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加扎尼加
利物浦大学人类学家罗宾·邓巴认为,人类的流言蜚语,相当于其他灵长类动物的社会性理毛。灵长类动物要花大量时间在身体整飾上,理毛时间最长的灵长动物是黑猩猩:它们有20%的时间都用在这件事上。
在原始人类进化的某个阶段,随着群体变大,个体需要为越来越多的其他人理毛,以便维持自己在这个较大群体中的关系。理毛时间占用了觅食所需的时间。邓巴认为,语言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形成的。一旦语言开始替代理毛,人就能够在做其他事情(觅食、行进和吃东西)的同时“理毛”,也就是传流言。
然而,语言也是一把双刃剑。语言的优势在于,你可以同时给几个人“理毛”,也可以在一个更广泛的网络里获取和提供信息。它的缺点则是你容易上骗子的当,因为语言添加了一个新的维度:说谎。
但语言也可以帮助你解决这个问题。朋友可能会警告你说,先前他跟某人有过不愉快的经历。随着社会群体越来越大、越来越分散,追踪骗子和搭便车占小便宜的人变得越来越难了。流言蜚语或许是部分地作为一种控制懒鬼的方式进化出来的。
多项研究发现,平均而言,人类80%的清醒时间都是在他人的陪伴下度过的。我们平均每天花6~12个小时交谈,其中大部分是跟认识的人一对一地交谈。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社会心理学家尼古拉斯·埃姆勒考察了谈话的内容,80%~90%的谈话都是关于具体的、认识的人的,也就是说,都是闲言碎语。非关个人的主题只占总数的很小一部分。
不光杂货店里的偶然闲聊是这样,大学里、公司午餐时同样如此。你或许认为全球政治巨头们在午餐时讨论、解决的是世界问题,但其实90%的时间都聊的是鲍勃的高尔夫球、比尔的新保时捷和新秘书。要是你觉得这个统计数字太过夸张,不妨想想自己无意中听到的那些讨厌的电话粥。你听到过邻座或邻排有人在聊亚里士多德、量子理论或者巴尔扎克吗?
其他的研究显示,三分之二的对话内容是自我表露。当然,11%跟心理状态(我岳母都快把我给逼疯了)或身体状态(我真的很想去抽脂)有关。剩下的则跟偏好(我知道这有点疯狂,可我真的喜欢洛杉矶)、计划(我星期五要去锻炼),还有说得最多的行动(我昨天把他给炒掉了)有关。事实上,做了什么事儿是有关他人谈话中最大的一类。
弗吉尼亚大学研究幸福的心理学家乔纳森·海特写道:“流言蜚语是警察,也是教师。没有它,就会出现混乱和无知。”说闲话的不光是女性,只不过这么做的男性爱把它说成是“交流信息”或“结交网络”。
只有当女性在场的时候,男性说闲话的时间才比女性少。这时更高级的话题会占总讨论时间的15%~20%。男女碎嘴的唯一区别在于,男性会用三分之二的时间谈自己(我敢打赌,我钓到的那条鱼足足有20斤重),而女性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谈自己,她们对别人更感兴趣(我敢打赌,上次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足足重了20斤)。所以,男人其实更自恋。
流言蜚语名声不佳,但研究它的科学工作者却发现,它不仅是一个普遍现象,而且是有益的:它是我们学习在社会中生活的途径。
流言蜚语在社会上发挥着许多作用:它促进了闲聊伙伴之间的关系,满足了对独特团体的归属和接纳需求,提炼了信息,建立了名声(好坏皆有),维护和强化了社会规范,使得个人能够通过与他人的对比进行自我评估。它可能提高了当事者在团体中的地位,也可能只是为了单纯的娱乐。流言蜚语允许人们表达自己的观点,寻求建议,表示赞成或反对。所以,湛庐君要说,八卦一下,有益身心哦。
(曹红敏荐自《读书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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