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串起的人生故事

李飞翼

在纪念邓小平同志诞辰100周年之际，我在《中国剪报》上看到一篇“百年小平吟联多”的文章，不知怎地，我也十分爱好对联，而且还写过两幅歌颂小平同志的对联。

我写对联，主要是为了在过年的时候装饰门面，增加喜庆色彩，顺便抒发一下自己的思想感情。我们家一直很穷，在白泥井公社立新大队平房营子生产队，是数一数二的“贫下中农”。那时候每逢过年，我的心情错综复杂，悲喜交加。喜的是过年能吃几顿好的，我又能增长一岁，渴望快速长大改变现状；悲的是人家的孩子都换上了新衣，我还是老虎下上一张皮，羞于出门，整天呆在家里闷闷不乐。于是，便在春联上做起了文章。心想：我们的房子不如人家好，年货没有人家多，衣服也没有人家新，但我念书比同龄人强。他们写春联都是请上会写毛笔字的成年人照着写，人云亦云，千篇一律。而我虽然不会用毛笔，却把棉花裹在筷头子上编着写，标新立异，不落俗套。这样，我的心里也就平衡了一些，我们家总有比别人强的地方。年复一年，久而久之，我便把写对联当成一种本事。每逢过年或家庭中办什么重大事情，首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写好对联，充分显示自我特色。成家立业之后，主要是为了激励孩子读书，奋发图强，年年进步，岁岁发展。

说实在的，我爱好对联是老师引导的结果，也是我“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的一种表现。上小学的时候，教室讲台中央贴着毛主席像，两边是毛主席教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上初中的时候，正好赶上文化大革命，毛主席发表了“五·七指示”，教室讲台中央贴着毛主席像，两边自然是“以学为主，兼学别样”；上高中的时候，教室讲台中央贴着毛主席像，两边是毛主席教导“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在我整个读书时期，在我童年、少年和青年三个人生成长最重要的历史阶段，中国崇拜敬仰的人只有一个人，学习实践的只有一种思想，贯彻执行的只有一条路线。我对教室讲台中央墙壁上先后贴过的24个大字，三幅对联，至今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它工整对仗，言简意赅，对我一生与对联为伴产生了积极而深远的影响。正是基于老师的引导、毛主席的教导和对贫困现实的不满，以及后来对孩子的希望和鼓励，我与对联结下了不解之缘。我曾经写过不少对联，有赞美伟人的，有祝福老人的，还有针对自己和时政的，主要是教育鼓励孩子进步的。我写对联除了运用对偶这个必备的修辞格之外，往往兼用引用或顶针的表现手法，借题发挥，淋漓尽致地表情达意。

20世纪70年代初，我上初中，我父亲给生产队放羊。过年的时候，我第一次自编自写了一副对联：

父为人民放好牧

儿为革命读好书

张贴出去之后立即轰动了整个村子。因为当时我父亲放羊早出晚归，吃苦耐劳，社员有口皆碑；我是学校班级里独一无二的“三好学生”。

1974年，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75年春节，我又写了这样一副对联：

广阔天地大鹏飞

大有作为期待翌

这个时候，我的编写水平较前明显提高，不仅引用了毛主席“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教导，而且把自己的名字巧妙地镶嵌在上下两联的末端。

1977年恢复大中专招生考试制度后，我以全公社中专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伊盟师范语文专业班，我所在的大队和学校所在地都剃了“光头”。78年春节，我引用了毛主席的诗词写了这样一副对联；

红雨随心翻作浪

青山着意化为桥

鉴于当时的人事环境因素，我没有自编，怕人们说我沉不住气，而是借助他老人家的话，比较含蓄地表达了我百感交集的思想感情。在此之前，我还用同样的手法写过这样一副对联：

为有牺牲多壮志

敢教日月换新天

1979年，我师范毕业随即结婚。婚礼定在“十一”国庆节，把国庆和家庆有机地结合起来，意为普天同庆。当时，我们家只有一间半房子，只能贴三副对联：

白手起家立业

白头偕老终生

小家庭永远温暖

新生活无限美满

国庆三十年

家庆大团圆

1980年春节，因为有妻子的介入，我们家过了有史以来最人多最热闹最红火的一个春节，我写了这样一副对联；

喜迎八十年代第一春

欢度合家欢乐头一年

1981年春节，我的大儿子已经出世，父母欣喜若狂，全家人快乐无比，我又写了这样一副对联：

孙出世祖宗厚望

子立业双亲懿德

1982年春节，我的二儿子也已经出世，比《中共中央致全國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关于实行计划生育的一封公开信》规定的严禁职工干部生育第二胎的政策界限提前半个月。全家人庆幸没有受罚，父母亲连续两年得到两个孙子更是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其实对我来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生下第一胎后，我们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目的就是为了趁父母在世抓紧生育，以弥补父母一生少儿缺女的遗憾。如果按照计划生育间隔要求，我的二儿子就不可能出世了。于是，在这年春节，我认真地编写了三副对联：

李子成林满园春

猴跃鸡鸣①全家乐

三世同堂堂正华

六口共餐餐更美

二木成栋上梁

双亲延年益寿

1982年，我们拆了原来的半间凉房盖了一间新房。农历九月，两个儿子相隔10天先后突然发病，均被救护车接入旗人民医院抢救脱险。83年春节，我借用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诗句写了这样一副对联：

沉舟侧畔千帆过

病树前头万木春

1984年春节，《邓小平文选》已经出版发行，我想起邓小平1977年第二次复出时我信口开河说过的一句话：“小平不倒，中国不老”。于是，我又写了这样一副对联：

邓小平文选指路引向

现代化建设民富国强

在十三届四中全会之前，曾经有那么几年资产阶级自由化泛滥成灾，社会腐败现象和各种行业不正之风日趋严重，我在旗委临时居住期间曾经写过这样一副对联；

毛泽东思想永放光芒

现代化建设还需斗争

在两个儿子上小学、中学期间，我曾经写过这样几副对联：

一二三循序渐进

德智体全面发展

读万卷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行万里路路遥方知少年志

刻苦用功功到自然成

专心致志志当少年立

江泽民时代专家治国

现代化建设科教兴邦

1999年大儿子考上北京科技大学机械工程自动化专业，2000年春节，我写了这样两副对联：

送子进京迎接新世纪挑战

望子成龙完成建國家使命

北京加科技如虎添翼

弟弟赶哥哥鹏程万里

2000年二儿子考上内蒙古师范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2001年春节，我又写了这样三副对联：

自动化开辟新天地

计算机网络大世界

小学中学大学学业有成

学士硕士博士仕途无量

美满婚姻硕果累累

幸福家庭人才济济

大儿子大学毕业分配到东风汽车公司（二汽）车辆调度部工作；二儿子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内蒙古大学计算机软件研究生，我又先后给他们书赠了四副对联：

用活脑子

当好孙子

放开头脑做事

夹紧尾巴做人

为人应当上下无愧

处世必须左右有余

与人为善和为贵

与时俱进勤为本

1993年，在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00周年之际，我出于对以下九位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崇敬，根据他们各自的思想行为特点，写了一篇题为《伟人风范赞》的对联文章：

毛泽东：

自信人生二百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会当水击三千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刘少奇：

读革命书走革命路创革命业忠于革命

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死于“革命”

周恩来：

与有肝胆人交友朋友遍天下

从无字句处读书经书传万世

邓小平：

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哪怕一倒再倒一切为了人民温饱

彭德怀：

洋洋万言书书中忧国又忧民

丹丹公仆心心底无私才无畏

叶剑英：

诸葛一生唯谨慎审时度势

吕端大事不糊涂当机立断

陈云：

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实事求是

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人人杰才横

陈毅：

生来不怕大雪压

深信终有雪化时

鲁迅：

横眉冷对千夫指半百树敌无对手

俯首甘为孺子牛一生吃草献乳汁

1995年，母亲去世之后与父亲合葬，我给他们立了一块墓碑，上面写了这样一副对联：

前人辛苦苦已尽

后人幸福福无边

1995年夏天把父母安葬完毕之后，在悲痛之余，我有一种完成任务的轻松感觉。于是，比较历史地全面地总结了一下自己不惑之年之前的是非成败得失，认真地思考了这样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从1986年改行从政以来老是写？与其在宣传部、调研室、体改委写，还不如直接到报社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我一向很想当官，早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就练好了签字的字样，可是改行从政将近10年，老是当不上官。在全旗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大学习大讨论期间，我曾经写过一篇题为《关键的问题是用好干部》的论文，文中指出：“官这个东西，当不上的人多，当不了的人不多。”看来，我属于大多数人的范畴。当时有位高人曾经这样指导过我；“人家想当官是顺住上了，你想当官是戗住上了，不溜不送，你永远当不上官”。其实，道理我也懂，就是做不出来，关键是拿不出来，鉴于这种情况，我毅然决然地决定到报社工作。到了报社，我除了写稿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都不管，就管九十（酒食）。1996年春节，我又编写了这样三副对联：

交四方朋友

写八面文章

飞流直下三千尺

翼奋长空九万里

无官无财一身轻轻松愉快

有子有酒万事足足食安乐

20世纪80年代末，我在旗委工作期间十分幼稚可笑，曾实事求是地给自己和一位趾高气扬的领导同志分别作过这样对联式的总结：

不畏强暴暴露无遗

不拘小节节外生枝

工作上泼辣大胆方法上粗暴简单

业务上非常一般作风上相当傲慢

2002年，我办了两件大事：一是退休，二是搬家。我曾经跟一些同事同学朋友们自豪地开过这样的玩笑：马年搬家，万事顺达；马年退休，高枕无忧。装修新房子，我忙了将近两个月，在家务工作中第一次得到了老婆的表扬。除了认真选购、监工之外，我还精心设计了两幅与众不同的壁画，题写了两副别具一格的对联：

龙飞凤舞②福蕴新居

猴跃鸡鸣物焕异彩

年年圆圆③满满

岁岁平平④安安

以此表达了一个向第四步奋斗目标前进的退休老人归宿之后的思想感情和希望所在。我认为，人生分为四步走：第一步，读书；第二步，工作；第三步，退休；第四步，死亡。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求幸福。一个人幸福与否，未成年时主要靠父母；成家立业之后，老婆很重要，归宿都在子女身上。所以，我觉得人生要获得幸福，必须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何谓幸福的家庭呢？一是妻子漂亮；二是儿子高强；三是房子宽敞；四是兜子满档。我看，这四条应该成为家庭建设的基本标准，符合科学发展观的思想观念，符合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时代要求。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千家万户建设不好，社会难以和谐，小康难以实现。

注释：①猴鸡为二子属相；

②我名有飞妻名有凤；

③④圆圆平平为二子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