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沙与火焰:根据地精神与当代传承

2017-08-09 22:20吴越
齐鲁周刊 2017年30期
关键词:沂蒙山区红嫂沂蒙

吴越

“军民鱼水情”是人民军队显著的特征,并作为其精神支柱而存在。在山东,自从抗日根据地建立的那一刻起,这种情感就已经铸就。经历了不同历史时期的演变,军队与人民之间的联系从未阻断,一代又一代人将这种情感传承了下去。

血色家国:朴素情感的召唤

“红嫂”这一称呼,最早来源于刘知侠的小说。

1947年九、十月间,沂南县委副书记李子超到华东野战军医院慰问,有一个伤员,伤还未痊愈,就非要求出院回前线不可,不让他走他就哭闹,说:“我再不回前线,不但对不起党,对不起毛主席,也对不起救我命的那位大嫂!”医院的政委讲述了一位大嫂用乳汁救治伤员的感人故事。

1960年8月,时任山东省委副秘书长的李子超,和著名作家刘知侠等去苏联访问。在从莫斯科回哈尔滨的火车上,李子超对刘知侠转述了大嫂用乳汁救伤员的事。回到山东不久,刘知侠就发表了短篇小说《红嫂》。

战争年代,除了红嫂的第一原型明德英,沂蒙山区还涌现出千千万万个“红嫂”:誓死保存机密文件、照顾革命烈士子女的王换于曾创办战地托儿所,抚养了罗荣桓的儿子罗东进、女儿罗琳,以及许多革命烈士遗孤;被日本鬼子悬赏三十块银元买人头的侍振玉;扮成乞丐进入鬼子炮楼探听情报的孙玉兰;为照顾公婆让未婚夫在前线安心作战而抱着大公鸡拜天地的李凤兰;为动员参军毅然作出“谁第一个报名参军就嫁给谁”的梁怀玉……

上世纪30年代末之前的沂蒙山区,绵延20余年的“光棍世”(即土匪时代)接近尾声,刘黑七、李殿全等大小股土匪早已让这里成为人间地狱。鲁南是土匪的渊薮,多股匪徒先是以抱犊崮山区为穴巢,洪水猛兽般地向沂山、蒙山扩张,继而横行鲁中。紧接着,日军侵略山东,经历了惨烈的临沂阻击战后,这个地区又被日寇置于麾下。

1939年3月,罗荣桓、陈光率八路军一一五师来到山东,与山东抗日武装并肩作战,继樊坝、梁山战斗之后,又在抱犊崮、峨山、阎王鼻子山、文王峪、石河等地多次与日军交战,给日本侵略者以沉重的打击。对那些一贯为害群众的地方伪顽势力,如孔庄的杜若堂、白彦的孙鹤龄、天宝山的连德三之流,也给予了严厉的惩罚。

同时,八路军靠过硬的作风和能力,赢得了群众。当群众听说罗荣桓是一一五师政委,也与工作团成员一样风餐露宿时,连声赞道:“八路军的领导与日军、伪军的头头那真是天壤之别呀!”自此,农民到处请部队到村里开展工作。

临(沂)郯(城)苍(山)平原出现了“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兄带弟,儿别娘,父送子,妻送郎,前呼后拥上战场”的可喜局面。仅费南山区,就有近千名青壮年报名参军。新兵员源源不断地补充,确保了八路军和地方抗日武装力量生生不息。

战地托儿所的孩子们

永远的新娘李凤兰,抱着公鸡结婚,终于在12年后的1958年得知未见过面的丈夫早在11年前的莱芜战役中去世。此后她领养了两个孩子,终生未嫁。

后来,在一次采访中,罗东进向本刊记者讲述了他在山东生活的经历。“我生在山西长治,部队正好是在进军途中,后来父亲去看我的时候,部队正在往东面行军,他看了一眼就要走,母亲说你给起个名字吧,他就随口说叫东进吧。”

罗荣桓率部队进入山东后先是在鲁西南,后来又转战到鲁中及沂蒙山区。1940年前后,母亲林月琴请杨勇将军把罗东进从鲁西南带到沂蒙山区来。当时山东局势并不太好,还要穿过敌人封锁线,带这么个孩子怎么办?杨勇将军就找了一个挑夫,一头放罗东进,另一头怎么办呢,因为路上要有吃的,正好那个地方在肥城一带,桃子下来了,就装了一筐桃。路上孩子饿了,便摸个桃子吃,就这样罗东进被带到了沂蒙山区。罗东进从小就知道:“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

谈到与山东的感情,罗东进说:“我6岁才离开,那时太小,好多事情不记得了。父母經常讲,不能忘了沂蒙山区那些抚养你长大的大爷、大娘们,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频繁来山东、沂蒙老区的原因。”

2001年,离开半个多世纪、沂蒙母亲王换于去世12年后,罗东进代表母亲林月琴,专程来到沂南县东辛庄,悼念王换于老人,慰问她的家属。2003年9月19日,东辛庄建成了“沂蒙母亲王换于纪念馆”。在20块展板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有关王换于创办战时托儿所的内容。

开馆这天,来自当年战地托儿所的胡奇才之子胡鲁克等人,长跪在王换于铜像前,高喊一声妈妈,泪流满面。胡鲁克说:“我们出生在沂蒙,如果没有以王换于为代表的沂蒙母亲的养育呵护,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朱呈镕的2000多个“儿子”和一个“妈妈”

以拥军为主线的红嫂精神,一直延续到现在,比如被称为当代红嫂的朱呈镕。

2016年8月23日下午,一封由中央军委办公厅寄来的信件被送到了临沂人朱呈镕手中。这是原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迟浩田上将给她寄来的贺信,并送上了亲笔书写的一幅书法。

这一年7月23日,朱呈镕来到当时的济南军区善后办某集训基地,慰问全体即将赴南苏丹执行维和任务的官兵们,并举行了红军草鞋传递活动,激励官兵们牢记优良传统,出国圆满完成任务。

这个活动后来被《解放军报》大篇幅报道,迟浩田将军看到报道后非常关注,他多年来支持并肯定了朱呈镕拥军不止的精神,当即给朱呈镕书写信件。在信中,迟浩田称,他从军报上看到朱呈镕的报道后非常高兴,朱呈镕弘扬革命传统、坚持爱国拥军的精神,让他这个老兵深受感动,特向新时期的沂蒙红嫂致以革命敬礼,并专门给朱呈镕书写了一幅“红嫂基因代代相传,沂蒙精神永志不忘”的书法作品。

朱呈镕曾是一名下岗女工,后来创办朱老大食品有限公司。拥军10余年来,她每年抽出二分之一的时间、拿出企业30%的利润拥军,累计捐款捐物达620余万元,总行程达10多万公里,走遍了祖国边陲多个偏僻哨所,向坚守在边境线上的子弟兵献上妈妈的爱,将一份份水饺、鞋垫和书籍送给官兵们,激励官兵爱岗敬业,守好祖国的边防。

全军有2000多名官兵认下朱呈镕为妈妈。比如在2014年,时年20岁的张广奇,15岁时失去了父亲,入伍前4天母亲也因病去世,为给母亲治病欠下了十多万的债务。朱呈镕到大连拥军时,主动帮他还清债务,并认他为兵儿子。

同时,朱呈镕也认了一个妈妈。

1979年,21岁的何田忠在边境作战中牺牲。多年来,身在重庆的父母家人寻找他的墓地未果,后在《解放军报》《重庆商报》等媒体记者的帮助下,年近八旬的烈士父母终于找到了儿子的墓地。

2015年11月,在部队战友和“拥军妈妈”朱呈镕的帮助下,何田忠烈士的父母赶赴云南屏边烈士陵园“看望”久别的儿子。

2017年5月,朱呈镕和何田忠烈士的母亲田伯芬同时入选“首届中华十大贤妻良母”。颁奖典礼后,在朱呈镕的邀请下,田伯芬应约来到临沂,之前她已经认下了朱呈镕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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