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伟娜
(亳州学院中文与传媒系,安徽 亳州 236800)
安徽亳州方言的文白异读探析
焦伟娜
(亳州学院中文与传媒系,安徽 亳州 236800)
亳州方言属于中原官话的商阜片,亳州方言中存在着丰富的文白异读现象,文章主要从声韵调三个方面归纳亳州方言文白异读规律,从中不仅可以了解到亳州方言语音的共识面貌,还可洞悉亳州方言语音历史演变情况及共同语对方言的强势影响,并有助于普通话在亳州方言区的进一步推广。
亳州方言;文白异读;声母;韵母;声调
安徽省亳州市位于皖西北边陲,黄淮平原南端。其西部、北部与河南省接壤,西南部与阜阳市毗连,东部与淮北市、蚌埠市相倚,东南部与淮南市为邻。按照汉语方言区划分,亳州市地处中原官话和江淮官话的过渡带上,当属北方方言中的华北次方言,属于中原官话的商阜片。与普通话相比较,亳州方言的词汇和语法与普通话差异较小,而二者在语音方面的差异则较为突出。
文白异读是汉语方言中普遍存在的一种语言现象。那么何谓文白异读,学术界专家学者认识不一。文白异读概念最早是由赵元任先生(1928)提出的,他认为“在中国好些方言当中有些字读书或咬文时是一种念法,说话时又是一种念法。”①赵元任:《现代吴语研究》,北京:科学出版社,1956年,第16页。罗常培先生(1956):“一般认为,白读是口语形式,文读是书面语形式。”②《罗常培文集》(第1卷),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8年,第16页。徐通锵先生(1991)提出“文白异读是方言语词中能体现雅、土不同风格色彩的音类差异。白读一般代表当地方言的土语,文读则是权威方言音系中的音类成分。”③徐通锵:《历史语言学》,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年,第348页。陈忠敏先生(2003)则将文白异读阐释为“文白异读是一个方言里相同来源的语素音类读音,由于文言和口语的区别而造成的系统的层次又音。”④陈忠敏:《重论文白异读与语音层次》,《语言研究》2003年第3期,第45页。上述专家学者对于文白异读的界定尽管是众说纷纭,但我们也不难发现其中也存在着这样一种共识,即文读来源于书面语抑或是强势方言,而白读则来源于当地的口语。
亳州方言与其它方言一样,也存在着丰富的文白异读现象,常见的文白异读现象主要集中体现在声母和韵母上,但声调的文白异读则相对少见。文章主要从声韵调三个方面归纳亳州方言文白异读规律,这不仅可以让我们了解到亳州方言语音的共识面貌,还可让我们洞悉亳州方言语音历史演变情况及共同语对方言的强势影响,此外本文的研究成果,还可为中原官话的研究提供鲜活的单点资料,对深入研究中原官话具有一定意义。
(一)文读音为辅音声母,白读音为零声母
中古音系中只有“影”母是零声母,但发展到北京音系“日”母中也有零声母分化出。例如“儿、尔”(日母止摄开三支韵)在中古声母应是为破裂的摩擦音,但在北京音系中则演变为零声母。然而在亳州方言中“日”母中的部分字则分别保留了文读音为辅音声母,白读音为零声母的两种读音。例如“润、闰”(日母臻摄合口三谆韵),在亳州方言的文读音为[53],白读音则读为[y53]。再如“冗”(日母通摄合口三钟韵)在亳州方言的文读音为读音则读为[yη24]。
(二)文读音为零声母,白读音为辅音声母
中古微母字“无、味、袜”在亳州方言中老派白读音读为[vu44]、[vei53]、[va213],声母为唇齿浊擦音[v]。文读音的声母应是合口呼的零声母,其实际发音是半元音“w”。中古微母字演变到北京音系中多数已经清化,读作零声母,亳州话中老派白读音可理解为中古音残留。
北京音系“以”母中也有零声母分化出,如“用、勇、拥”(以母通摄合三钟韵),在亳州方言中文读音声母与普通话一致,都是零声母,读作[yη53],但方言白读音则受中古音影响,声母为辅音声母,读作
(三)中古全浊声母变读为塞音和塞擦音的部分字在亳州方言中文读音是送气声母,而白读音为不送气声母
(四)部分来自章组字的字文白异读,一是白读声母为送气塞擦音,文读声母为擦音,二是白读声母为浊擦音,文读声母为擦音
(五)部分声母因发音部位及发音方法的异同,而导致的文白异读
(一)文读音韵母为复韵母,白读音韵母为单韵母
1.韵腹脱落。例如“飞、扉、匪、翡、绯、沸”(非母止摄合三微韵)、“废”(非母蟹摄合三废韵)、“肺”(敷母蟹摄合三废韵),在亳州方言中文读韵母为复韵母,读作[fei],白读韵母为单韵母,读作[fi],白读音中韵腹“e”丢失。唇齿音[f]在普通话中只能与开口呼及单韵母“u”相拼,而与齐齿呼是不能相拼合的,但在亳州方言白读音中则存在这种拼合关系。
2.文白异读,韵呼发生改变。中古果摄合口一等戈韵字“波、婆”,文读音为,白读音为,中古江摄开口二等觉韵字“剥”,文读音为,白读音为[puo213]。上述例字,白读音均由文读音的开口呼变读为了合口呼。再如梗摄开口
2.韵腹、韵尾均发生改变。中古蟹摄开口三等佳韵字“摆、买、派”,文读音为[pai24],白读音为[pε24],中古蟹摄开口三等夬韵字“寨”,文读音为,白读音为,上述四个字中的复元音韵母[ai]变为了单元音韵母[ε],中古蟹摄合口三等祭韵字“说”,文读音为,白读音为其复元音韵母[uo]变为了单元音韵母
(二)文读音韵母为单韵母,白读音韵母为复韵母
1.文白虽异读,但韵呼却一致。中古遇摄合口三等鱼韵字“锄、初”,文读音为,白读音为,文白读音虽然发声了变化,但仍属于合口呼。二等陌韵字“客”文读音均白读音则文读音的。
(三)文读音、白读音均为单韵母,韵母发生变化
中古通摄合口三等烛韵字“足点子足、俗庸俗”,文读音读为,白读音为[tcy44]、[cy44];曾摄开口一等德韵字“墨、默”文读音为[mγ53],白读音为[me213];通摄合口三等烛韵字“绿”文读音为[ly53],白读音为[lu213]。
(四)文读音、白读音均为复元音,韵母发生变化
亳州方言声调的文白异读主要集中在中古入声字的在当地方言的语音变化上。其它调类虽也有文白异读现象,但因是零星存在,不成系统,故在此不作论述。中原官话没有入声字,中古入声字在亳州方言中文读调类是入派四声,与普通话调类一致。但入声字在亳州方言中白读调类则是入派两声,即清声母和和次浊声母的入声字读为阴平,全浊声母的入声字读为阳平。①焦伟娜:《普方语音差异研究及其在普通话教学中的意义——以亳州方言为例》,《淮南师范学院学报》2015年第1期,第110页。前文所举部分例字中(如“袜、触、雪、客、墨、绿、烙、脚、药、钥、略”等)文白异读的声调也发生了变化,这些例字正是入声字,是文读入派四声和白读入派两声的差异体现。
再如:“谷”(全清声母入声字),文读音读作上声,白读音则读作阴平;“克”(次清声母入声字),文读音读作去声,白读音则读作阴平;“绿、列”(次浊声母入声字),文读音读作去声,白读音则读作阴平;“属”(全浊声母入声字),文读音读作上声,白读音则读作阳平;“寂”(全浊声母入声字),文读音读作去声,白读音则读作阳平。
列举如下:
由上可见,亳州方言的文白异读呈现出一定的规律性,白读音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亳州方言的历时演变轨迹,进入新世纪以来,伴随着普通话的大力推广与普及,亳州方言中的文读音则更多地是受到普通话的影响。但我们需要明晰的是,亳州方言的文读音为主体层次,而白读音则只是保留在口语中,并大有被文读音取代的倾向,这虽是普通话推广的必然结果,但及时深入地对方言文白异读研究,有助于我们准确地还原这些复杂的文白异读现象的历时地位,同时也有助于我们更多地了解和揭示其语音发展过程中所经历的音变现象,以及这些音变现象所发生的时间层次②岳立静:《萍乡方言的文白异读及其音变特点》,《语文研究》1998年第4期,第59页。。
Analysis of the literary and colloquial readings in Bozhou dialect of Anhui province
JIAO Weina
Bozhou dialect,belonging to Shang Fu category of Zhongyuan mandarin,is rich in literary and colloquial readings of Chinese characters.This article analyzed the phenomenon in terms of initials, vowels,and tones,which helps us understand the phonetic evolution of Bozhou dialect and the strong influence of common language on dialect,and further popularize mandarin in the area of Bozhou dialect.
Bozhou dialect;colloquial and literary readings;initials;vowels;tones
H012
A
1009-9530(2017)03-0068-03
2017-04-11
安徽省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重点项目“亳州方言区普通话中介语语音研究”(SK2015A710);教育部国家语委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专题项目“安徽汉语方言调查-亳州”(YB1525A010)
焦伟娜(1981-),女,亳州学院中文与传媒系副教授,研究方向:方言音韵学及普通话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