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虽不才,以笔耕安身立命,从事文字编辑职业凡三十余载。期间苦读笨写,业余创作不敢言著作等身,几百万字心血中也有敝帚自珍、聊慰平生的篇章。两年前辞去主编职务时,有人一本正经云:你在正处级杂志社主政几十年,圆满致仕,可喜可贺。亦有人调侃道:你当了这么多年法人单位储侯,如今安全着陆,还不邀我等老友把盏庆贺。说致仕太酸文,说着陆太刻薄,找个词用来蛮合适:赋闲。往事不堪回首,此生固然平庸,逃不脱人夫、人父的宿命,忙忙碌碌为稻粱谋,毕竟也有驭笔为鞭、戎马倥偬的感慨。如今终于赋闲了,便想闲心事。
想办个小书院,闲来有个读书写字的去处,还可邀三五旧友新朋把盏茶叙,不聊八卦说苍生。一个同事引荐他的朋友,对方愿以租用的解放公园地下室仓库交给我修缮后共用,他仍只存放一些货物。我是个谨慎认真的人,为了防范纠纷,先后拟了三份合同,详细约定了合同双方的权利责任义务,对方都爽快签署了。感谢我的朋友肖先生,慷慨资助了十万。感谢我的同学朱先生,免收工钱材料费承担了几项修缮工程。而我自己耗费两个多月,每天以一盒快餐面当午餐充饥,事必躬亲,当小工,当清洁工,当搬运工甚至当水电工,干得双手十指鳞伤,贴满创可贴,总算将一个破败得像垃圾场的地下室收拾得有点书院模样了。
不料对方竟鸠占鹊巢,连粉刷墙壁的涂料都没干透,就抢先将他的公司搬迁过来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得大门都开不了,原来他把他的公司用房卖了。他说临时过渡,尽快搬离,但一次次自食其言,甚至招来他的员工和生意伙伴在此吃住,不讲卫生,令人瞠目结舌。弄得乌烟瘴气,书院实在办不下去了。我希望那位同事居间调解,不知他是胆怯还是撇清,躲避了。这是我的错,我明知他为人不靠谱。我的朋友胡律师暗访得知,对方公司被查封,被多方逼债……这时我已应范老师之邀在武昌理工学院任教,暂无暇他顾,权衡之后,我承担损失,放弃了这个开办不久的书院。
幸而我的朋友圈更多朴质文人和仗义侠客。丁酉新春,在武汉炎黄文化研究会戴会长支持下,应荒野之邀,咨询曾庆伟之后,我和朱建林、邱和平、吴圣法联袂,在月湖之滨选址,重新筹办了一个书院。
端午前夕,炎黄书院挂牌,来了好多大咖:我的老领导陈部长,著名诗人管老师,市书协黄主席,省市书协王主席,市书协李秘书长、褚秘书长,《书法报》蓝主编。素友胡汉华邀来一干文艺界朋友捧场,有张海龍、王建明、徐迎桥、罗德毅、王波等。更有美女群友开心虫虫、独舞的高跟鞋、素羽、王红波、刘一铭、水冷、阶前风暖、星子、雪漫来帮忙。当武汉音乐学院的学子身着端庄的旗袍,抚古琴奏响古乐时,我的苍老的心瞬间感动了。
炎黄书院借偌大的月湖为院落,以琴台为芳邻,自诩高山流水知音,往来出入书院者不羡庙堂之高,自在江湖之远,以读书、写字、清谈、发呆为乐。还可眺晴川历历养眼,踏芳草萋萋怡情。是为纪事。
(金戈,本名钱鹏喜,武昌理工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