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other》:物哀审美语境下的死亡母题

2017-08-04 23:35王梓涵
神州·上旬刊 2017年6期
关键词:物哀死亡审美

摘要:死亡是人类文学的终极命题与共同关注。死亡母题在不同文化语境作家的处理下,生发出丰富多元的意涵。“新本格”推理小说家绫辻行人,在《Another》中用日本传统美学的物哀观审视死亡,阐发出日本独特民族文化的死亡哲学与死亡美学。本文以叙事学的角度,分析《Another》中死亡母题的塑造、阐发以及日本的死亡审美文化。

关键词:死亡;物哀;人性;审美

一、叙事空间

在日本“新本格推理”小说家绫辻行人的《Another》中,死亡是随机出现的,毫无规律可循。绫辻行人将主要的叙事空间设定在夜见山这一区域内,通过主人公恒一的活动展开叙述。围绕着夜见山北中三年三班死亡命运的是破旧的校舍,沉寂无人的旧图书馆,充满秘密的画室与储物间,冰冷的医院地下室,神秘的人偶馆、古怪的宿营地等萧瑟、恐怖的地点。这些日常化的场景,通过一系列的死亡事件变得惊悚恐怖。随着推理的发展,这些场景都成了死的场所,使诅咒成为一种无形的压力,迫使众人互相怀疑、自相残杀,达到了作者“问题症结皆在人心”的写作目的。

无论是本格派推理,还是新本格派推理,叙事空间的设置只是作为推理发生的场景环节,是作为推理而存在的背景,但在绫辻行人笔下,加重了叙事空间的封闭度。首先,诅咒事件及其记忆被篡改的效应只发生在夜见山,出了该环境则无效。其次,凶手的存在也必须在这个区域内,且已作为出场人物被介绍,但对于主人公和读者而言,却并不知道凶手为何人。正如真正的死者三神怜子一样,她作为三年三班的副班主任,以及主人公的小姨,出现在主人公恒一的身边。再次,每一次出现死亡的场景,作为推理的客观环境的一环,不仅发生了血腥的各种事件,还加剧了矛盾发展的激烈程度,导向了更加血腥残酷的事件的爆发。因此,本该避免的互相残杀的现实,由于三年三班成员各自先入为主的猜疑与推理,使得在宿营的时候,发生了为杀死真正死者而不顾同学之情,互相屠戮的状况。正因夜见山长期笼罩在死亡诅咒的阴影下,使得本就与世隔绝的偏远小镇更加封闭,犹如被死神玩弄于鼓掌的玩物,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绫辻行人将与三年三班死亡诅咒相关事件的人物,放置在一个庞大封闭空间中,使死亡的阴影深入人心,而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使得人人自危,排挤与怀疑等一系列非理性的行为也愈演愈烈,使得读者迫切需要知道真相。因此,推理的过程在这一封闭的空间中,更加扣人心弦,充满悬念,达到了在紧张恐惧的氛围中与主人公等人,步步逼近真相的推理效果与阅读感受。同时,读者也会因主人公等人的命运而心生怜悯,在感叹生死无常之余,不禁为死亡的冷酷无情与人性的阴暗面而感到惊惧。

二、死亡形象

《Another》中死亡形象具有着强烈的物哀观。物哀是一种情感与审美,并与知物哀为一体,即是“知人性,重人情,可人心,解人意”,“从自然人性出发的、不受道德观念束缚,对万事万物的包容、理解与同情,尤其是对忧愁、悲伤等刻骨铭心的心理情绪有充分的共感力。”

《Another》中那位真正的“死者”,即主人公恒一的小姨三神怜子,无辜死去后,又因诅咒本身成為多余者去戕害其他无辜的生命。她的多余是生的多余,一个死去的人,本该被亲人忘却的人却突然复活,再次生活在亲人身边,却无意带来了死亡。这一“死者”的复活被赋予了东方世情、人情色彩。因为诅咒的外力,更因为亲人的怀念、悲伤与自身对亲人的渴望,而怀着无意识的夙愿与坚持,被召唤到生死轮回的诅咒中,最终为了保护无辜者,而不得不被恒一亲手杀死以回归死亡,再次体验到死去的痛苦与恐惧。三神怜子的死亡本身就是一出悲剧,而她作为“死者”的第二次死亡则加深了悲剧色彩,作为一个本就无辜死去的个体,却身不由己的体验了永劫回归式的生死历程。这无疑是残忍的,令人不忍卒读。她的生死被赋予了浓郁的物哀思想,刺痛人心且令人怜悯哀叹。作为死亡根源的“死者”一直都是无辜的受害人,她的个人命运,比起邪恶恐惧的死亡,更具有温暖的人情味,也更有悲剧色彩。死亡对于日本人来说并不可悲可怕,有的仅是人的无奈无助与个体弱小的挣扎、存在。任是谁都无法对这一死亡形象感到恐惧、怨恨,有的也只是亲人对她的怀念与哀思。

三、人性困境

在《Another》中死亡被淡化成了叙事与情节发展的背景,而真正被展现的却是反常环境中人性的挣扎与个体生存的困境,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互相猜忌、互相残杀。这一包含了物哀思想的人情人性,在表现对死亡的思考时,则更多体现的是感动与哀伤。死亡的恐惧一直笼罩在三年三班,对于未知的死亡,除了感到恐惧与不安外,便是他们不甘的群体反抗与积极的真相探寻。为了自我生存不惜牺牲一切,孤立班上无法融入集体的人,并视他们为“不存在的人”,甚至觉得在必要的时候将他们视为“死者”杀掉。正如绫辻行人所说“问题的症结可能在相关的人——即我们这些人的心里。”故《Another》的问题不在于死亡,而在于反常环境下人心与人性的表现,死亡只是作为人性的契机出现,从而展现出面对死亡时人性阴郁残忍的扭曲,与光明善良的抗争。人性的复杂与扭曲正是绫辻行人所要表达的主题。

参考文献:

[1]绫辻行人[日].Another[M].成洁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

[2]陆扬.死亡美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作者简介:王梓涵,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生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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