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霆
离开我她依依不舍
文朱霆
1 979年10月,我和方静一起从青年点抽回沈阳一家国有企业。我荣幸地做了仓库保管员,她由于在农村生产队做了3年多的会计,被安排到工厂财会室暂时做了出纳。
当时我们已经相处了2年多,回城都已经二十四五了,双方家长准备为我们筹办婚事。但回城还不到一年,方静就经常出现偏头疼症状,有时竟然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每次发病我都心急火燎地问她怎么回事,并催她去医院看医生。可她总说自己身体好没事,头疼好些年早已习惯了。
“太累了,我不想干出纳了,做点清闲的工作,工资少点也行。”她经常和我念叨。但由于找不到接替她的人,她只好坚持做下去。方静头疼越来越厉害了,有时在单位疼得禁不住哼哼几句,工作也暂时做不了,那位室主任阴阳怪气地说:有病就去看,别在单位影响他人。听到主任如此无情无义的话,方静暗自生气。我曾多次开导她:“领导的话别在意,生气只能加重病情,想开点……”
我曾经带她去过沈阳几家大医院,大夫怀疑她脑袋里长了肿瘤,建议我们去北京确诊。一年后,我带她去了北京友谊医院做了彻底检查。结果出来真是脑瘤。大夫单独对我说:动手术吧,虽然这样的肿瘤不会长,但不动手术压迫到血管更危险。就这样,她在北京做了手术。
一般来讲,开颅手术一个人一生只能做一次。好在她恢复得挺好,不到1个月我们就出院回沈阳了。但半年后她又开始头疼,而且这回比上次还厉害。我请假陪她又去医院检查,还拿了不少药,我将妈给我办婚事的钱花得差不多了,但她的病情已无法控制。头疼时她呻吟、叫喊,甚至往墙上撞,病情一天天加重。
方静当时24岁,一个经过“广阔天地”洗礼的知青,却摊上了这种要命的病。每天她都在痛苦的折磨中度日如年,我替她请了病假,每个月只开27元工资。经济上的拮据我可以抗住,但方静的病情却让我每天心急如焚。
每每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我急得团团转却没什么办法安慰她,只能将凉水拧过的手巾放在她的额头上,但也无济于事。有时我却偷偷掉眼泪,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她看见我在流泪咬牙劝我:“看你哭我心里也难受。你为我花了那么多钱,我走了你可怎么办呢?”
我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只要能把你的病治好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四目相对,几乎绝望的我们抱头痛哭,生离死别的情绪蔓延在心头。
至今我还记得她的最后时光是多么惨不忍睹:头肿得很大,脸都变形了,住院已没有任何意义,为给她治病,我们家和她家几乎家徒四壁了,还欠了不少外债。最后,我们将方静接回家,她父母和我轮流陪着她。每天她只能喝点稀粥,人瘦到70多斤。头疼时凄惨喊叫声令我至今难忘。
她在和命运抗争了两年后终于依依不舍离开了她的父母,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朝夕相处四五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