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 磊
杨振宁:盛名之下
□ 刘 磊
毋庸置疑,杨振宁是20世纪最重要的物理学家之一。著名华裔物理学家、MIT数学系教授郑洪提供了一个形象的说明:物理学界有一个通俗的说法,诺贝尔奖分为三等,第三等的贡献是第二等的1%,第二等的贡献是第一等的1%,60年前杨振宁与李政道因提出“弱相互相作用中宇称不守恒”获得的诺贝尔奖是其中的头等——爱因斯坦是唯一的例外,特奖。
实际上,杨振宁最重要的工作并不是宇称不守恒理论,而是杨-米尔斯理论,如果说前者让他成为世界知名的科学家,后者才真正奠定了他的一代大师地位。像许多重要的理论一样,杨-米尔斯理论得到验证并被主流接受经历了多年时间。引导杨振宁的正是他所倾心的美。
与很多科学家不同的一点是,杨振宁非常注重taste(品位)和风格,他喜欢用美、妙、优雅这一类的词描述物理学家的工作。
在写作上,他也有同样的偏好,“能够10个字讲清楚的,他绝对不主张你用20个字、30个字。”杨振宁的博士论文导师、“美国氢弹之父”特勒讲过一个故事。特勒建议杨振宁将一个“干净利落”的证明写成博士论文。两天后杨振宁就交了,“1、2、3,就3页!”特勒说:“这篇论文好是很好,但是你能写得长一点吗?”很快,杨振宁又交上了一篇,7页,特勒有些生气,让他“把论证写
得更清楚、更详细一些”。杨振宁和特勒争论一番后走了,又过了10天,交上了一篇10页的论文。这次,特勒“不再坚持,而他也由此获得他应该获得的哲学博士学位”。
在杨振宁的学术生涯里,从不赶时髦做“热门研究课题”。“倒不是说它们都不重要,而是我自己有我自己的兴趣、品位、能力和历史背景,我愿意自发地找自己觉得有意思的方向。”杨振宁后来解释说。因此他从不赞成“苦读”,工作也是如此——“如果你做一件工作感到非常苦,那是不容易出成果的。”
杨振宁一生在象牙塔中,这让他宁一生保持着某种简单与纯真。但另一方面,杨振宁又不像一个象牙塔里的人。他兴趣广泛,1970年代以后他愿意走出书斋,出任全美华人协会首任会长,做促进中美建交的工作就是一个例子。面对他关心的重要问题,他还总是忍不住发表意见,“动不动还是我要写篇文章,我要表明我的观点。”
他性格开朗,做研究的时候,几何题目想不出来,先放一放,唱两句歌,兜一圈回来再来。好友黄昆有个极贴切的评价,他说“杨振宁是一个最正常的天才”。
另一个细节也很能反映杨振宁的性格。香港中文大学很早就想授予杨振宁名誉博士学位,但杨振宁一直没有接受。因为在1997年之前,授予仪式上有一个英国传统,接受荣誉学位的人要到英国校监面前鞠躬,然后校监拿一根小棍子在接受者头上敲一下,而杨振宁不愿意对着英国人行这个礼。等“香港一回归,校监是中国人了,他立即接受了”。
关于杨振宁和翁帆的婚姻,量子电动力学奠基人之一弗里曼·戴森不明白在中国“为什么人们要对一位新太太抱有敌意”。作为朋友,他为杨振宁感到开心。“杨自己告诉我第二段婚姻让他感到年轻了20岁。”
杨振宁回国后一直住在清华园胜因院一幢二层小楼里,太太杜致礼刚去世的时候,清华大学物理系主任朱邦芬曾去过杨振宁家几次,“确确实实他一个人生活很孤单。他自己也说,他说他不找翁帆,也会找一个人过日子,他不是太喜欢一个人很孤单地这么走。”
杨振宁在一次采访中谈到他与翁帆的婚姻:“我们是不同时代的人,婚后,我们彼此学习到一些自己以前没经历过的事情。”
(摘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