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对个体利益的过分强调和对专家治理的过分依赖,无助于解决全球化过程中人们共同面临的现实问题。如果说传统社会中的“危险”是自然而有限的;现代社会中的“风险”就是人为而无限的。风险社会需要人们摒弃个体理性至上的思维,将个体生活的“诗意栖居”与人类社会的“真正团结”结合起来,以社会理性为基础构建起人类命运共同体。
关键词:风险社会;工具理性;社会理性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并多次向国际社会呼吁“共同担当,共度难关”。 “什么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及“如何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已经成为学术界普遍关注的焦点性问题,我们认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需要对“以邻为壑”的个体理性进行彻底反思,并以社会理性为基础。
一、个体理性的辩证审视
个体理性是从个体出发,以个体作为思考问题出发点的理性。个体理性是近代的产物,笛卡尔提出“我思故我在”,就是把“我思”作为了一切存在的基础。康德认为,在没有对认识能力进行批判之前,我们无法对世界进行论断;黑格尔同样认为“思维”与“存在”是高度统一的,“存在”来源于“思维”。个体理性是主观理性,在促进人的解放、提升个体价值的同时,必然会加剧人与人之间的裂痕。
个体理性促进了人的解放。人们常说“我是谁”是古老而常新的哲学问题。在对这一问题的追问中,古代哲学“人与万物为一体”的角度给出了“人是什么”的答案,即人是万物中的一种,万物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与物没有区别。中世纪的神学从“人神之别”的角度对人进行了思考,“凡是人所具有的,都是人所欠缺的”。近代哲学独辟蹊径,开始重视人的价值,将人放在了前所未来的位置。“知识就是力量”,世界是人类可以认知和改造的对象。“主体与客体”的二分方式尽管饱受批评,但在把人从神的束缚中解放出发,发挥了巨大作用。
个体理性提升了人的价值。人的价值在哪里?传统社会为所有的人都规划了存在的线路,任何偏离指定线路的做法都会受到舆论的谴责甚至肉体的摧残。“存天理,灭人欲”是中国传统哲学对人的要求,实际上也是中西方传统哲学对人的共同要求。传统哲学敌视人的感性欲望,认为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人能够不受感性欲望的摆布。近代哲学则不然,认为感性和理性都是人的组成部分,没有感性的理性就是人所达不到的神性。神性是虚假不实的,人性才是真实可爱的。从文艺复兴开始,人作为感性存在的地位开始确立,人的感性欲望应该得到尊重与满足。
个体理性在促进人的解放、提升人的价值的同时,也加剧了社会的分裂。首先,个体是工具理性,过分强调了自我利益的实现。所谓工具理性,按照马克斯·韦伯的看法,就是人们为了实现自己设定的目的,选取最有效的手段来加以实现。“通过对外界事物的情况和其他人的举止的期待,并利用这种期待作为‘条件或者作为‘手段,以期实现自己合乎理性所争取和考虑的作为成果的目的”[1]。人们看重解决问题的方式和手段本来无可厚非,但是过于崇尚“工具”而忘却了对“价值”的追问,工具本身就会取代价值成为人们追求的对象,人最终难免沦为工具的附属物。 其次,个体理性过于自负、忘记了自身局限。从个体理性的角度,人类无法在价值上做出最佳判断,但是人类可以在解决现实问题的手段上做出最佳选择。通过技术进步,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
最后,个体理性过于突出专家作用、贬低了普通民众的社会参与。科技时代在专家和普通民众之间划出了清晰的界限。专家被赋予了期望,普通民众被指定了依赖性要求。普通民众相信专家能够帮助他们解决所有的问题,专家希望民众接受他们所有的建议。民众因专家得福,也会因专家得祸。在专家失灵之时,他们顿感到自己的孤独无助。
三、风险社会与人类命运共同体
在贝克看来,“风险是个指明自然终结和传统终结的概念。”[2]吉登斯则从风险致因与人的关系,将风险分为非人为的外部风险和人为制造的社会风险。他重点阐述了现代社会人们所担心的制造的风险,认为这种风险“是源于决策者做或不做某种选择所导致的可能性损害。”[3]从贝克与吉登斯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到,由人为原因制造的不确定、不可控风险越来越影响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原本只是很多世纪才爆发一次的悲剧,出现的周期越来越短。风险社会充分说明个体理性的局限,人们在特定历史条件下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设计,也许潜藏着无法估量的风险。
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指人类的命运已经联系在一起,这是一个客观事实,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以经济风险为例,在开放社会中,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独善其身,任何国家的经济活动都对其他国家构成影响。无论“保守主义”如何强调“自我利益优先”,但只要经济全球化的趋势不改变,要想获得长足发展,就只能选择竞争与合作并存。以生态风险为例,地球就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生存空间,地球上的每个国家对领土和邻居都无法有过多的选择。任何国家的生态危机都会演变为地区性危机,甚至是全球性危机。发达国家对能源和资源的消耗所引起的温室效应,就会让太平洋上的岛国深受其害。
“团结起来”成为了时代最强音。在G20杭州峰会期间,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呼吁全球要团结起来。当然,横亘在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利益鸿沟依然较大,但是“生存或是毁灭”才是人类社会面临的真实问题。这样的问题如果在传统社会中是“形而上学”的,是遥远而不可预知的;但是在全球化的今天却是“辩证法”的,任何局部问题都会演变为全局性问题。马克思和恩格斯曾经认为,面对强调的资产阶级,无产阶级只有团结才来才有机会。面对顽固的气候问题,全球也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应对。
三、社会理性的地位与作用
社会理性与个体理性的不同就在于,它不以追求物质利益为首选目标,它不把手段的功效作为衡量其合理性的唯一标准。社会理性以“社会”为思维对象,思考“社会的善”,以期通过社会团结来应对社会面临的挑战。伽达默尔认为,个体理性是类本质衰退的表现,而社会理性将人从这种衰退中拯救了出来。“人类社会是为共同的生活秩序组织起来的,因此每一个都认为和承认它是共同的东西(即使在失败中、在犯罪中)。人为了维持生命必须进行的活动;从精确意义上讲,纯为生命保存所必需的多余活动与他作为人的活动是有区别的。”[4]作为的人的活动就是一种理性活动,理性“不因被分享而有所减少”,而是“通过参与才所所得”。
社会理性包含着两个方面:共同善与共同参与。共同善就是指人既是自然的,也是社会的;既是个体也是集体的。个人作为社会的产物,他依然社会而生存,社会危机并不独立于个体之外,必然会危及到个体生存。个体需要有差异性,以体现自我存在的价值,但个人的价值更在于对社会的责任与贡献。共同参与是指,社会是所有人的社会,不是某些人的社会。没有人能够决定所有人的命运,只有每个人都投身于社会之中,担负起维护社会、抵御风险的责任,社会才能变得更好。
伽达默尔从正面论证了社会理性是我们重拾类本性、摆脱衰败的思维方式;鲍曼则从反面论证了放任个体理性会加剧社会风险,因而社会理性成为面向人类未来必须的思维方式。鲍曼认为“在我们时代,技术已经成为一个封闭的系统:它将世界其余部分假定成‘环境——事物的来源、技术处理的初级材料,或者技术处理废物的倾销地”[5]技术本身并不完备,它仅仅是现存世界的组成部分。反思问题,就是技术与社会的关系,反思我们作为社会一员不可推卸的道德责任。这种道德责任是无条件和无限的,不能说我已经做到什么预定程度就够了。
无论是生态危机还是核危机都启示着我们,人作为社会存在物,需要对社会持久的“关心”。公众对他所生活其中的世界需要有更多的了解;他们不仅需要自我利益的最大化,而且需要整体利益的长远化。只有从社会理性出发,才能构建起人类命运共同体。
参考文献:
[1]韦伯.经济与社会 (上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第56頁。
[2]贝克.自由与资本主义[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18页。
[3]薛晓源、周占超.全球化与风险社会[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版,第257页。
[4]伽达默尔.科学时代的理性 [M].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88年版,第67页。
[5]鲍曼.后现代伦理学 [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221页。
作者简介:李栋桦(1980- )女,四川选汉人,管理学硕士,重庆工商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师,主要从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