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黛
一
下午四点,正是幼儿园放学前跳健身操的时间。今天领舞的是一个男老师,一米八的大个子,他的舞姿很不错,脸上挂着微笑。小朋友们很喜欢这个新来的老师,卖力地跟着他一起跳。
他就是范凯,一个公司的企划总监,却愿意为了李琳苦学了一个月的少儿舞蹈,然后来到幼儿园应聘。
园长第一眼看到他就乐了,因为园里的老师都是年轻女孩子,来了这么一个帅气小伙子,倒是可以调剂一下,但是……
范凯跳了一段流畅的儿童舞蹈,征服了园长。他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和李琳共同负责一个班。
范凯和李琳谈了三年恋爱,把大四的“黄昏恋”维持到现在,这里有李琳的委曲求全,她放弃了一份特别好的工作。
一个月前,范凯一直在忙工作,应酬多,几乎每天都是后半夜才酩酊大醉回到住处,手机里躺着几十个李琳的未接电话和十几个语音留言。
第二天,他酒醒了,就忙着订单的事了。他这么忙,就是因为看中了在二环的一套房子。
看在房子的份上,李琳一遍遍说服自己理解范凯。一周前范凯生日那天,李琳在范凯的住处,给他做了几个他喜欢吃的菜,还准备了礼物,满心欢喜地等着他。等到菜凉了,天黑了,范凯还没有回来,他还关了机。
李琳一直等到八点多,房门被打开,一个女孩扶着喝醉的范凯进来,把范凯扶到床上,给他脱了鞋子,拧了毛巾给他擦脸,帮他掖好被子。
李琳杵在那里,一下也没有动。她在想,这个女孩是谁?
二
女孩叫JOJO,是范凯的老乡,两个人在同一年考上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从大一到大三,她都在给范凯送零食;他有球赛,她必定到场当拉拉队。直到范凯在微博发了一条动态,说自己恋爱了,她就从范凯的生活里消失了。
现在,她为什么又出现了?
范凯也不明白。据JOJO说,因为他有一次和一个朋友喝酒,吐露了自己现在很累,为了房子,把自己的理想和追求都搭在应酬上。那个朋友,JOJO也认识,所以……
李琳丢下礼物就走了,不再和范凯联系,直到被范凯堵在了幼儿园。
“你不是要买房子吗?你不好好工作,来这里胡闹什么!”李琳黑着脸。
“女朋友都快没有了,还买什么房子。”范凯低声说。
就在李琳冷淡范凯的这段时间,JOJO忙坏了,在公司找不到范凯,她来到幼儿园,中午顶着大太阳给他送爱心盒饭。
范凯不拒绝盒饭,还问李琳要不要一起吃。
李琳气得不行,心情不好,照顾孩子就粗心了一点。一个小男孩在操场活动时,和另一个小朋友发生了冲突,摔了一跤,头磕破了,流了一点血。晕血的李琳,一见这情景就晕了过去。
范凯带小朋友去医院包扎,又跟家长道歉。李琳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正在跟家长说好话,她的心忽然就软了。其实,范凯挺好的,谈恋爱的三年,他一直都宠着她。她不愿意两个人住在一起,范凯就在她上班附近的地方,给她租了一间屋。她喜欢城东的一家小吃,他只要有空,就带她去。她某宝购物车的衣服,他会挑选几件,去商场给她买回来。她喜欢幼儿园的工作,他支持她,从来不会埋怨她为什么不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醒了的李琳,看着一脸焦急的范凯,原谅了他。刚出医院,遇见了JOJO,她拿了一件衬衫,说上次自己喝多了,范凯送她回家的时候,她不小心把口红印蹭到了范凯衬衫上,所以今天有空去商场买了同一个牌子的衬衫给他。
JOJO喝多了,范凯送她回家,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琳突然发现,范凯就像一个谜团,自己居然这么不了解他。
他们的爱情,在他的忙碌之下,显然被晾冷了,她一个人想捂热都没有那个本事。
三
范凯被幼儿园辞退了,因为李琳告诉园长,她和范凯势不两立,有她没他。她是园里的优秀员工,园长当然知道孰轻孰重。
为去幼儿园上班,范凯向公司请了两个月的假。JOJO作为合作公司的负责人,他不可能不和她接触,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划清界限。
JOJO很有信心,如果爱情需要有房子和车子,那么她不需要范凯去努力。之前,她以为范凯和李琳是一场真爱,现在才知道,他也带着物质性,而她可以满足他。
JOJO把李琳約出来,把话挑明。对着一杯凉了的咖啡,李琳根本不想去争辩什么,她从来都是一个不擅长跟别人争抢的人,更何况这是爱情,对手是一个比自己漂亮、月薪六位数的女孩。
李琳想起刚毕业那一年,她和范凯没钱,把房子租在了四环外,每天两人天刚亮就起来,转三路公交车去上班,下班回来,天已经很晚了。为了赚钱换一个近一点的房子,范凯周末去大市场进货,在市区摆地摊。他懂设计,在网上揽活,经常忙到下半夜。为了两个人可以过得好一点,范凯做了很多努力。
有一段时间,因为放弃了另外一个城市的工作,李琳闷闷不乐,而范凯一再保证,会让李琳的放弃有意义。她知道,范凯之所以这么忙,是想通过努力得到领导的认可。有一次,他喝酒喝得胃出血进了医院,却告诉同事他是胃炎。
范凯的努力,李琳不是不知道,只是,她可以忍受贫穷,却不能忍受他的花心,一边跟她谈情说爱一边跟老乡暧昧不清。所以,在跟JOJO说再见的时候,她说了一句:“祝福你们。”
JOJO把这话录了音,放给范凯听。范凯不说话,主动跟公司提出申请,这个合作项目他退出。这意味着,房子的首付又差了一大截,可是什么都没有李琳重要。
范凯在幼儿园门口等李琳,像是一个焦急的家长。看到李琳,他高兴极了,告诉她自己的决心。
爱情不是只有房子才完美,但是,范凯想给李琳一个家。他知道这一辈子即便他买不起房子,李琳也不会跟他要的,正因为这样,他的压力才更大。
“我以为我们的爱情冷了,你就会离开。”李琳躺在范凯怀里,吃着他剥的核桃。
“我会把它放在锅里炒一炒,绝对不会因为它冷了,就不吃了。”范凯说。
爱情冷了的说法,是李琳在网上看的——现在年轻人生活节奏快,爱情热得快冷得也快,冷了就扔了。
“你找了一个很小气的人,舍不得扔,只舍得加把爱的火再炒一炒。”范凯一甩头,扮了一个很酷的表情。
编辑 尼尼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