考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中华文化时必须考虑的因素。杜维明指出:“儒家的生命力很强,但它的生命力是在多元的宗教精神文明的默契下,才能茁壮成长。所以,在中国,一定要考虑到道教,要考虑到民间宗教,还要特别考虑到大乘佛教;在日本,要考虑到大乘佛教,部分的道家,但最重要的是神道教;在朝鲜和韩国,要考虑到大乘佛教,还有它们的巫教。可见,儒家传统在这几个社会,事实上都有不同的表现。换句话说,儒家传统是多样性的。”[1]儒家思想产生于西周时期,系统成型于春秋后期。随着儒家思想的广泛流传,大约在公元8世纪,形成了由中國、朝鲜、日本和越南组成的儒家文化圈,儒家思想在东北亚和东南亚广泛传播。
儒家文化在早期中国的古典典籍《诗经》和《书经》中的内容可以看出,西周初期已有雏形。发展到春秋末年,在孔子的系统整理下,正式创建了儒家学说。东亚的儒家思想的发展历经了3000多年,是东亚文化的主流,具有同佛教文化、伊斯兰文化和印度文化相互包容的东亚文化品格。在儒家文化发展到宋明以后,逐渐成为当时东亚文明的体现。儒家文化在中国、朝鲜、日本和越南都具有官方性的地位,深刻影响了这些国家的政治、经济、社会等方面。
朝鲜半岛的百济于公元4世纪70年代设立大学,新罗于7世纪中开设国学,新罗9世纪统一朝鲜半岛后设立读书出身科,以儒家经典的《论语》《孝经》《左传》等为考试内容。1315年随着元朝开科取士,朱子新著也逐渐进入朝鲜半岛。可以说,朝鲜半岛的儒家文化传承和中华文明的入学一脉相承。
日本自公元4世纪末由百济博士王仁传入《论语》,之后经过多次交流入学开始受到日本贵族重视。隋唐时期开始的遣唐使活动使唐代学风流行日本。奈良时代的汉学,与其他文化一样充满着唐朝风格。平安时代废止遣唐使,但儒学仍在日本上流文人社会影响巨大。镰仓时代朱子学传入日本,到室町时代朱子学因佛僧的传授开始流行。到江户时代的日本官方统一了文化思想,把朱子学的宋学定为官学,民间的阳明心学兴盛。
越南地处中南半岛,是东南亚国家的一部分。自中国秦汉到唐朝一直受到儒学影响。历代王朝沿袭中国国家制度,以儒家经典开科取士。儒家思想成为越南文化传统的一部分,并以越南为根基向东南亚地区传播开来。东南亚岛屿众多,早期人烟稀少,许多岛屿的开发都跟中国的人口迁移有关。人口的移动势必会带去与之相关的文化因素,这也是中华文化对外传播的一部分。
二、“盛”与“衰”过程
东亚地区区域合作模式的最古老的形式就是中国与周边国家在古代所形成的华夷秩序论,这是东亚历史上唯一存在过的国际关系体系。尽管这一体系带有浓厚的尊卑、主从色彩,但是不同国家在华夷秩序的框架下,通过让步与妥协,维护了地区长久的秩序与稳定。并且在这一过程中许多小国对于中华帝国的真心臣服,也说明了以儒家文化为主体的中华文化的巨大魅力,在东亚也成就了当时世界史上的一段辉煌。
华夷秩序论的主要内容是将儒家思想中的等级秩序和修齐治平等治国理念延展到对外关系的理念上,把中国放在了世界的中央,文化高贵,主宰天下,周边国家是中国的藩属,地位低下,接受中国册封,与中国进行朝贡贸易。这种华夷秩序在汉代作为一种和平共处的国际关系,以册封—朝贡的方式开始确定。历经魏晋南北朝时期趋于完善,到隋唐时期秩序进一步巩固,宋朝四大发明的外传使秩序进一步充实,明清两代最终具备了清晰和完善的内涵。当然这一过程的理论与实践,是在“由外来侵略和对其进行征伐的不断循环所形成的”[2]。其中唐朝时期的13次中朝战争,使双方都感到得不偿失,共同找到了一种当地人自治和“岁时朝贡”结合的模式。正是在不断的对抗和妥协中,中国“把安全和权力的实际现状与理论和观念上的中华中心论结合起来”的一种关于世界秩序的构想。[3]同时这对于古代中国的多边关系也起到了规范作用。
中国古代朝贡体系的最重要三国主要是越南、朝鲜和琉球。在东北亚地区中朝建立的华夷秩序堪称模范,而日本在明朝时期也曾主动加入,后来又退出了。琉球自从明朝加入华夷秩序圈后,与中国交往频繁。明清时期是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关系的鼎盛时期。明代的《万历明会典》记载,朝贡国有“东南夷”(上)包括朝鲜、日本、琉球、安南、暹罗等18国;“东南夷”(下)包括苏禄国、锡兰等44国;“北狄”包括鞑靼部的王和首长等八个部分;“东北夷”包括女真部的两个部分;“西戎”(上)包括陕西省兰州以西西域38国在内的58国;“西戎”(下)包括吐蕃部14国。[4]这一时期可以说是中国古代朝贡体系的鼎盛时期,到了清朝这一体系开始走向衰落和奔溃,逐渐被新的西方国际秩序取代。
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的逐步推进,传统的东亚秩序开始解体,随之而来的也是中国的衰败。1842年《南京条约》的签订,基本标志着华夷秩序的瓦解,当时的中国不得不放弃传统的东亚国际关系体系,被迫接受西方的国际关系模式。当然,此时的华夷秩序还没有完全瓦解,仍然有朝鲜、越南、琉球和暹罗等国的朝贡,直到东亚国家日本的崛起和对外侵略,华夷秩序彻底瓦解。这在日本文化上也可以看出,传统的东方儒家文化让位于西方资本主义文化,在那时的西方文化更为先进和有利。日本学者茂木敏夫指出:“为了从江户时代没有完全摆脱的中国的阴影中解脱出来,日本利用‘西方这一新发现的价值终于完成了多年的夙愿,脱离了中国的影响而获得自立。在这个意义上明治维新日本的西化是‘为了脱离中国的西化。”[5]此时是中华文化的衰落时期,这一时期的中国落后挨打,中华民族大有彻底颠覆的危险。日本的崛起和中国的衰落形成巨大的反差,此时一种新的亚洲秩序随着日本的野心逐渐浮出水面。“大东亚共荣圈”的提出,试图建立以日本为主导的新的东亚秩序最终给东亚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以中华文化为核心的中华民族重新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目标开始深入每个中国人的心中,并为之而不断努力。
三、复兴道路上的中华文化在东亚的意义
中华文化从产生到如今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变化与革新,中华文化最大的优势应该就是它的包容性。历史上的中华文化在每一次走向衰落的时候都会适时而变,所以中华文化也是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的文化形式。近代以来,中华文化遭遇了最大的一次危机,在西方资本主义文化的冲击下,传统的东方文化显得实力单薄。在经过一系列的屈辱与抗争后,文化载体的中华民族又一次实现了独立。当然,这个过程更多的体现是一种民族精神,但不可否认的这种精神来自于传承的中华文化。
关于中华文化的不屈精神与融合力是一个方面,但是在现代化的过程中,中华文化与经济发展的关系则是另一回事。德国的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认为东方儒家伦理排斥和阻碍了资本主义兴起与发展,而二战后的日本复兴与东亚NIES(中国台湾、中国香港、韩国、新加坡)的迅速崛起是其所料未及的。这也就是说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东方文化并不排斥经济的增长,关键的问题在于这种文化的引导和适应。美国学者赫尔曼·康恩在1979年運用定性分析法,指出儒家伦理中的工作勤奋、敬业乐群、和睦的人际关系、尊敬师长、强调配合协调与合作等因素对现代社会和现代企业组织都大有裨益。他认为这种“新儒家文化”比西方的新教伦理更适合于经济的增长。[6]这之后的观点尽管存在部分差异,但儒家文化对经济增长的优势确是不容忽视的。尤其是儒家文化的发源地中国在历经百年战乱走向自强独立的新中国,又在1978年以后创造了中国奇迹,使中国从经济落后的发展中大国走到如今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亚洲第一的经济大国,这不能不说是经济上的奇迹,这也离不开中华文化的优势。当然,这一过程存在这许多问题和不足,但是成就毕竟是主要的。
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的中华文化的主要特征,其一,集权型的政治力量所带来的能够引导国家政治和经济双重翻身的重任以及调动社会资源和引导社会制度变化的目标。这在许多国家被称为威权政治。其二,集体主义的传统,为了国家和人民不惜个人代价。其三,家族的组织原理,使得家族文化盛行于东亚地区的公司类型。其四,重视人际关系的传统文化使得忠义理念深入人心,起到了西方契约精神的作用。再有就是,重视文化教育的传统与文官制度的结合,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经济领域和政治领域的人才,他们是社会发展的动力。
以上说的是儒家文化的一些优势因素,这些因素不仅对于中国,而且对于深受中华文化影响的东亚国家影响显著,例如韩国、日本、新加坡等等。但是随着世界经济的不断发展,新的变化也在不断增多。这些受到中华文化影响较为深入的国家在历经一段时期的发展之后也都普遍陷入经济的停滞或退步。1997年的金融危机之后许多东亚国家一蹶不振,2007年的金融危机更是对这些国家影响巨大,但是中国台湾、中国香港、新加坡和中国大陆在经历了短暂困难后迅速复苏,这不能不跟与文化有莫大关系的传统习俗相联系。正是华人文化的生存法则和道德法则支撑着这些地方的和平与发展。这种传统是几千年的中华文化传承的产物,不是单纯的政治经济制度能够影响的。当然,也不是很容易就学习和模仿的。未来的地区发展中,中华文化的巨大生命力必然仍将发挥巨大作用。
中华文化的价值在古代来自于中华帝国的强盛与华丽,在今天走在复兴之路上的中华文化也必然因中国国家兴盛与富足被更多的国家所参照和学习。东亚地区传统受到中华文化的影响,随着中国的愈发强盛,中国的影响力也在增加。在区域一体化之路上,中国一定会起到理想的示范作用。中国的崛起不会是霸权的崛起,适应时代而发展的中华文化从来就不是霸权文化。中国人的价值观不会逼迫别人学习,没有一定历史传承的国家也很难学会。在区域的一体化道路上,中国的地位应该是当好领头羊,为区域的稳定与发展尽自己的一份努力。
参考文献:
[1]杜维明.文化中国与儒家传统[N].新加坡联合早报,1995-03-21.
[2]信服清三郎.日本政治史第一卷[M].上海译文出版社,1982:5.
[3]吉尔伯特·罗兹曼.中国的现代化[M].江苏人民出版社,1988:33.
[4]李文.东亚合作的文化成因[M].世界知识出版社,2005:94-95.
[5]周维宏、砂山幸雄.世纪之交的抉择——近代中日韩三国历史发展比较[M].世界知识出版社,2000:63.
[6]罗荣渠.现代化新论[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220.
责任编辑:于 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