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艳丽
几年前的一个夏末,我和几个朋友去新疆喀纳斯旅行。高昌故城的凄美、火焰山大片的橙色山体、吐鲁番的坎儿井和成筐的葡萄惊艳了我们的双眼。然而,让我一直惦念至今的却不是这些美景,而是喀纳斯附近图瓦人的村庄禾木村和我们住宿过的图瓦木屋的一对夫妇。
女主人汉语讲得不好,和我们的沟通就靠她会讲些汉语的先生。清晨醒来想四处看看,骑马跑的慢,于是她的先生叫来几个同村人,给我们每个人穿上军大衣,骑着摩托车带我们奔向大山深处。驰骋在大山中铺天盖地的绿色草甸之上,我这个久居城市人的心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跟着摩托车的震动漂移游荡。飞累了找个山间的草地一躺,伸开双臂望着碧蓝的天空,忽然觉得这才是人类真正应该停留的地方。
男主人说在喀纳斯开发旅游以前,图瓦人过着半游牧生活,暖和的季节就到山上牧草丰富的地方放牧,天冷了才回到山下自己家的木屋里过冬,但是近些年因为旅游的开发,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旅游收入成了他们生活的重要来源,也不像以前那样游走放牧了。
喀纳斯图瓦人的起源有好几种解释,一种被很多人认同的说法是成吉思汗西征时留下的军队。在我的记忆中,骑着快马赶着羊群在草原飞奔的蒙古族人就是游牧人最典型的形像。
乌仁图希拽着父亲钢宝勒道的套馬杆在自家房前草场上玩耍。对于新一代牧民钢宝勒道来说,转场游牧是父辈祖辈的传说,套马也不过是游戏。
白云苍狗时过境迁,工业革命和科技革命给人类带来几何倍数的变化和发展。逐水草而居人与自然和谐的相处方式不再适应现代社会,马背上的彪悍再也不是征服世界的必然条件。游牧人的定居成了必然趋势,他们在政府组织下开始围栏圈地、打井养草,孩子们也可以去学校念书了。
然而,我们的草原正逐渐丧失昔日的富饶肥美。植被严重的退化和地球上物种的飞速灭绝,让我迷茫于人类这所谓的发展。哪里水草肥美游牧民族就赶着牲畜寻路而去,他们靠天生存,所以始终懂得敬畏自然和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道理,但是科技高度发展的现阶段,人类似乎认为自己处于可以掌控一切的金字塔之尖。
躺在喀纳斯山间的草地上望着宝石一样的蓝天,想要回到过去的念想在身体中犹如波涛一样涌动翻滚。倘若没有了机械化大生产及由此产生的人口爆炸,我们或可伴着悠然的南山采菊种田于东篱之下,或可骑一乘快马伴着羊群飞奔在绿色的草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大多数踯躅在城市中的人真正想要的?但是,倘若真的回到了青山绿水的过去,不知道没有了电视汽车和互联网的陪伴,那时候在我们的心中,会认为生活是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