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
常听人说水墨作画便是人家,墨在纸上渲染的那一刻,烟笼人家,载着一世的繁华。
墨,像画卷里走出的翩跹女子,极尽妍姿,翩然而舞,遗留千年,仍有墨的香。香气氤氲在落雨的古巷,带着沧桑,隔世飘香。
在那个盛极而衰的时代,自然会有盛极而衰的人。时光抛世人,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他们漫擎纸伞,走过青墙黛瓦,走过秀河锦园,旧物染相思,花事多轻艳。道不尽的,都是他们深深浅浅的愁,他们的眉头,载着一世忧。
伴着墨香,我仿佛看到李白从“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时磅礴的气势,到“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时紧握的拳头;我仿佛看到杜甫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时傲视天下的壮志,到“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时眼角的残泪;我仿佛读出易安踱出?“兴尽晚归舟,误入藕花深处”时欢悦的心情,到“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时深蹙的眉头。
他们都有过青春年少,都有着傲世的才情,只是止不住时光的流水,在湍急的時光里,只看到有去无回的人。
前人以墨写忧伤,诉断肠,倾其一世,尘满面,鬓如霜。
今人以墨绘万物,度时光,用其一生,鬓微霜,又何妨。
他们把时光磨成墨,用妙笔,描摹出藏在深处的错落,包裹住了似水流年。作为时光的过客,一点点揭开历史的面纱,他们温柔细腻却又毫不留情的将自己融入时代,留下深深的印记。千百年来,留下的,便是时光的印记。
齐白石的虾,总有一种平凡中带着傲骨的坚韧,晶莹剔透,就像云开雾散,红日初升,沉睡了一个冬天的雪山苏醒,在松枝上落下的第一滴的雪水 ,浸染了整幅画卷,墨色晕染开来,虾在画卷中宛若新生;徐悲鸿的马,也有一种自由却桀骜的洒脱,生气活现,仿佛微风轻拂,秋水长天,历经了千年风雪的草原新绿,微风拂过的每一寸土地,便是万马奔腾的气息,马踏在画卷上,终被定格;黄宾虹的水墨,尽收松林翠竹,落霞孤鹜,被绝望冰封的土地复苏,阳光洒落每一片冰雪,一万朵怒放的蔷薇破土而出,描述着似锦繁华。
在生命的最后,墨香随风飘走,齐白石走了,徐悲鸿收笔,黄宾虹隐退。当一切尘埃落定,云烟散尽,一轴水墨风流,它让时光生动如初,一如他们生命的厚度。
千年之前,墨诉说着心事浅忧,千年之后,墨描绘着人世风流。在墨中,一字一句间,在年少时的荣耀加身,潇洒从容,在历经几十年的风雨后,依旧描绘历史的旧迹,只是锁心回首年少时,却也不见少年人。在一桀骜一洒脱之间,他们始终如初,不执着于眼前,不淡忘了曾经。时光依旧风流,变了用墨的人,却未改变墨中物半分样子。
千年的水墨,依旧在这一世繁华,可烟笼人家,却终在翩跹的时光里,物是人非,缺中有水墨为证,这千年的繁华,终是有所托。(指导教师 王贵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