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的秋日小镇

张立杰

计划去俄罗斯之前，买了果戈理的短篇小说集，因为计划的行程里不仅有莫斯科，更有圣彼得堡。那个大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是掠过的街头面孔，还是静静矗立的古迹建筑，想象中都该是透着异国的厚重和潮流。我提着相机，怀揣所有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唱过的歌，踏上了前往俄罗斯的行程。

二十天，在俄罗斯飞跨了两大城市，四个小镇，收存了秋目的碧蓝金黄，也感受了秋日的瑟瑟细雨。我迷恋涅瓦大街簇拥的霓虹，难忘红场雨后铺路石反射的迷人灯光；在夕阳照射下与许多金发碧眼的妙曼女郎擦肩而过，也定格了午夜涅瓦河上的桥之壮阔；我流连于冬宫里达芬奇名画的温润，也沉醉在克林姆林宫的辉煌神圣……

当所有都成为回忆的时候，当重新在回忆中寻找那些难忘的景、人和事，两大城市虽然闪烁在记忆中，但挥不去的倒是“金环小镇”的晨起日落、秋风细雨带来的扑面气息和恬静美丽。

金环三镇——谢尔盖、弗拉季米尔、苏兹达里，从莫斯科出发，一路向北，坐在大巴车上，穿行相连小镇的公路之间。路面起伏，相衬着风卷云舒，打破了一马平川的呆板。秋天的云像顽皮的孩子，翻着跟头，窥视着大地的金黄和碧绿。

谢尔盖小镇的信仰

最先奔赴的是谢尔盖小镇。

关于谢尔盖小镇，脑海中总是挥不去穿着長袍的牧师和修士穿行在修道院的内外。谢尔盖小镇又名为扎戈尔斯克，建于14世纪，常住人口1万多。圣三一修道院是小镇的中心，城镇由此向四周延伸。小镇各户房屋互不相连，森林和草地，掩盖了穿越其间的石板路，远眺过去，只见整片的葱郁和教堂尖顶点缀其间。

据说小镇得名是源自名叫谢尔盖的修士。1337年，23岁谢尔盖修士这一块林中空地上修建隐修院，潜心祷告、禁食与劳动，以此来寻求上帝的拯救。终有一天，来自上天的声音呼唤他说：“谢尔盖，上帝已经听到你为你的孩子们所做的祷告了。今后因圣三一的荣耀而聚在一起的修士将接受你的点化。你的修士的数量将和这些鸟一样多，如果他们追随你的道路，他们将永不减少！”之后，谢尔盖果真得到众多修士的仰慕和追崇，纷纷前来寻求修行指导。农夫和市民也来这里祈求圣谢尔盖的祝福。相传，在这里修行的修士需要接受严格的筛选，自建房屋，照顾用膳起居。最初圣三一修道院修士的数量都被限制在12人。后来新的候选人不断来到，团体的人数开始增长，在俄罗斯的中心及东北地区建立了约50所修道院。这些修道院成为了东正教虔敬与精神教化之中心。

两次踏上小镇，首次天空乌云漫卷，雨在风后；二次蓝天白云，秋爽气高。无论天气如何，穿行的黑袍修士，总是表情安静，脚步匆忙。教堂内外信徒，也总是按序排队，手持圣经等读物，等待敬拜。谢尔盖小镇总是让我联想到中国藏传佛教最密集的修行之地——色达，那些因信仰聚集在一起的人们，他们穿行其间，用信仰，架起对生活的隐忍和热爱。

弗拉基米尔的和谐自然

弗拉基米尔小镇位于莫斯科东北178公里处，始建于1108年，以弗拉基米尔一世大公而命名，坐落在克利亚济马河沿陡峭的高地上。这里曾经上演着君王统治的军事扩张故事，因此留下来的金门也是主要军事建筑遗迹。金门位于现在城镇中心附近，因大门是用橡木包铜再镀金而得名。门上建有一座小教堂，如今已成为本地的军事博物馆。游览季节正是秋叶金黄，簇拥着金门建筑，让小镇少了攻防的冷酷，多了祥和的温暖。

宗教的神圣，在圣母升天大教堂的建筑风格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圣母升天大教堂以12世纪本地流行的“无色人工白石建筑结构”而闻名，在12到15世纪期间，俄罗斯所有沙皇都在此进行加冕，是俄罗斯最古老的东正教教堂之一。

小镇的建筑总是与宗教、文化、历史相容交汇，看多了欧洲文化，倒是更想呼吸小镇田园乡土的清新。满眼的小镇，在明媚的秋日阳光拥吻下，异彩飞扬。

苏兹达里的木屋和雨

驻留时间最长的小镇是苏兹达里。“苏兹达里”在俄文中的原意是“上帝守护的城市”，这里被誉为“白石之城”和“博物馆之城”，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重点保护的人类文化遗产。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彼特·卡皮沙曾经这样描述苏兹达里：这座位于莫斯科东北部220公里处的小城“是俄国最古老的遗产”，是伟大的俄罗斯民族的发源地。

这里一直保留了古代俄罗斯原始风貌，时至今日仍没有现代工业，无论是斯大林时期，还是城市工业化时代都没有破坏这里的宁静和古老。

小镇最具代表的宗教建筑群为小克林姆林宫，这里是苏兹达里发展的起源。早在11世纪，长达1400米的木造和泥土围墙构成克宫的雏形，现在只剩土墩。克宫内存圣母圣诞大教堂、钟楼及大主教宫。

我尤其喜欢小镇的木屋博物馆。木屋博物馆占地5000平米，是17-19世纪时期农民生活及木质建筑艺术的汇总展示。建筑风格各异的木屋，分别是从苏兹达尔区和弗拉基米尔州的各个地方迁移过来。抚过木屋雕琢拼接的花纹，惊叹古俄罗斯木匠高超技艺，竟然整栋建筑无须一根钉子加固，便可以岿然不动。

我用手中的镜头把这大国小镇的一幕幕都记录下来，现在翻看心中尤为温暖和激动。

著名导演文·温德斯说：摄影是一种走入时间的动作，从中撕扯下来一些什么，然后以另外一种持久的形式定格。行走在俄罗斯金环小镇，想来我是扯下了小镇秋天的一块最多彩变幻的幕布，裹在了岁月的身上，为自己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的绚烂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