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好声音七次闯过鬼门关

橘子曼

守望好声音七次闯过鬼门关

橘子曼

乔榛夫妇

声音艺术家、著名配音演员乔榛，曾为一千多部译制片配过音，被称为电影译制的守望者。他七次与死神狭路相逢，都奇迹般地渡过劫难，除了顽强的信念，更重要的是因为爱妻唐国妹的不离不弃。

好声音和一杯水的爱

20岁出头的乔榛推着自行车，迎面走来气质不凡的唐国妹，自行车不小心蹭到了她的新裤子，从此，两人开始了相知相恋。乔榛比唐国妹大5岁，而且唐国妹的名字中有一个“妹”字，所以二人以“大哥”“妹妹”互称，一叫就是四十八年。

那时的乔榛已进入上海电影制片厂做演员，但特殊的年代却让他感到前路漫漫。而唐国妹已是上海电影乐团的业务骨干，中阮声部首席。即便两人有所差距，但在排练中他们依然讨论得很热烈，不断擦出爱情的火花。两年后，乔榛和唐国妹手挽着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第二年，儿子出生了，乔榛被暂时借调到上海电影译制厂，开始了事业的起步。面对事业心强的丈夫，唐国妹毅然承担了所有的家务，让乔榛放心地扑到心爱的工作上。

正式调入上海电影译制厂后，乔榛没日没夜地拼命工作，为了学习老一辈的配音技巧，时常在灯下自说自话至凌晨。日复一日，唐国妹都看在眼里，她总是默默地把一杯水放在乔榛的面前，劝他早点休息。乔榛从小身上就有一股拼劲，在上海戏剧学院读书时，他和同学一起在入学前下乡学农，重活累活他都抢着干，谁知回到上海就病倒了，还患上了肝炎，这也许是乔榛时常病痛在身的起因。

由于过度劳累，一天，乔榛感觉人中不舒服，还长了一个包。那段时间，他正为《傲慢与偏见》的配音而忙碌，身体的小变化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可是几天后，唐国妹说：“你长得这个包看上去越来越大了，吃清火片也不管用。不行！赶紧去医院看看。”

到了医院，医生埋怨他们怎么才来，人中处长包病情不一般，这个地方离大脑近，说不定会丢命的。两人听了有些后怕，虽然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治疗才好转，但乔榛的脸还有点肿。在这期间，唐国妹忙团里的排练，忙家务孩子，还得按时给乔榛送饭，几周折腾下来，整个人都憔悴了。乔榛过意不去，握住唐国妹的手说：“这些天你受苦了。”

凭着精湛的业务，乔榛40岁出头就成为上海电影译制厂厂长，他更加沉迷于配音，用他的话说就是：“与外国电影人物对话，就是与自己的理想对话，这份工作想起来就让我热血沸腾。”为了支持乔榛的事业，唐国妹更是大包大揽，在她眼里，大哥的配音才是正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耽误他。

你是我一生的眷恋

乔榛成为厂长的第二年年底，细心的唐国妹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丈夫脸色蜡黄难看，时常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便劝他去医院。乔榛总是说忍一忍就能挺过去，唐国妹却为他奔走了各大医院，当得知情况不是很乐观时，她硬是把乔榛赶到了医生面前。

检查结果出来了，乔榛患上了泌尿系统恶性肿瘤，好在还没有转移。唐国妹顿感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就地找个椅子坐下缓了缓。她清楚，自己一定不能倒下，因为还有一个病号需要照顾，要平静乐观，不能表现出绝望。于是，唐国妹走到乔榛面前告诉他实情，并安慰丈夫：“是早期，你好好配合，积极治疗，会很快好起来的。”

手术后，放疗、化疗，乔榛被病痛折磨着，但他想到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的声音，自己一定不能倒下去。唐国妹每天翻着花样研究饭菜的做法，想让乔榛多吃一口饭菜。看着丈夫一天天消瘦，她只有在他睡着后偷偷地掉眼泪，唐国妹摩挲着丈夫枯黄的手，心中虔诚地祈祷：“快好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上天会眷顾你的。”

出院后，闲不住的乔榛马上投入到工作当中，并为《孙中山与宋庆龄》配音，他的声音再次打动了观众。

然而十三年后，乔榛的病情复发了。当时，乔榛正在为影片《再续前缘》配音赶进度，唐国妹已经催了他好几天，让他抽出时间先去医院检查。由于特别担心乔榛的身体，一向和颜悦色的她竟向丈夫发了火：“有了健康的身体才能工作，不然你拿什么去工作？”乔榛来到医院，被立即要求手术。二十天后，乔榛挺了过来，他的主治医生不无感慨地说：“要不是唐老师，你的命难保啊！”

不到三年，病魔更加疯狂地袭来，乔榛的反应越发明显，全身疼痛难忍，路都走不了，医院最终确诊，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骨骼。唐国妹从医生的神情看得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她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嘴哭出了声音，为什么让丈夫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如此大难？哭出来，终于好受了些，她走到病床前，依然不忘给乔榛打气。乔榛看着妻子通红的眼睛反而很平静，拉着她的手说：“不用担心，我命硬，不会那么容易离开你的，我会配合医生好好治疗。”唐国妹使劲地握了握丈夫的手，脸上露出了微笑。

化疗的副作用让乔榛吃东西没有胃口，恶心到吃什么吐什么。为了给乔榛补充营养，唐国妹想尽办法，每天做饭前问丈夫想吃什么，乔榛摇头时，她就说：“你要是惦记爱你敬你的观众，那么就要快点好起来。”这招果然管用，虽然吃了还是吐，但乔榛总算努力去吃了。在他心里，相濡以沫的妻子就是自己的救命活菩萨。

因爱闯过七次鬼门关

奇迹发生了，这次连医生都说是一个过不去的坎，乔榛却顽强地挺了过来。身边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唐国妹却笑了：“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他倒下了，家可就塌了。”

乔榛是个大忙人，2006年退休后，他并没有在家里颐养天年，而是到各地去演出。他想用声音传递美、表现美，让更多的人去感知语言的魅力。乔榛在艺术上追求完美，对自己有股狠劲，从来不会做减法。有人看到他如此敬业，又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就劝他：“老师不用这么认真，拿着本子念，我们也很感动。”可乔榛认为，要把最真的情感表达出来，只有背过所有的台词才算过。

看到丈夫如此固执，唐国妹只能做好他的贤内助，因为，她懂他的追求。空闲时两人聊天，乔榛对妻子不无感激：“这一次又一次，你都不离不弃，我这辈子还不清了。”唐国妹听了，说：“还说什么你我，你要好好活着，我才有依靠。”

2009年3月的一天，乔榛眼睛一花，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唐国妹感觉不对，第二天就对他说：“大哥，今天要到医院检查一下。”谁知，乔榛却倔强地拒绝了她。于是两个人各执一词相持不下，唐国妹便说：“我们都退一步，明天是周二，如果有专家会诊，我们就明天去，如果没有，我们就今天去。”看着比他还倔的妻子，乔榛同意了。唐国妹一翻日历，周二没有专家会诊，乔榛只好听她话。

到了医院，检查结果是三度心梗，如果再晚两个小时，心梗就会达到四度，生命将无法挽救。医生迅速为乔榛安装了心脏起搏器，协助心脏正常跳动。唐国妹又一次救了乔榛的命。

两个月后，《红色箴言》大型朗诵会在国家大剧院举办。还在恢复期的乔榛为了不辜负领导和观众的信任，坚持亲自出马。唐国妹担心他的身体情况，陪同前往，细心照顾。在上台的前一刻，唐国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一定要小心啊，不要强撑。”乔榛却像一个视死如归的战士：“放心吧，就算倒在这红色的舞台上，这辈子也心安了。”

朗诵会后第二天，乔榛就出现了状况，脑梗导致左侧身体瘫痪，经过紧急抢救才脱离危险。在后期的康复训练中，唐国妹坚持不用护工，每天帮乔榛清洗六七套湿透的衣服，然后再一一熨平。乔榛劝她不用那么认真，可唐国妹说：“你是公众人物，我不能让你邋里邋遢。”一句话，让乔榛流了泪。

四十八年来，生死相伴，乔榛之所以能安然无恙，都是因为唐国妹的不离不弃。如此深沉的爱，激励和支撑着乔榛一次又一次地活了过来。

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编辑吴忞忞mwumin@qq.com

乔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