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亮
一
汪蓓从兰城女子医院出来的时候,本就白白的脸上更显得苍白。她几乎是扶着楼梯栏杆拖着身子下楼的,在一楼大厅休息了没多久,就准备起身。大概因为“五一”假期,城里的人都出去了,医院显出往日没有的空荡。也没有人注意躺坐椅子上的汪蓓,她感觉这休息的时间有一天那么长,艰难地拖着身子向外面移去,叫了辆出租车回学校。在学校门口下了车,去了那家和高翔第一次吃饭的川味小炒店,要了一盘西红柿炒蛋。虽然早上到现在,都米水未沾,可是實在没有胃口,拨拉了几口西红柿就再吃不下去了。她恨肚子里的孩子,她更恨高翔——这个时候他大概正在青岛和女同学在海边漫步。
作为兰城大学经济学方向研究生二年级的汪蓓,觉得自己智商不低,可怎么就偏偏被高翔这么个人吸引住了不能自拔。从川味小炒店出来,往宿舍走的路上,汪蓓嘴里骂着高翔,可心里想的却是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汪蓓虽然学的是经济学,可却对诗歌朗诵情有独钟,大学时就组织过朗诵协会。考研究生到兰城大学时,很快就在学校找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经常举办一些小型的诗歌朗诵沙龙。而所有诗歌中,汪蓓最喜欢朗诵海子的诗,虽然她不写诗,但对海子的许多诗歌都能背诵,她还专门去过海子卧轨自杀的地方。和高翔熟悉以后,高翔就经常说她上辈子一定是一个行吟的抒情诗人。
二
去年3月26日下午,为了纪念海子去世25周年,汪蓓组织了一场小型的诗歌朗诵会,通过沙龙的朋友邀请了几个生活在兰城的中青年诗人参加。诗人们一听是在大学里举办的朗诵会,组织者又是年轻貌美的女学生,都很雀跃,去得也很积极。高翔就是那次和诗友一起去的。在朗诵会上,高翔即席朗诵了一首海子的《祖国,或以梦为马》。汪蓓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个子不高、眼睛小小的,长得甚至有些猥琐的诗人。朋友介绍说这是高翔,兰城著名的青年诗人,曾经入选过“兰城四强”。那一年高翔38岁,汪蓓不到23岁。
走在路上,回想和高翔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汪蓓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和这个男人走在一起,偷偷摸摸的一年多。汪蓓把他们的缘分归结为朗诵会结束后的那次聚会。
和往常每次朗诵会结束一样,都要到校门口的川味小炒店去聚会。以前每次,点的菜虽然都不贵,大家喝得都很开心。这次是汪蓓做东,高翔也去了。汪蓓为了尊重高翔,就让高翔点菜,谁知道高翔就点了一个西红柿炒蛋后就默默坐在一边抽烟。
菜上齐后就是喝酒,喝到尽兴处,高翔说,汪蓓,我以后就叫你小蓓吧,我比你大一轮还多,但高翔把汪蓓的蓓读成了“佩”,汪蓓一下子就不愿意了,要罚酒。高翔二话不说,把二两五的杯子倒满,一口闷了下去,吃了几口西红柿鸡蛋,之后高翔就一口一个小佩地叫着,慢慢的汪蓓就听得习惯了。
酒喝完,高翔说,我请你们去唱歌吧,诗歌,诗——歌,有诗就要有歌,下午有了诗,现在要有歌,这一天才算完满。说完,一行七八个人就到离学校侧门不到两里的一个KTV去唱歌,喝啤酒。
酒后的高翔一反平时的斯文、安静,此刻的他拿着啤酒瓶子到处窜动,找人喝酒。当汪蓓说要唱歌时,高翔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坐在点歌机旁说要替小蓓点歌,汪蓓拗不过他,就让高翔找王筝的《西安爱情故事》。
汪蓓很喜欢西安,她准备研究生毕业也不读博士了,就去西安找一份工作,生活、嫁人、生子、终老。还在想着,《西安爱情故事》的旋律已经响了起来,汪蓓拿起话筒,唱起了“我把鹅黄色蝴蝶花瓣搁在信箱最里面,用一条米白色连衣裙凉在阳台边边”,没想到高翔紧接着就咧着嗓子唱起了“这城市的街道在清晨看着好像没有答满的试卷,零落的车子和沉默的人不及格一般的可怜”,然后,然后就是高翔借着酒劲牵起小蓓的手一起唱完了这首歌。
高翔像是没有尽兴,又独自点了一首张楚的《姐姐》。有些颓废有些猥琐的高翔在喝完酒后,似乎很适合唱这首歌,起码汪蓓一下子就被此刻的高翔给打动了,感觉身体里的母性一下子被唤醒了,看着那个闭着眼睛唱歌的高翔,仿佛就是一个大男孩,汪蓓觉得自己应该去关爱他,是的,关爱,关心爱护他。
走在路上的汪蓓至今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对陌生的高翔产生这种情愫,后来汪蓓和高翔说起,高翔不无自豪地说,这就是我们的缘分,这辈子你别想逃离我,我也不会放手让你离开。尽管汪蓓知道高翔有一个不爱他的妻子,和一双上小学的儿女,仍旧觉得感动,觉得这就是爱。
几乎是全神贯注地听完了《姐姐》,汪蓓起身邀请高翔一起唱周云蓬的《九月》。这首根据海子诗歌改编的歌,汪蓓深信高翔一定会唱,果然他们的默契引来了一阵阵掌声,高翔的诗友更是开玩笑说他们前世一定是美满的一对,说得高翔大笑,汪蓓有些羞涩。之后,汪蓓和高翔都没再唱歌,他们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其他人似乎也很知趣,没有去打扰他们,一直到十二点多散去。
往后的几天里,汪蓓上课、睡觉,和同学一起看电影,仿佛高翔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也很少会想起这个在本地有些名气的青年诗人。可是,3月30日,天快黑了,汪蓓接到了高翔的电话,说就在学校外的川味小炒店,想请小蓓一起吃饭。犹豫了下,汪蓓还是去了。原来,高翔是从郊区来参加一个哥们儿的诗歌研讨会,结束后拒绝哥们儿的留饭,跑到兰城大学来找小蓓,说是想见见她。
那天的晚饭,高翔还是点了一盘西红柿炒蛋。汪蓓问他,为什么每次都点西红柿炒蛋,高翔笑笑不语,汪蓓也没好接着问下去。吃过晚饭后,高翔陪着汪蓓在校园里散步,漫无目的地走,漫无边际地随便聊。大多是高翔说,汪蓓听,有时说到诗歌圈里的趣事和绯闻,汪蓓忍不住哈哈大笑,接着又吐吐舌头,故意问他,你有没有过绯闻。高翔故作忧伤地回答到,我长这么丑,哪有人要呀。汪蓓感觉那一刻,他们的关系一下子近了一大步。
后来,高翔除了经常在微信、QQ上关心汪蓓外,还常常坐三个小时、倒几趟公交车跑到兰城大学来找汪蓓,经常给汪蓓意外的惊喜。汪蓓也慢慢地习惯了高翔,隔两天没有他的消息,就想念。这大概就是爱情的感觉吧,汪蓓想。有时候高翔到兰城来出差,就住在汪蓓的学校附近,有时陪她上晚自习,汪蓓看书,高翔就在纸上写诗,一首接着一首地写,许多诗都有一个共同的副标题:“——献给小蓓”。那段时间里,高翔的许多诗歌里都把“月亮”当成非常重要的意象,有一天,高翔认真地说:“小蓓,你愿意做我纸上的月亮吗?”汪蓓一下子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没过半个小时,高翔递给小蓓刚写的一首诗,《纸上的月光——献给小蓓》,共十二行。高翔说,十二行是我每年想你的十二个月。
汪蓓收下了诗歌,没说什么。但在之后的一次诗歌朗诵会上,汪蓓脱稿朗诵了这首诗。高翔是后来听汪蓓自己说起的。
高翔到学校的次数多了,引起了汪蓓舍友的注意。舍友们劝她离高翔远一点,说这么猥琐的一个大叔,又是有妇之夫,一旦把自己陷进去后悔都来不及。汪蓓只是笑笑说,不会的。时间长了,舍友见汪蓓听不进去劝,也就不再吭声了。而高翔,跑得更频繁了。
“五一”小长假时,听说汪蓓想去西安,高翔自告奋勇地说要陪着小蓓去。没经过汪蓓同意,就拉着小蓓一起去买车票,订酒店。
在西安,在酒店,高翔都没有出格的举动,让汪蓓有些感动。也是在西安,诗友请高翔吃饭,高翔都把小蓓带着,也不多做介绍。朋友问起,就说是诗歌上难得的知音,一起来西安走走看看。几天里,他们一起去回民坊吃羊肉泡馍,一起去大雁塔、小雁塔、钟楼、古城墙。最后一天下午,他们是在兵马俑度过的。汪蓓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兵马俑,突然感到很伤感。高翔很快就感觉到了小蓓的异常,故意开玩笑问是不是想起来这些兵士的爱人。汪蓓为高翔的懂她而激动。也是在那一刻,汪蓓想,其实和高翔在一起也没什么。
在回去的火车上,汪蓓用手机发了开微博以来的第一条微博:翔,我想我爱上你了,你知道吗?
回到兰城,他们联系更紧密了,经常整天腻歪在一起。高翔还经常带着汪蓓参加在兰城的诗歌聚会,汪蓓为此感到非常高兴,心想一个肯带自己参加兄弟聚会的男人,必定是在乎自己的吧。事实上也是如此,那些时候,高翔对汪蓓无微不至,汪蓓也能感觉到高翔的爱,死去活来,像高翔这一段时间的诗歌,充满激情。而高翔,也像是回到了二十岁,精力充沛,诗情澎湃。
时间长了,汪蓓认识了高翔的许多诗歌哥们儿,而汪蓓也放得开,敢喝酒,酒量也大,常常把高翔的兄弟们喝得满桌子鬼哭狼嚎,很快就融入进去,称兄道弟。
慢慢的,兰城的诗坛也都知道了诗人高翔有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在读研究生的女朋友,朋友谈起这些,对高翔是羡慕嫉妒恨,而高翔自己也感到自豪,就更愿意带着汪蓓去参加诗歌活动了。
他们肉体的亲密接触,也是在一次诗歌活动之后。半夜醒来,汪蓓看着深睡的高翔,几个小时前,还生龙活虎地在她身上驰骋,现在温顺、安静得像是个大男孩。汪蓓想起了和高翔第一天认识的那次唱歌,在听到他唱《姐姐》那时,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想着,汪蓓拿起手机,发出了第二条微博,结尾是:“你会陪我去郎木寺吗?”
看着发出去的微博,汪蓓觉得自己很幸福。尽管这个微博没有人关注,她也没关注他,但她相信高翔会感觉到,总会有一天在茫茫網海中看到它们。
他们是在一个月后去的郎木寺。这一路上的甜蜜恩爱,汪蓓常常想起,一想起就满面笑容,给高翔的微信发一个表情,也不说其他的。高翔就回复说,傻丫头,想我了,明天去看你。果然,第二天,高翔如约出现在校门口。
有时候,星期六星期天,汪蓓也去高翔生活、工作的郊区小镇转转,在小镇上开间房,悄悄地和高翔在苹果园里漫步、约会。汪蓓似乎很享受这种平淡生活,高翔也惯着她,常常家也不回,就在宾馆整夜陪着她。第二天再把她送回学校,在校门口吃一盘西红柿炒蛋。汪蓓又问起了那个问题。
这回,高翔没有笑而不语,说:“其实也没什么,第一次见你,你脸红扑扑的,我看着就想到了西红柿,酸酸甜甜的,回味无穷,感觉你一定是一个西红柿般让人疼爱的女孩。”说完,就笑了。
汪蓓也笑着,轻轻揪了一下高翔的胳膊。
晚上躺在床上,汪蓓又发了条长微博,满屏都是对高翔的爱。
和高翔在一起,汪蓓觉得自己很幸福。汪蓓觉得高翔不高的身体包容了自己的所有缺点。能和他在一起,即使不结婚也没什么,只要彼此相爱,婚姻又算什么呢,一个人的时候,汪蓓常常会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她觉得高翔的许多诗句,也是这么天马行空地写出来的。那些日子,汪蓓都是带着微笑进入睡梦的。
即使每年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山西老家的汪蓓,过年回家就呆了十几天,一过正月初七就迫不及待地要回学校,她想高翔,她已经十几天没见到高翔,没和高翔一起吃饭、一起做爱,她的生活里已经不能没有高翔。
当她赶回兰城,高翔早已在学校门口等她了。
吃饭的时候,高翔告诉她,接到通知,月底在北京有一个为期两个月的诗歌培训班,他已经收到了通知书,机会难得,他想去看看。汪蓓一听,眼神有些暗淡,马上又高兴起来了,说:“这是好事啊,我到时候去看你,正好去北京玩,明天我们去逛街,你也有许多东西要准备。”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高翔也没回家,和汪蓓天天赖在宾馆里,连吃饭都是叫的外卖。
三
一个星期后,汪蓓把高翔送上了去北京的火车。临走时,高翔说:“等我回来时,是5月,我上一个月班,然后我们去伊犁,我带你去看薰衣草,那里的诗友邀请我好几年了,我们正好去看看那里的薰衣草和草原。”
汪蓓想起了象征爱情的薰衣草,一定要和高翔在薰衣草花丛里拍一张合影。
回到学校后,汪蓓过起了校园生活,只是每天要不断地和高翔通电话,发微信。汪蓓每天都是数着日子过。经常胡思乱想,发微博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3月15日晚上汪蓓发的微博是这样的:我爱的高翔,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吗?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祝福你和那个她,一切都只因为我爱你。
也许是兰城地邪,好的不灵,坏的灵。高翔在北京学习十多天后,听高翔在兰城的诗歌哥们儿说,高翔在培训班和一个来自青岛的女诗人眉来眼去,打得火热。汪蓓不相信。她相信高翔。
她从网上搜索高翔所在的培训班的消息,找培训班其他学员的消息,博客、微博上的信息还真不少,只要是关于高翔的信息,都很细心地收集着。
从高翔同学的博客、微博上,汪蓓看到了许多照片,有上课的,有联谊会的,有出去玩的,许多照片上都有高翔,看得出来他在班里一定是活跃分子。汪蓓还留意到,照片上的高翔身边总有一个不变的女人。
从一张照片的说明中,汪蓓知道那个女人叫朱菱,从山东去学习的,很快汪蓓就从网上找到了女诗人的博客,一页页地翻,想要找出蛛丝马迹,汪蓓失望了。
又一年3月26日到了,汪蓓已经无心举办诗歌朗诵沙龙来向海子致敬了。
3月26日一早,汪蓓临时起意,定了去北京的机票,等到了北京在离高翔培训不远的宾馆住下来后给高翔打电话,没接。过了一会儿,高翔回过来说是在上课,不方便接电话。听说汪蓓到北京了,高翔还不相信,等挂了电话,微信上收到汪蓓分享的位置,他才相信。发了一句语音说:下午导师召集面授,晚上估计要一起喝酒,等结束后去找你。说完,就没了音讯。
到了晚上,一群人围着导师在常去的湘菜馆聚会,因为逢着海子的忌日,难免会哀祭一番,酒过三巡后众人就随口朗诵起自己的作品,每个人朗诵结束,高翔都要喝一大口“白牛二”。等到酒尽人散,高翔彻底醉了,但头脑还清醒,给汪蓓打电话说了位置,让汪蓓来接。
而在兰城,汪蓓接过多少次酒醉后的高翔,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一月不见,汪蓓思念很深,高翔也憋着一身的欲望。回到宾馆就做了起来,汪蓓也不停地索求,搂着高翔的脖子说要把你榨干,看你怎么和女同学调情。高翔也不吭声,就不停地动,整夜整上午地动。
吃过午饭后,高翔带着汪蓓到后海去逗留了一下午,此后的两天高翔说课程忙,让汪蓓自己逛。期间,她也悄悄去高翔培训的地方,是为了去看看他爱的男人学习的地方,更是为了去看看传闻中那个和高翔打得火热的山东女人。看过之后,高翔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呢,肯定不会的,汪蓓想。
直到30号,汪蓓说要回去了,高翔才露面把她送到机场。在候机的时候,汪蓓发了一条微博,只有九个字:好想回到去年的今天。
虽然不相信高翔会变心,但后来高翔的态度让汪蓓慢慢变得疑心起来。
4月1日,汪蓓打电话给高翔,被挂掉了,过了一会儿,收到了一条高翔的微信:“宝贝儿,在上课,等下给你回过去。”等到晚上睡觉,也没接到高翔的电话。那一晚,汪蓓失眠了。
后来高翔的电话也越来越少了,接电话时也匆匆说两句就挂了。汪蓓發的微信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在应付着。是的,应付,汪蓓感觉就是在应付。可能那时候他正在和女同学在故宫,在圆明园,在北京的胡同里喝酒、嬉戏,汪蓓想。汪蓓经常会从他们的博客、微博上看到这样的信息。
后面的日子,想起高翔的时候,汪蓓常常发呆,有时会发微博倾诉,有时长,有时短。
4月8日,高翔他们去课外实践去了,汪蓓发了一条加密的微博:也许你沉浸在新恋情的甜蜜享受那份久违的感觉的时候,我却在挣扎着即将面对的失去你可怎么办,我想你的时候写过很多动情煽情表达爱意的日记,在学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当我今天从新整理了一下从开始到现在过得好快,觉得对于你我浪费了好多我自己。可是我不后悔。
4月9日晚上,在收到高翔发来的一条微信后,汪蓓又发了一条微博。发完,汪蓓自己在微博下写了一条评论:高翔,我是真的爱你!你知道吗?
之后的多少天里,汪蓓和高翔几乎断了联系。汪蓓赌气不给高翔打电话,高翔似乎游山玩水采风也忘记了汪蓓。
汪蓓发现自己怀孕是4月28日,这也是高翔学习结束应该离开北京的日子。本该早早来号的日子迟迟没有来,想想上个月去北京,汪蓓有些担心地买来试纸一验,结果让她摊坐在床上,这是她和高翔的孩子,要是晚来两年该有多好。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滴在衣服上,汪蓓也没去擦,呆呆地坐着。
终于,汪蓓还是拨通了高翔的电话。高翔正在去高铁站的地铁里。在听了汪蓓说起有了他们的孩子,汪蓓感觉高翔很冷静。
听着电话里的哭声,高翔说:“小蓓,别哭了,我和同学约好了去青岛几天,5月6日就回去。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去医院好吗?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都答应好的,同学也都安排好了,现在爽约不去,多不好。等我几天好吗?”
高翔还没说完,汪蓓就放下了电话。等了两天不见高翔回来,5月1日一早,汪蓓就一个人去了医院。
四
回到宿舍,翻出高翔送给她的那些诗歌,汪蓓感觉曾经那么热爱的诗歌,就和她的感情一样,如此容易速朽。手机铃声响起,熟悉的歌声,“我还在固执的找寻,那年你爱我的画面……我还是没有了你,你还是离开了我和这里……我还是没有了你,我还是选择留在这里……”汪蓓看也没看,就按了拒接。
她知道这是高翔打来的,这是她为高翔设置的专属铃声,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铃声。
过了不到一分钟,微信响了是一下,是高翔发来的:“宝贝儿,手术做了吗,身体怎么样?我下周就回去,到时好好照顾你。”
扫了一眼,汪蓓就把微信删了,顺手打开微博,想了许久,只发了一句话:最后一次,我用你曾经对我的方式对你。发送完,汪蓓忍着泪水关闭了微博。放下手机,又拿了起来,找到应用程序中的微博……
责任编辑 王小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