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诺
哲人有言:“运动和变化在不断地更新着世界,就像不间断的时间总在更新无穷无尽的岁月的持续一样。”的确,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世界不停地改换着模样。
世间万物,变动不居,正是在“变”中,“日日新”的世界给人类带来了前行的挑战,“又日新”的生活驱使人们不断追求自我提升。但另一方面,日新月异的技术让生活失去了固化模式,排山倒海的讯息搅动了原本流速平缓的传播运河。不少人步履匆匆、竞相追赶,却又终日惶惶、焦灼不安,唯恐被一日千里的世界淘汰。
日夜兼程的奔忙让人容易疲惫,于是许多人亦步亦趋沉醉于时尚潮流,在仓促陌生的变化中随波逐流、迷失怅惋。也许,我们很难左右生活脉搏跳动的节拍,但不禁要问:如果随意丢弃内心中不变的宁静、无视脑海里长青的信仰,我们还能否在惊涛骇浪中行稳致远呢?
答案似乎并不难寻找。其中一个定格在魏德友老夫妇身上。在中哈边境的“无人区”,茫茫的萨尔布拉克草原上,夫妇二人坚持义务巡防52年,累计20万公里。逝者如斯,光阴在昼夜交替中流转;草木荣枯,万物在四季轮回中演变。那变化了的,正如老人脸上日增日深的岁月烙印;那不变的,就像他们向草原深处抬望时温热坚毅的目光。
其中一个定格在“中国核潜艇之父”,第一代攻击型核潜艇和战略导弹核潜艇总设计师、年逾九旬的老院士黄旭华身上。隐姓埋名30年,从骨肉至亲的视线里彻底消失,承受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锥心之痛,只因核潜艇事业与国运紧紧相连、与人民利益息息相关,便将最好的年华无怨无悔地奉献出来。如果说坚持是一种决心,那么30年的矢志不移,便熔铸成坚不可摧的信仰。
不变,可以有很多种诠释。曹雪芹“批阅十载,增删五次”,以惊人定力创作出巨著《红楼梦》,这是不变;韩惠民与妻子照顾初恋女友34年从未间断,用一生践行爱的承诺,这是不变;故宫文物修复匠人“择一事,终一生”,用手日复一日摩挲时光、靠工匠精神定格历史,这是不变;科学家屠呦呦在青蒿素的分离试验中历经380多次失败始终永不言弃,这也是不变……无论何种形式,“不变”之中闪耀的德行修养都同样熠熠生辉。正是这一道道光,如同精神的火炬、道德的灯塔,为前路驱尽黑暗,为后人照亮征程。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辩证地看待变与不变,用坚持、恪守、笃定去点燃灵魂的火炬,为信仰、信念、信条标注出不朽的刻度,我们自能在不变的坚守中不惶惑、不疑惧,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孤山夜雨摘自《人民日报》2017年3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