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情缘

2017-08-08 19:48方贤云
含笑花 2017年4期
关键词:蜂蜜餐馆

方贤云

白驹过隙,桑田变迁。一个被海水长期淹没的海湾历经亿年积淀,演绎成了西起横断山脉,北邻四川盆地,东至湖南雪峰山的云贵高原……雄浑苍莽的高原一路奔袭、山高水长,铸造了诸多南北、东北、西南走向的山脉、河流、深谷;洒落了许多盆地、湖泊、溶洞、峰林。巍巍点苍,磅礴乌蒙,滚滚金沙,石林奇石与诸多湖泊、暗河、落水洞、漏斗、伏流,许多坝子、溶洞、峡谷、天生桥、石芽、石笋、峡谷编织成了无数绝妙的奇景……

亿年华盖木的故乡就镶嵌在云贵高原南麓,那里群山莽莽,深谷绵延,山中套岭,岭中生谷,许多深谷四季山花不断,参天大树枝叶繁茂,遍地小草葳蕤丛生、无比妖翠。那里有第四纪冰川时期滞留下的两座原始森林。一座群山绵延,古树参天,桫椤遍地,竹梢舞动,溪流潺潺,走兽出没,是“中华盖世之木”的栖息静地;另一座大山魁梧,高原平湖,木兰馨香,茶花古艳,仙居胜境,飞禽遨游,是人们休闲旅游的胜境。

聪慧伶俐、漂亮贤淑的梅春姑娘,大学导游专业毕业后就回乡发展了,她的家居住在休闲旅游胜境里的鸡冠山旁,常年馨香四溢的木兰谷中。翻越几道岭,走过几道弯就到终年野花盛开,常年蜂蝶曼舞的野蜂谷。木兰谷集市上有多家小有名气的餐馆,擅长烹调野菜、山珍,尤以“静香苑花宴”梅家餐馆最为出名。

野蜂谷中的农户,凭借谷中野花遍地的自然优势养蜂,成就了许多养蜂专业户,其中,以良子家养蜂盛产的蜂蜜最具盛名。帅气、性格活泼开朗的小伙子良子,农科大学毕业后,远离故土到野蜂谷来养蜂, 但谁都不知道他姓什么,只知道他和他母亲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房子是租住的,她的母亲很贤惠,同四邻关系很密切,良子又是一个热心肠的小伙子,只要大家愿意学,他有求必应,定会毫不保留地把养蜂技术教给大家,在他的传授下,野蜂谷中的蜂蜜不但产量翻了,质量也提高了,价格更是比其他地区的高出许多。据说良子到野蜂谷来养蜂,是因为他看中了野蜂谷常年轮番开放不败的野花,他正在捣鼓一种 “含天然中药素的蜂蜜糖”,他的研究目前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静香苑花宴”餐馆的老板梅钟坤,今日的脸上爬满了得以释放、满足后的喜悦,显得比往日年轻了许多。一大清早,他就推开了镶嵌在小洋楼上的两扇玻璃门,忙前忙后,做着餐饮营业的各种准备工作。虽已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长期在梅春家务工的香姨,今天也比往日打扮得更妩媚,收拾利索后,就急匆匆地来到烹调间,落座在梅钟坤老板的身旁,眼含羞涩,面带微笑,整理着面前的一大堆香花、野菜,还不时瞟上梅老汉几眼,或是在与梅老汉的调侃中,不失时机地插进几句外人听来有些酸溜溜的话。昨晚,为给老父亲与香姨营造温柔梦乡、腾出空间,故意留宿在闺蜜家的梅春,回家后,看到两位老人的种种举止,就猜到了俩人之间,昨晚已经发生了本该早就发生的故事,她暗自为自己的高明之处点赞,又为两位老人的水到渠成感到慰藉,还为找时机公开二老的秘密,在心里暗暗地谋划着……

这几天,梅春轮休,不用到旅游公司上班。更不用一遍又一遍地向游客讲述那些早已熟记于心的景点故事,也不用为渲染旅游热闹之氛围而放声歌唱,更不用为回答游客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而去冥思苦索地找出睿智的词汇予以应对。今天,充裕的时间所有权归自己,靓丽打扮自我欣赏属于自己,心中那个渴望已久需要解开的秘密依然属于自己,梅春感到无比的轻松与惬意。

大学毕业后的几年打拼,梅春的事业在成熟中趋近成功,已经小有成就,轮休结束后梅春将升格为公司高管,融入白领行列。几年的卧薪尝胆,顽强拼搏,口袋中已经积攒了不算少的小钱,虽算不上大富裕,也算开支游刃有余。家里的馆子有老爸掌着舵,有香姨的全力帮衬,生意是一月比一月还做得红火,有点日进斗金的意思。老爸又有了香姨的体贴照顾,一扫愁眉,身板日渐硬朗,满脸红光,梅春当然放心;香姨呀也有老爸的精心呵护,喜上眉梢,小日子一天比一天还过得滋润,梅春在窃喜中偶带一丝醋意。家里一切都好了,梅春感到唯一的缺憾就是自己已经老大不小了,宽敞的闺房里还没有一个嘘寒问暖的人,实木的大床上还少一个带给自己快乐情趣的伴,老爸眼里的半个儿子还搁浅在臆断的思维里。想到这些的梅春,突然感觉到在热闹、快乐中自己的那份孤独;突然领悟到自己成功背后凸现的缺憾。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力争年内解决好这个问题,于是她把存放在自己脑海里的那些帅哥,全部播放了一遍,遗憾的是一个也没有对上号。自己喜欢的那些俊男已经和别的女孩结婚了,自己曾经暗恋的那些大男孩,早已失去了联系,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还在喜欢、追求自己的男人不是缺文化、少涵养,就是不务正业,需要别人养活的人;或是有个别具有文化、有涵养,又有事业的,还喜欢自己的,但又不愿倒插门,这一切,让梅春似乎尝到了人们口中“剩女们”共同拥有的苦涩之味。好在梅春是个自信、开朗的好姑娘。每当遇到这些尴尬事的时候,她就会在心中想:就凭自己潜在的能力,发达的情商、姣好的容貌,总有一天定会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就凭自己优越的工作环境,才华横溢,天生麗质,总有一日会同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结缘。曾经梅春也遇到过几个心仪的人,但是她没有去爱,更没有跟随他们去他乡,因为故乡旅游业的开发刚起步,家乡的发展更需要她;也因为逐渐年迈的老爸需要她的照顾,剪不断的亲情让她时常牵挂,赡养义务、职责让她无法展开飞翔的羽翼,无法丰满她心中那条远方的爱河。

转转街是这方山水的特色,今天轮到在木兰谷中的木兰街赶集。木兰街是新开的,是在旅游景区打造后兴起的街道,很有特色。街道就建在鸡冠山脚下,街道两旁种满了各种木兰树,铺满了各种野花,一年四季街道淹没在绿色与鲜花交织的海洋里。街头街尾各设有一个很大的多功能广场,街头那个主要是供游客停车,车位设立很别致,车位之间没有划线,是用木栅栏隔开的,木栅栏上爬满了藤条,顶棚整块用不锈钢材支撑,表面分块用不同的植物铺设,有野生葡萄,爬山虎、辣子果等。广场很大,一次可停大小车数十辆,广场分设进出路口,地面有箭头导引,两边用行道树分隔,场外看不见场内停放的车辆,只能看到一片绿色,就连卫生间也是仿溶洞建造的,和山岭、山丘合为一体,看似一片生态园林。街尾的广场更大,大广场中套小广场,用很多珍贵的木兰树分隔,地面用木兰谷中特有的野花、野草按八卦图形种植,颇有中华传统文化气息。广场文化墙上有旅游景区导游图,有景区名人、景点经典传奇故事等简介,有名人留下的书法、绘画作品,大家的诗歌、楹联。广场内设有舞台、灯光、音箱等设备,可供游客表演、休闲娱乐、锻炼、购置旅游纪念品。

木兰街横跨在两大广场中间,像一条平衡的扁担,两头各担一个绿色的宝袋,宝袋里盛满了许多休闲旅游、历史文化积淀的故事。整条大街春天软红嫩绿交织,山花争妍;夏天山光水色交融,蛙鸣蝉唱;秋天薄雾漫漫,秋水分明;冬来犹见翠柏苍松,还见白玉兰花争艳。

木兰谷背靠鸡冠山,鸡冠山山势奇绝,当面数峰突起,称为鸡冠连峰,每道峰都有传奇的故事。伫立鸡冠峰,鸟瞰山下旅游景区,一览无余,只见龟山湖中,长寿神龟静卧在平静的水中修身养性,悟道成仙;又见大地湖畔,竹梢月影,炊烟袅娜下那一汪碧绿轻泛微波,掠起一串串鸟影;还见珍稀木兰园内,上千稀有树种荟萃,松柏耸立,华盖玉立,芳香传播。

相传,在很久以前,头顶紫气、脚踏轻云的虚云大师曾驾临鸡冠山顶峰弘法、传道、授业、解惑,指引凡人成就功名。鸡冠峰、龟山湖受到大师点化,从此有了灵气,只要你心怀虔诚,登上鸡冠山巅,意守戒律,心无杂念地向鸡冠峰礼拜后,俯视龟山、大地两湖,默想“群龟引路”等美丽传说故事,让思绪在湖中任意漂流,再回头面对鸡冠峰默默许下心愿,或许你就能撞上好运,或是增寿,或是晋级,或是发财,或是找到心上人。梅春已经在心中默默许愿,要独登鸡冠峰,虔诚礼拜,寻得心中的白马王子,眼下她的父亲已经有香姨的照顾,她可以放心去搏一搏,哪怕路远山高,谷深水长,只要遇到心仪之人,不惜远走他乡……

今逢木兰谷街面赶集的日子,梅春想去街面上撞大运。只见她柳腰一扭,两条修长的腿轻轻一迈,就轻盈地出了家门。一路上,梅春想了许多:为了父亲,虽然耽搁了自己的婚事,误了自己几年的青春,但是值得。她的母亲去世得早,是父亲又当娘来又当爹把自己拉扯大,父亲对她的疼爱那是无话可说,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母亲去世的那一会儿,她父亲才三十二岁,正是各种精力旺盛时,多少次有人为他介绍对象,都被他礼貌地谢绝了,错过了许多良好的机遇,其实父亲是怕她受到后母虐待,所以全都婉言谢绝,这一晃就孤身生活了十几年。

梅春的父亲是一个能干的人,什么农活都拿得起放得下,做菜更是有一手,得到过她祖父的真传。她的曾祖父小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做书童,跟随少爷走南闯北学本事,见多识广。少爷功成名就后,他又成了少爷家的掌勺大厨,学了一身的厨艺,有几手烹调的绝活。后来她曾祖父把全身的本事传给了她的祖父。厨艺在她祖父的身上没有得到发扬光大,那是没有条件,偶有村里操办红白喜事,才可以小露一手,平常多半是过过嘴瘾,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谈。她父亲从小受到她祖父的熏陶,既学得了文化,还跟随她祖父实践学了些烹饪本事,并且从她祖父嘴里获得许多传统菜谱,并记录于专用小册子上,经常实践研究,悟出了真谛,掌握了香花全宴一绝。梅春到某城市上大学时,父亲为了供她上学,跟随她进了某城市,在一家大餐馆里做厨师,很有名气,特别是他掌勺做的香花全席此乃一绝,让南来北往的顾客十分青睐,餐馆生意红红火火。老板娘也是一外来人,年方不到四十岁,谈笑风生,爽朗健谈,风姿灼人,很善于招揽生意。听说老板娘原先是夫妻双双共做服装生意的,生意发迹后,老公找了小三,她一生气就和丈夫离了婚,跑到这座城市开了餐馆,独自做起了生意。梅春的父亲进了她的餐馆,算是珠联璧合,如鱼得水,她对梅春的父亲是赞誉有佳,给的报酬颇为丰厚,梅春偶去餐馆蹭饭、解馋,她非常的大方、热情,偶尔还打赏些小费,梅春对她很有好感,亲昵地叫她萍姨,让梅春的同学多次误以为是梅春的母亲,闹了几次不小的笑话。梅春原以为父亲与萍姨孤男寡女经常独处,迟早会发生故事,这是她期待的,她能接受,四年过去了,故事终究没有发生。她与父亲离开餐馆、告别萍姨的时候,她看到萍姨眼眶里饱含着依恋的泪,她也感到很失落。她还看出父亲表面显得很平静,但心里却堵着一团激情似的烈火。

后来梅春从父亲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了解到:梅春的父亲进入餐馆两年后,萍姨就对父亲产生了生意以外的感情,父亲同样也喜欢上了萍姨,俩人都背着双方的孩子已经热恋了好一阵子,几乎到了合二为一的程度。萍姨家有一个男孩,比梅春要小得多,同在城里上初中,俩人考虑到孩子的接纳能力,决定萍姨先把俩人的事告诉她的孩子,萍姨的孩子在上初中,正处在心里逆反期,要先告诉他,如果他能接受,再告诉梅春,毕竟她是大学生,平常又很听父亲的话,也会体贴父亲,他们不担心她反对。当萍姨将事情告诉她的孩子后,小男孩的反感虽然在预料中,但反应那么激烈是他们俩人没有始料到的。他放出狠话说:如果他妈跟掌勺师傅结婚的话,他就辍学,到南方打工,找他父亲去。他才是个上初二的孩子,萍姨当然不会为自己的婚事耽误了孩子的前途。梅春的老爸也不愿为自己的婚事搁浅了人家孩子的前程。俩人一商量,决定就那样好着吧,等待孩子上了高中再考虑结婚,所以俩人也就没有告诉梅春,把心事装在了心里。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两年就过去了,萍姨的孩子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也成熟了许多,加之梅春父亲平时对他的爱护、关怀、影响,当萍姨同孩子再提起自己的婚事时,他虽然没有举双手赞成,但也没有公开反对,算是默认了母亲的婚事。萍姨当晚就将结果告诉了梅春的父亲,俩人都沉浸在了幸福的喜悦中,只等征得梅春同意后,俩人就去领证,然后办个简单的婚礼,走进那个婚姻殿堂。俩人还商定,在城里再干几年,待萍姨的孩子上了大学,她就随梅春的父亲到梅春的家乡发展,他们已经知道,梅春的家乡已经建成了旅游景区,梅春也将回家乡旅游公司就业,他们认定木蘭谷是一个极好的颐养天年的地方。

谁也没有想到,后面的发展却出乎意料,就在梅春要回家乡的几天前,萍姨的前夫突然找来了,坚决要求要同萍姨复婚。他说:他被那个小三骗了,小三卷走了他所有的钱,让他瞬间变成了穷光蛋,萍姨要是不接纳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在萍姨、梅春父亲俩人面前搞得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让人觉得怪可怜的。在俩人面前他还说了许多悔过的话,表示要痛改前非,甚至放出狠话说,如果萍姨不同意与他复婚的话,他就要收回儿子的抚养权。就是要收回儿子抚养权那句话,拿住了萍姨的命脉,让她不得不在两个男人之间重新抉择,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要儿子,勉强同意和前夫复婚,因为她没有办法承受将要失去儿子之痛。她将决定告诉了梅春的父亲,并说出了诸多理由和感到缺憾的话,让梅春的父亲离开她,结束俩人露水夫妻的历史。梅春的父亲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他能理解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那份真爱,那份割舍不下的亲情。他虽然很爱萍姨,在心里也多次骂过萍姨的前夫是混蛋,但面对眼前的事,他还是选择了离开,还他们一个温馨、完整的家。临别的时候,他把香花宴的菜谱复印一份给了萍姨,他不愿看到,他走后萍姨开的餐馆就此败落,他要让萍姨守住餐馆,生意继续红火,那样的话,萍姨就能拴住她前夫的心,她的孩子就不会再次失去父爱,这是他的心愿,也是他对萍姨给他那段情感、那片温馨、那份身心合一交融的回报。离开萍姨的那一天,他拿过萍姨的手机,找到自己的电话号码删除了。当时,萍姨、梅春都误解了他,都以为这是他愤慨、绝情所做出的举动。到了车站,在候车室里,他又从自己的手机里找出萍姨的号码,看了许久后,恋恋不舍地按下了删除键。

父亲的举动,实在是让梅春无法理解,梅春在心里想:就是分手也不用这样绝情,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嘛。如果有一天,萍姨的前夫又翻了脸,萍姨再想联系父亲怎么办哟!梅春的心里还挺着急的。

车子离开了那座城市,向着梅春的家乡出发,过了几个县界,距离他们的家已经不远了。梅春看到疲惫的父亲通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后,精神好了许多。或许是回家的感觉让父亲激动,或许是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让父亲震撼,父亲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主动和梅春攀谈起来。

看到这一切,梅春喜在心头,那张漂亮的脸蛋铺满了笑意,坠弯了一对眉梢,那对浅浅的酒窝里装满了笑意后的灿烂。她是父亲贴身的小棉袄,父亲却是他的坚强靠山。梅春大学毕业,恰逢家乡旅游局招聘工作人员,专业对口,既可以发挥特长,又可以为家乡作贡献,还可以照顾逐渐年迈的父亲。而最大的好处是用不着为谋生路东奔西跑,免去了许多应考、應试的苦差事。还有,本想一个人回家乡打天下的,现在有了父亲的陪同,既不孤独,又有了主心骨,她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乘着父亲高兴,梅春抓住了时机,向父亲请教她一路解不开的疑惑,她问父亲:四年来,萍姨对他那么好,要不是中间她的前夫横插了一杠子,你们都做夫妻了,干嘛那么小气,临走时无情地删除了双方的电话号码?看到父亲没有愠怒,脸上露出的是慈祥的微笑。梅春又继续问:如果是萍姨的前夫和她再闹翻,没有了出路,再度想起你怎么办,联系没有号码,寻找没有我们的住址?梅春说完,满脸的焦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慢慢闭上,显然是在期待着父亲给她一个较为合理的答复。梅春的父亲轻轻地挪了挪身子,肩、背离开了车子座椅的靠背,坐直身子后,伸出右手在梅春的后脑勺轻拍了一下说:我的傻姑娘,你倒是想得挺多、怪远的,是真的舍不下萍姨、为爹好,还是另有自己的小九九,想把爹一人仍在那座城市、托付他人,你好一人独自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好找小姑爷呀!梅春一听急了,马上放出了连珠炮:爹呀!你怎么会那么想,我是说如果萍姨要是真的能回头与你结婚,二老就可以在家乡旅游景区里开一家夫妻餐馆,主营香花宴,萍姨善于管理,你掌勺拿手,家乡的山珍、香花、野菜又是那么的有名,那么的品种繁多,家乡的旅游可是芳香之旅啊!那生意还不得红火上天。再说就算我要找小姑爷,有必要躲避你吗,女大当嫁,我都大学毕业了你还管呢!我早就想好了,就是找也要找个倒插门的,不然谁给爹养老?梅春越说越来劲,声音也越来越响亮,以至招来了车上的旅客都朝父女俩看,弄得父女俩,怪不好意思的。梅春的父亲看到女儿很激动,又挪了挪身子,让肩、背缓缓回到了座椅的靠背上,同样伸出右手在梅春的后脑勺上又轻拍了一下,左手半握拳,并拢三指,伸出两指放到了自己长满胡须的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让梅春的连珠炮哑了火。他趁机抢了梅春的话题说: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同时删除你萍姨和自己的电话号码吗?几年的感情说割断就一下子割断,那还算真感情,你不懂,你不懂,你还年轻咧!他刚说到关键处,突然停了一下,给梅春卖了个不小的关子,让梅春有些哭笑不得,俩人的对话,声音比先前显然小了许多。

梅春更着急了,想知道父亲删去电话号码真正原因的欲望更加强烈。她匆忙地抢过了话头:爹呀,您老是要急死姑娘吗,怎么说了半天,没有半句在点子上,没有一句话与我的提问有关。她边说还边用左手轻轻拍了一下父亲放在前排靠背上的右手掌。梅春的父亲笑了,笑得有些神秘,还含有隐隐约约的几丝尴尬,他被轻拍的右手自然地反拍了一下梅春的左手掌说:现在着急了,平时你也不多关心、关心你老爸,其实你也关心不来。他最后那句话像是对梅春说也是对自己说,还有些安慰梅春的意思。他的喉咙里发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后,接着说:真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只有她幸福了,自己也才能生活在坦然中。如果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对方的痛苦上,对方生活在痛苦中,你能幸福吗,你的生活也会时常埋在阴影里。你萍姨她挺不容易,前夫抛妻离子追随小三固然可恶,可是现在他回来了,一心要与你萍姨复婚,虽用儿子要挟有些不地道,但也还颇有浪子回头的意思,夫妻能破镜重圆,全家能团聚那是好事,你老爹主动退出是不是在做好事,常言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当然,要退出就得彻底,不能搞那些藕断丝连的事,删除双方号码,为的就是还他们家一个安宁的生活环境。要不哪天心血来潮,我给你萍姨一个电话或是她给我一个电话,说不定就要制造出矛盾,掀起轩然大波,又让他们夫妻间撕开一道新的裂痕,那样你老爸岂不是无事找事、自寻烦恼呀!删除号码永不联系,或许双方还能在心里留下那段美好的回忆,那岂不是很好吗!傻姑娘,我这样回答满意了吧?看你那小样。梅春的父亲最后没忘加了一句时尚的调皮话,把一个沉甸甸的话题变得轻松了许多。梅春听后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在心中暗暗佩服父亲考虑事情的周到,善解人意的境界。就要到站下车了,父女俩人已结束了对话,各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梅春在心中想:家乡的旅游业发展起来了,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要多留心,在适当的条件下,一定得为父亲谋个老伴,那样有益于父亲的健康长寿,能为他的孤独减压,也为自己将来的婚姻家庭释放出空间,找个女婿回家,那毕竟是另一方情愿的事。

他的父亲却在心里想:家乡开发旅游给自己带来了商机,返乡创业是政府的号召,会有许多优惠的政策光顾自己。几年在外打拼,收获了不少,传统菜与现在美食理念的结合自己也揣摩出些道道来了,酒店管理方面和萍姨学到了不少。她每月给的薪水除去供梅春上学开支外,还积攒了几万元,开办个小餐馆经费是绰绰有余的。树高千丈,落叶终究要归根,既然回来了,就在家乡好好干,把自己家传的香花宴发扬光大,既了却了父亲一生的心愿,也给爷爷的灵魂一个久远慰藉,更让自己终身无憾。静萍没有同自己回来一起创业是缺憾,是一个意外,自己不能泄气,只有把俩人共同构想的蓝图实现,才无愧于静萍对自己的信任,无愧于她无私教给自己的经营方法,无愧于她留给自己的那份默默的深爱。在他与静萍深交的那个晚上,他告诉她梅春失去母亲后自己的苦楚,为什么长期没有再结婚的缘由,让静萍感动得留下了许多伤感的泪。她也把自己的遭遇全部告诉了他,他们夫妻俩是靠养猪淘到的第一桶金,他们摆过路边摊做过服装生意,后来有了丰厚的原始积累后,才在某城市开了大型服装超市,生意好请了小工,有钱本来是好事,却变成了坏事,老公同小工勾搭后,在一个早晨卷款走了。那时她很绝望,转租了店铺,处理完剩余的衣服,带着孩子到了乡下投靠大她一岁的大姐。大姐家在乡下,姐夫是个养蜂专业户,有一个快要上大学的儿子,儿子从小就喜欢与他父亲一道摆弄养蜂,立志做个新型养蜂人。她到大姐家生活了两年,一边帮助大姐打理家务,一边多方打听丈夫的消息,两年后没有等来丈夫的回心转意,等来的是一纸离婚书,她绝望了,要不是为了儿子,又有大姐一家的关爱与呵护,恐怕她已经走了绝路。人们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待她情绪刚有些好转,有了对新生活的希望,她姐夫却在一个搬迁放蜂场的日子里出车祸、丧了命。她再度陷入绝望,虽然贤惠的大姐、懂事的外侄并没有半点埋怨她的意思,说那只是一个意外,但她却不能原谅自己,认为姐夫的死同自己多少有些关联,是她把霉运带给他们一家的。几经周折后,她绝处逢生,告别大姐一家后,她带着孩子回到了那座曾经让她伤心过的城市,利用手中现有的资金开办了酒楼,做起了餐饮业,不再做服装生意,服装生意太敏感了,容易勾起她对不愉快往事的回忆。酒楼营业后,生意顺畅,她便主动承担起大姐家孩子上大学的费用,眨眼的功夫,她侄子就农大毕业了,回乡发展他的养蜂业去了,经济上已经独立,大姐在感恩中,巧妙地谢绝她的再帮助。后来的事,几乎是梅春父亲与她共同经历的事了。

梅春的父亲回忆完与静萍相处的往事后,突然想起临走时静萍留给他的那封信,他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摸了摸,感觉到信封厚厚的,好像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他很想马上拆开看,但终究没有拆开,因为静萍告诉他说,把信保管好不要马上拆开,只有他找到老伴结婚,或是梅春结婚那样大喜的日子才能拆开,当然,如果生活上遇到过不去的坎,那样的大事也可以拆开。梅春的父亲也有秘密,走时他告诉静萍,假如她遇到特大困难过不去,就到乡下来找他,地址在他送的菜谱里,她知道的。这一切,他当然不方便告诉梅春,就是那封信,回到家后就被他藏到一个梅春一辈子也发现不了的地方,那是后话。

梅春边想边走,不一会就到了木兰街最热闹的路段,她东瞅瞅,西看看。一会儿看看木兰树下叫卖山珍、香花的人群,一会儿又瞅瞅那些从龟山湖、大地湖打捞而来,活蹦乱跳新鲜的鱼、虾,她心里想着自己的心愿该了了,脸上不自觉地绽放出舒心的微笑。她还想:自从家乡打造旅游景区后,这个被誉为某城市后花园、被称为休闲旅游胜境的地方就人来人往,游客是越来越多,组团旅游的,自驾旅游的络绎不绝,这个曾经几乎隔世的地方,宽阔的柏油路通了,山更清了,水更柔美了。公司带来了新信息、新理念,个体户带来琳琅满目的商品,游客留下了消费的钱、带走了欢愉。客人来了,主人当然不能闲着,上百户人家都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没有一户闲着的人家。有的种植各种水果,有的种植蔬菜,有的养牛、养猪、养鸡,有的开宾馆、有的开餐馆,有的干脆种花养草……几年的功夫,这个曾经贫困的山区,终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花园式的洋楼随处可见,各种品牌的轿车落户在了这个山村。

梅春在街上漫不经心地闲逛着,遇到了邻居钱大爹,俩人打了招呼,钱大爹还是一副风趣幽默的样子,他一边和梅春打招呼,一边在本来很干净的衣服上拍打着尘灰,又轻轻弹了两下青色的裤子,好像是在弹泥土,其实他的裤子也很干净,这是他的老习惯,每当他要与人打招呼,或是找人说话都会有眼前的举动,特别是在他喜欢、佩服的人面前,这个举动就更为明显。钱大爹家六口人都在旅游景区里服务,儿子儿媳开了宾馆,他在停车场当保安,老伴当起了景区卫生管理员,姑娘进了旅行社当售票员,孙女进了景区文艺表演队,一家人年均纯收入就有十几万,金钱经常“造访”他家的姓氏。

钱大爹这几年的心境就像碧空一样舒展,住上了洋楼,坐上了轿车,衣袋中还常常揣着百元大钞。当外来游客称赞他说:你真是老来福哟,越活越年轻啊!这时的他就会拿腔拿调地说:啥子老来福哟,都快七十喽,还在拼命干活!不过他接着就会说:拼命干活值得,看我家的收入都是钱,全是托旅游开发的福呢!说完话的后面要就是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要就是飞出几句半拉子式的京剧: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等同他对话的人反应过来,他已经背着手走出了好远,大家都说他是一个有趣的老头。他真的显年轻,满头的黑发,耳聪眼明,背无驼型,常穿一件中山装,一条青色料子裤,格外精神,顺应了那句“家宽出少年”的古话。不过在整个旅游区域里,钱大爹当然不算年纪大的人,这里的期颐之人,耄耋老人就有上百位,古稀老人就更多了。这个区域山好水好森林好,空气清新、负氧离子高,是一块长寿宝地,文化人说这个区域是长寿之乡,龟山湖中的神龟就是佐证。而钱大爹的有名并不是他的年纪大,他的出名是因为他的风趣与幽默。

梅春同钱大爹分手后,独自逛到了土特产品市场,土特产品市场里人特别的多,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叫卖声络绎不绝。市场里最抢眼的是那一溜叫卖蜂蜜的人,蜂蜜摊子上空偶有蜜蜂在飞舞,不时还发出嗡嗡的蜂鸣声,只是声音太小了,那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众人的喧嚣、嘈杂声中。

梅春看到卖蜂蜜的摊子,突然想起父亲几天前说过:家里的蜂蜜已经不多了。蜂蜜香花酒是他家招揽客人的一绝,没有蜂蜜是不行的。再说父亲有轻微的哮喘病,离不开蜂蜜做药引,自己更是从小就与蜂蜜结缘,父亲常说闺女是他用蜂蜜养大的。梅春的母亲一直体弱多病,乳汁天生就少,父亲只得用蜂蜜调和食物来调养她,时间久了,她就对蜂蜜产生了微弱的依赖,父亲就经常调制一些香花蜂蜜糖让她食用。蜂蜜美容、养颜,让梅春越长越漂亮,天生华发乌黑靓丽,肌肤红润,脸庞常现人见人爱的桃花之美;两条月牙般的眉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微转,明眸传神,楚楚动人;一张樱桃小口镶嵌在双颊红晕之中,两唇微启、皓齿洁白,两唇微动、声音甜美;她曾被誉为校花,是众多男学生追求的梦中情人,只可惜她放不下对父亲的照顾,挡住了来自各方的丘比特之箭。

梅春在蜂蜜摊子前边走边看,精心地挑选着蜂蜜。走着、走着,一个浓眉大眼、玉树临风的帅小伙子撞进了她的眼帘,闯进了她的心房,梅春为之一颤,第一感觉就是撞上了大运、好运、桃花运。她柳腰一扭,修长的两腿一挪就找到一个绝佳的观察位置,帅小伙子的一举一动被她全部纳入自己的视野里,她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斜睨着他,品味着他的一切。

帅小伙专注地做着卖蜂蜜的生意。讨价还价中,他妙语连珠,气度不凡,风趣幽默;提货过磅时,又是那样的成熟稳重,潇洒自如。帅小伙的形象已经鲜活地占据了梅春的心,深深地刻录在她的心坎上。眼前的梅春已经在心里想:此人就是自己心中多年来一直寻找的白马王子,必将成为自己追求的目标,她已把他锁定为同自己厮守一辈子的那个人。但梅春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甚至还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可笑。她在想: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有眼下的想法。想到这里,她就在心里暗笑自己的鲁莽与无知,不由得脸上泛起了少女特有的羞涩。

卖蜂蜜的帅小伙,并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位怀春的少女,正在和一位老太太讨价还价,做着自己的生意。

“小伙子,我就买一瓶,价钱能少点吗?就六十元怎么样。”那位老太太说完,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大娘,一瓶一斤,剛好八十元,少一分钱我都不能卖的,这可是我从野蜂谷中采集来的,纯正的野蜂糖,糖不仅甜而且药用价值极高。”卖蜂蜜的小伙子诚恳地说,显得很坚定。

“我就知道你是野蜂谷来的,知道蜂蜜的质量好,才来买你的蜂蜜,就不能少一点吗?实话跟你说了吧,买一瓶我的钱不够,要不你就掏二十元钱的蜂蜜出去好吗?”老太太显得很尴尬,说完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张手帕展开,摊开了一堆面额不等的纸币。

“大娘,你能下周再来吗,六十元一瓶,我确实不能卖给你,我每个街天都在这里卖的,野蜂糖不多了,但家养的蜂糖还很多的,你不用担心,家养的也是纯正的蜂糖,不会掺假的,你就放心吧。”小伙子和蔼地说。

“下周可不行,我老伴生病了,哮喘得很厉害,急需野蜂糖配药,儿子、儿媳都出远门打工了,说带钱来还没有带到,或者你掏二十元的蜂蜜出去或者相信我,下周我再送二十元来给你”,老大娘边说边把手中的钱递出,递钱的手横在空中显得有些颤抖。站在一旁的梅春听了老大娘的话,有些感到心酸,在心中想,要是小伙子不让步,她就为大娘支付二十元,她边想边把手伸进装钱的衣袋,时刻准备为面临尴尬的大娘解围。

“原来是这样,大娘,你就放心的拿走吧,给大爷治病要紧,少二十元就少二十元吧,还有什么比治病重要呢!”小伙子边说边接过大娘手中的钱,边给了大娘一瓶蜂蜜。

“太感激你了,敬老得寿,你会有好报的,小伙子!大娘下个街天给你送二十元来,相信大娘吧!”老大娘很激动,边说边拿着一瓶蜂蜜慢悠悠地消失在人群中。

“大娘照顾大爷要紧,你就别送钱来了,大老远的,多么不容易呀!”小伙子跑出几步,没有追上大娘,后悔地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几下。小伙子的话走远的大娘当然没有听到,梅春是听得一清二楚,听得心里暖和和的。大娘走后,小伙子一时清闲下来,梅春终于抢到了时机。

“喂,卖蜂蜜的,我也要一瓶去治病,六十元一瓶你能卖给我吗?”乘着空隙之间,梅春走了过去面含微笑,对小伙子大声地说。小伙子并没有马上搭理她,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自顾掏出手机,看起“微信”来。

“我问你呢,聋了还是哑了。”小伙子对梅春存在的无视,梅春早就有些恼怒,甚至有些不解,她这么漂亮,看一眼会累吗?

“问我吗,我还以为你问他们呢?猪有名狗还有姓呢,喂是什么意思,我会理你呀?”小伙子说完,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你才是奇怪了,我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还狗有姓呢!”梅春也不示弱,话语中也蕴含着反讥的意思。

“不知道,也不会叫一声哥、表什么的?”碰到眼前这样的硬茬,小伙子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还说不定哪个大呢?叫小弟倒是还差不多。”梅春显然是在占便宜,也咯咯地笑了来。

“叫我良子哥,我是野蜂谷的,二十六岁,要看身份证吗?小大姐。你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贵庚是否可奉告。”自称良子的小伙子一本正经地问,等待着梅春的回答。

“查户口呀!大名难世外人,家庭住址秘密,贵庚无可奉告,木兰花下是我家。”梅春调皮的回答,把良子逗得哭笑不得,转念一想,才知道上了眼前这丫头的当。看到上了她当的良子一脸的狼狈相,梅春捧腹大笑,银铃般的笑声招来了许多人的眼球。

“喂!别笑了,再笑的话,街道都要被你的眼泪淹没了,你不说名字,也不告诉我住址,我去哪里找你相亲呢?我不去相亲,你不就成为老姑娘了吗,这么漂亮,那就太可惜啦!”良子的玩笑中不乏认真,还带有几分试探。

“谁让你相亲,自作多情,我才不说呢。”梅春止住了笑,用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看着良子,等待着他的下文。

“莫不是有对象了吧,在此与我斗嘴,是故意拿我开涮,干扰我的生意呀!”良子装出很生气的样子。

“你才有对象呢,我梅春有没有对象,关你屁事。”梅春无意中说漏嘴,既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还明确地告诉了良子她还没有对象,此时,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这就对头了嘛,我没有,你也没有,我们刚好是一对,这正好嘛?”良子说完,将手中的手机放回衣袋中,仿佛是来了极大的兴致,还想接着在表述什么,梅春却没有再给他机会,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卖嘴,还是卖蜂蜜,看你美的,你的嘴比你的蜂蜜还甜吧?”梅春说完,拉回了一局,得意地笑了。

“嘴我也卖,蜂蜜我也卖,嘴也甜,我的蜂蜜更甜,姑娘愿意买什么,要是看得上我,我就把我也卖给你,怎么样?”良子迸发出了连珠炮。

“油腔滑调的,谁要买你呀?我们家可养不起你。”梅春说完,自顾闭上了嘴,不想再与他斗下去。

“我们家养得起你,你卖给我好吗?”良子兴致正浓,无话找话,一脸得意,满面春风。

“你买得起,我就卖,今天我来集市就是卖自己的,不过要用诚心来买,出得起高价吗?”梅春说完,脸蛋上绽放出少有的羞怯,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说完这话,她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扔在了良子的摊子上,拿了一瓶蜂蜜,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你有心买我,就到木兰谷找我。下周我还来买蜂蜜,你来吗?你还差我钱哟。”梅春的身影消失了,她留下的话却清晰地砸在了良子的摊位上。

“两周时间里,我不会来了,我有个养蜂研讨会要去参加。”良子嘟囔在喉咙里的话,可惜走远的梅春并没有听到……

回家的路上,梅春老是想起良子,那个卖蜂蜜的小伙子,他的身影总在她的脑海里游荡,挥之不去,想到下周的集市,梅春觉得心里痒痒的,期盼着下周赶集的日子快些到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撞上好运脚步轻。梅春认为今天的街没有白逛,虽然今后与良子将要发生什么样的故事,依然是未知数,但会有故事那是肯定的,她从良子渴望交往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愿意同自己交朋友的,因为双方有共同语言,哪怕会面短暂,交谈还带有戏谑的成分,他還是给自己留下了好感,特别是后来发生在大娘与他之间的事,让她看到了他心地善良的闪光点。她还相信良子也会对她有好感,虽然她知道期望是丰满的而现实却往往是骨感的,但这一点她有绝对的自信。

乡村转转街的特点是相聚得早、散的也早,时值下午,街面人渐稀少,梅春想着走着,欢快得像一只小鸟,一会儿就到了家。梅春的父亲做好最后一道菜,回到大厅休息,香姨同另外两个小工正在收拾着客人饭后用过的碗筷。

“疯丫头,好不容易有个轮休,也不在家帮帮你香姨她们收拾、收拾,成天就知道去街上瞎逛。”看到梅春进门,他父亲装出一脸的严肃说。

“我没有瞎逛,是去买蜂蜜了,你看这可是野蜂谷正宗的蜂蜜。”梅春边说边在父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买一瓶蜂蜜去了半天呀!我看你就是有意出去偷懒,快去帮你香姨她们收拾吧,晚上还有三桌客人,是个旅游团队。”梅春父亲的脸已由严肃变成了微笑。

“我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赶我去干活,今天我撞上你最关心的好事,就别怪我不告诉你了,我让你干着急。”梅春调皮地说。

“什么好事,我能干着急。”梅春父亲反问。

“你找姑爷的大好事,但我偏不告诉你。”梅春把父亲最近最为关心的事撂出一半,人却溜到了香姨她们正在收拾着的饭桌旁,与她们一道干起活来,笑声清脆,好似银铃一串。正在干活的香姨,听到了父女俩的对话,笑了,笑得很甜。

“好久没有看到丫头这样开心了,是不是真的遇到心仪的人了,快告诉香姨,让我也同你一道高兴、高兴,开心一回。”当梅春戛然停住笑声的时候,香姨才很关切地问梅春。

“香姨这几天不开心呀?”梅春笑着反问香姨,分明话里有话。香姨心里当然明白,梅春话里指的自己开心是什么,她虽然是过来人,但脸上还是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好你一个鬼丫头,满精灵的,说你的事,偏扯到你香姨头上来。”她边说边伸出右手在梅春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表达出了那种慈爱、体贴、信任的情感,俩人会意地笑了,受俩人的感染,梅春的父亲、其余的两位小工也跟着笑了,笑声都很爽朗,只是各自笑的含義却有些不同。

梅春父亲的心里总有一个疑惑。香姨到家里来打工,两年来她不但是自己的好助手,还责无旁贷地担当起了做梅春母亲的责任。虽然在梅春的敦促下,她已经和自己钻到了一个被窝里,但她的来路,他却很茫然;几次他问起,她都只是神秘地笑一笑,就搪塞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同她的结合是上天的安排,还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他也不知道是灾祸还是福;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很贤惠,对自己的关心、照顾可以说是细致入微;他还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既陌生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但就是说不上来;说她为钱而来似乎说不过去,两年来她就没有拿过一分工钱,每当给她支付工钱时,她总是说先放着,她用着的时候再拿,有时说急了,她就会说算她入股吧,今后餐馆发达了再分红给她,她还说她看好这个旅游区的发展前景,看好梅春父亲的为人,她不会吃亏;说她为情而来,但情起何缘,自己有何德何能,能让这个颇有姿色、贤达、善解人意的女人甘愿投身于自己怀抱,为这个家奋斗,梅春的父亲每当想起这些就是一头满满的雾水。

其实,梅春也感到,香姨的来历有些奇怪。那是一个街天,梅春父亲的餐馆开张还没有几天,生意也很清淡,时值下午,餐馆里就没有了客人。她来了,手上拎着一个不小的桔黄色旅行箱,走进餐馆里来,选择了一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下后,就开口叫唤了,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老板,可以给我来一杯茶水吗?渴死我了。”她的声音一听就是外地人,但很甜。听到客人招呼,梅春的父亲很热情地走了过来,为她送上一杯热茶后,就转身进了厨房,随时恭候客人点菜。她起身接过热茶后说了一声谢谢,但没有马上坐下喝茶,她将茶杯轻轻放到了桌子上后,就直接走到了营业执照牌前看了起来,并自言自语地说:“没错,是他,梅老板梅钟坤。”并边说边在大厅里东瞅西看,走完一圈后才回到那张桌子前坐下,抬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没有丝毫要吃饭的意思。梅春坐在收银台里玩手机微信,本来并没有注意她,但她的自言自语,直呼父亲名字的声音还是灌进了梅春的耳朵里,梅春一抬头,就把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这个女客人怎么啦,不像来吃饭,倒像来视察,对这个餐馆倒是挺关心的。” 梅春在心里想,但她并没有做出任何不友好的举动,她秉承了父亲“杯杯都是酒,位位都是客”的教诲,心里揣着学校接受过的礼仪。

想到这些,梅春起身从收银台里走出来,拿着茶壶走到桌子旁亲切地对女客人说,“姨你好,我给你再上些茶水好吗?”她边说边给女客人杯子里续上了茶水。

“好,谢谢姑娘了,你是在这里打工的吗?叫什么名字!”她边接过茶水边问梅春,还边打量起梅春来,弄得梅春有些不自然。

“不是,这是我家,你说的梅老板是我父亲,我叫梅春。”梅春微笑着回答后,回到了收银台。

“是你家好,是叫梅春没错,如果不是,老板怎么会亲自来上茶呢!”她又自言自语起来,只是这次有些断断续续,语无伦次,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让梅春摸不着头脑,理不清头绪,只在心里感觉到好奇怪。

“大妹子,来个什么菜,我去给你做,好吗?” 梅钟坤在厨房里等待了好久,都不见眼前的女客人点菜,就走出来,到了女客人坐的桌子旁,脸带微笑,弯下了半个腰对她说。

“菜当然要点,饭也要吃,但不急,你能陪我聊一会儿天吗?我叫郑香。”她向梅春的父亲提出要求。梅春的父亲当然不好拒绝,反正眼下也没有其他客人,对于一个孤独的人来说,有人陪聊天,未尝不是一件乐事,况且要求聊天的不仅是客人,还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异性,他在心里想,想到这里,他便给梅春安排了任务。

“梅春,给我和你香姨重新来一壶茶,我就陪她好好聊聊天。”一句话,既安排了梅春的任务,又应承了自称郑香的女客人的要求,既得体又贴心。梅春听到父亲的安排,急忙起身泡好茶,送到父亲面前,她听到父亲正在向女客人介绍旅游景区里的景点,每当讲到关键的地方,女客人就插话,不是赞美,就是刨根问底。梅春感觉到自己成了多余的人,就悄悄开了小差,溜出了大门,把时间、空间都留给了他们。

梅春在街上瞎逛了很久,才回到餐馆,本以为女客人已经走了。可眼前的情景是父亲在厨房做菜,女客人却在忙前忙后端菜,摆放凳子、碗筷。

“回来了,你爸刚要给你打电话,快上桌吃饭吧!” 看到梅春回来,她笑眯眯地招呼梅春,俨然像个主人,把梅春弄得有些懵懂,梅春也对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就走进了厨房。

“什么情况啊!”梅春在厨房里扯了一下父亲的衣角,用手指一指大厅里的郑香,诡秘地一笑后问她爸爸。

“上桌吃饭,你就知道了,还有两个菜就好,送过去吧。” 她父亲把刚炒好的一盘菜顺势送到她手上。

“来,春儿,我们父女俩共敬你香姨一杯,算是欢迎她加入我们这个团队的仪式。”父亲弄好菜,仨人落座后,父亲就起身举起了杯中的红酒大声说。她俩人同时也起了身,三杯红酒相碰在一起,梅春的举杯显然是有些被动。

“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在这里工作了,首先感謝梅老板给了我这份工作,也感谢梅春的理解,感谢你们父女俩的收留,我就借花献佛敬两位一杯,望以后多关照。”说完,她就先干了杯中的酒,显得很激动。

“这以后我就叫你妹子,你就叫我哥,梅春就叫你香姨,这样自然,春儿敬你香姨一杯。”梅钟坤还没有等大家坐下,就说出了郑香很想听到的话,梅春没有多想,敬了酒,叫了香姨,仨人落座后边吃饭边谈话,显得很热闹、很融洽,一顿饭吃了很久。

“自己妹子说的不错,木兰谷旅游景区环境好,是个特大的天然氧吧,自己住在这里的感觉是神清气爽;野蜂谷山花烂漫,非常适合儿子的事业发展;更重要的是梅钟坤一家的善良、热情、善解人意深深地打动了自己,梅钟坤已经在自己心里占据了重要位置。自己的第一步行动已经成功,以后的发展,只要儿子不是那么的反对,自己的后半生恐怕就扎根在木兰谷了。” 饭后休息,郑香独自想。 这一晚,郑香就留宿在餐馆里,梅春为她收拾了房间,她睡得很香,还做了不少美好的梦。

“爸就那么相信她,收留她,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家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到木兰谷来,还有她的穿着就不像打工的,工钱说定了没有,如果到时她工钱要得高,你有能力支付吗?”梅春安排、照顾香姨睡下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父亲的卧室问她父亲。

“傻丫头,我阅人无数,不会看走眼,她绝对是一个善良、聪慧、能干的女人,有了她,餐馆肯定要红火。你没有时间帮我,我确实需要一个人帮,你香姨就很适合。”梅钟坤对女儿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十分的沉着、冷静、自信。接着他告诉梅春,香姨是同她儿子一起来的,她儿子要到我们这里发展自己的事业,没有时间陪伴她,她一个人孤单、失落、没有事做感到无聊,到餐馆来打工既可以打发时光,又可以有些收入,报酬给多少由他定。当然她真正来的目的没有告诉梅钟坤,他也就没有办法告诉梅春了,其实她来的真正目的,父女俩都被蒙在鼓里。

香姨到来后,餐馆发展很快,她很会做生意,很有头脑,经营范围扩大后,又招了两位年轻的小工,她自然晋升为主管,里里外外搞得像模像样,对梅春父女俩的照顾更不用说。奇怪的是梅春的父亲每次要给她付工钱,她都没接受,不是说到最后算,就是说算她入股,算下来,她不但没有拿一分钱,还往餐馆里投入了近三万多元钱,梅春父亲的账本上有这笔账,想着今后要一起给她的。香姨除了勤劳工作,偶尔出门两天说去看她儿子外,并没有其他异样的举动,显得极其的安然。

十一

梅春在蜂蜜市场与良子邂逅,加之父亲与香姨的婚事落定,一直心情很好,总是在盘算着下个街天与良子见面。可是两个街天过去了,她的希望都破灭了,蜂蜜市场里根本就没有良子的影子,她以为良子迁移了摊子,她就满街找,但最终都是失望而归。她问了蜂蜜市场里的人,都只知道他是外地人,来这里养蜂的,至于其他的都一无所知,那个欠了良子钱的大娘也来过,好像也在四处打听他的下落。梅春不好意思告诉父亲,也没有向香姨诉说,默默地一个人承担了心里的痛苦。

这一天,梅春带一个旅游团上鸡冠山,她向游客介绍完鸡冠峰的神奇后,机灵一动,也虔诚地膜拜了那座伉俪神峰,在心中默默许愿,当然是让自己能找到心中的良子。说来也怪,就在傍晚下山的时候,在山脚下那几棵古茶花树下,她遇到了良子,俩人几句调侃后,良子告诉她,他是特地来此等她的,并说明了两周没有到集市的缘由,听完良子的话后,梅春没有因为有游客的存在而羞涩,而是勇敢地扑进了良子的怀抱,引来了游客的一阵掌声,俩人在游客的祝福中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

几个月的热恋后,梅春与刘良水到渠成,已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那天早上,梅春提出要到他们的住处拜访一下刘良的母亲。刘良有些为难,他母亲没同他住在一起,只知道她在木兰集市上打工,具体在哪家他都不知道,他说等联系上再去看他的母亲,俩人决定下午先去拜访梅春的父亲,俩人买好了礼品就要去梅春家,梅春先给了父亲一个电话。接到梅春电话的父亲,知道未来的毛脚女婿要上门,先是激动,接着就同香姨一道准备着丰盛的晚宴。

梅春与刘良到家的时候,晚宴一切就绪,就差入席了。梅春看到父亲已经在桌子旁等待,一进门就将刘良引荐给了父亲,刘良恭恭敬敬地向梅春父亲问了好。

“小伙子快坐,先喝水等着,你香姨下来后我们就开饭。”梅春的父亲边招呼刘良,边往楼梯上看,刘良是背对着楼梯而坐的,香姨下楼来他是无法看见的。

“香姨,快来坐,就等你了。”梅春看到穿戴整洁、下楼来的香姨,就快步走过去,搀扶着她的手说。

“我们的春儿等不及了,女婿第一次上门,香姨当然要打扮、打扮,免得在客人面前跌份哟!不信问问你的父亲。”香姨边说边与梅春向桌子边走来,话音后留下的是开怀的笑声。刘良听到了香姨说话的声音和洒落的笑声,心中一震,但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梅春父亲的举动。

“来了,坐到我这边来。”梅春的父亲边说边移动了一下身边的凳子,并站了起来。梅春放开了搀扶着香姨的手,在刘良的旁边坐下。香姨走到梅春父亲旁,还没有坐下,先扫了刘良一眼,一下子却傻眼了,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准丈母娘眼前的准女婿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眼前的情况,刘良的反应更为激烈,他猛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口张开却没有说出话来。眼前的变故,俩人的表现把梅春父女俩也搞糊涂了,他们也站立起来,只是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一瞬间仿佛时空、思维,一切都凝固了。

“坐下、坐下,都别站着,有话我们慢慢坐下说。”最后还是梅春的父亲先稳住了阵脚,他边用两只手做着让大家落座的手势边说。其余的人一时也没话可说,都顺势落了座。

“妈你是……”“儿子是你。”香姨与刘良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对方,搞得两个人的话语相互撞了车。

“良子,我看还是让香姨先说好了,香姨是长辈嘛!”梅春看到俩人抢话题,虽然也想马上知道事情的原委,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说,有点淑女的风范。

“当然得我先说,梅春我得告诉你们,他就是我的儿子刘良。几年前他大学毕业后回家养蜂,因他二姨說木兰谷是芳香第一旅,旁边还有一个野蜂谷,是得天独厚的天然养蜂场所,他就执意要来野蜂谷养蜂,说对他的什么研究有帮助,我也就跟随来了,想不到他与梅春还有这缘分。”香姨一口气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只是隐瞒了自己跟随来的真正原因,没有道明萍姨同她的关系。

“我妈都说了,我就不再多说。妈,只是您恐怕要在木兰谷养老了,这回老家的事得以后再说。你看梅叔也得有人照顾,梅春要是跟我走了,梅叔怎么办呢?”刘良说。

“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当然要跟着你了,再说春儿我又是那样的喜欢,木兰谷是天然的疗养院,我还有走的理由吗。”香姨在话语中表了决心,梅春、刘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香姨在说话的时候,又守住了她同梅钟坤之间的那点秘密。事情来的有些突然,梅钟坤心理有些忐忑不安,一直也没有搭上话。

“来,别光顾着说话了,大家吃饭,边吃边说。香姨我敬你一杯酒,本来想先去看你的,可刘良说你不在家,想不到你就是刘良的母亲,我…我们……”梅春站起来,举起酒杯含羞地说。

“还叫香姨呀!叫妈,你这个儿媳我认下了,当然先前认的姑娘也不变。”香姨话中有话地说,她边说还边看了梅钟坤一眼。这个小细节,梅春父女俩明白,只有刘良独自留在云雾中。

“梅春都敬妈了,我也得敬梅叔一杯。”刘良也站了起来,将酒杯双手举到梅钟坤面前。

“叫爸,还叫梅叔呀!”梅钟坤、香姨、梅春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发话,随后又是一片朗朗的笑声,将刘良叫爸的声音淹没在喜悦里。

“丫头,过来、过来,到妈这边来。”在香姨的招呼中,梅春来到香姨的旁边坐下,香姨从手腕上退下一只玉镯子戴在梅春手腕上,当着几个人的面说,这是她婆婆传给她的,今天就正式传给儿媳了。

“我可没有什么传家宝给良子,我就把梅春和这个家交给良子了,当然还有我们二位老人也一同托付给你们好吗?”梅钟坤风趣地说,风趣中不乏严肃的元素。

这顿饭,他们吃了很久,相互说了许多的话。一会儿夸香花宴是梅钟坤的绝活,一会儿说香姨对餐馆有大功;一会又夸良子远见卓识,一会又说梅春蕙质兰心……

十二

几个月后,梅钟坤家三喜临门。一喜“静香苑花宴”餐馆正式挂牌,二喜刘良与梅春永结秦晋之好,三喜嘛,当然是梅钟坤与郑静香喜结连理。

梅家大喜的那天,来了很多客人,最后来的那一位尤为尊贵,香姨坚持要等她到才举行仪式。餐馆牌子虽然是一家人商定后定的,“香花宴”不用说是指餐馆的主营,“香”取郑香中一字大家都明白,只是梅钟坤坚持还要一个“静”字大家就不太好理解了,香姨是知道的,但她不愿说破。

香姨说的尊贵客人终于来了,他们从一辆宝马车上下来,是一家三口。三个人下了车,梅钟坤、刘良、梅春都感到十分的意外,来的是静萍一家,香姨当众告诉大家,静萍是她唯一的胞妹子,没有静萍就没有她静香的今天,也没有良子与梅春的今天,她们母子俩能来木兰谷是静萍极力推荐的,当然静萍对这个景区的了解,是梅钟坤介绍的,头功要算梅钟坤的。

宴席散后,静萍、梅春两家团聚在一起,共同回忆了过去的许多故事,外人当然无从得知。梅春安排好二姨一家休息后,两对新人分别入了洞房。

梅钟坤一进新房,就快速地从箱子底下翻出当年静萍留给他的那封信拆开看。信上说:他们俩的缘分已经到了头,他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男人,木兰谷绝对是一个好地方,她将介绍她的姐姐来认识他,如果有缘的话,他俩能成为伉俪,共守终身,她就此生足矣。还说他留给她的菜谱,她会发扬光大,她已读出菜谱中的秘密,读出了留在菜谱中的那份深情。还说卡里有三十万,十万是预支给姐姐结婚时的开支,十万是留给梅春的嫁妆,还有十万是给梅钟坤,随他去诠释中间的含义,最后是卡的密码是她姐生日的后六位数。

梅钟坤看完信,走到床边把信交给香姨,香姨一看说,我们都中了静萍那妮子的诡计。梅钟坤却笑着说他喜欢这个诡计,香姨随着笑了,笑得让俩人都顺势滚到了新床上。

“你不告诉我名字,我还是把你弄到了手。”刘良与梅春入了洞房后,刘良笑着对梅春说。说完话,他顺势将梅春揽进了自己宽厚的怀里。

“都是那蜂蜜惹的祸,要不是买蜂蜜,我们或许到老都不会认识,别说做夫妻了。咦!我们不会到老才认识的,那两位迟早会把我们……”梅春把关键的话只说了一半,抬手神秘地指指他父亲与香姨的新房方向,回手就在刘良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刘良在反击中,俩人便成就了鱼水之欢。

旅游景区很快就打造成了4A级,游客越来越多。两年后,梅春当上了旅游局的副局长。发生在梅春家的爱情奇缘,被一个有心人编成了传奇故事,被景区里的导游当成爱情佳话在游客中久久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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