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华
十八年前,我曾写过一篇题为《我的母亲》的散文,今天我想再写母亲。
今天——农历九月初八,是我五十二周岁旳生日,也是母亲去世一周年的日子。
去年的今天,晚上七点左右,二哥从老家打来了电话,几句话传递了一个无法改变的亊实——亲爱的毌亲巳经永远离开了我们。
记得很小的时候,常听大人们说过,儿子的生日,母亲的难日。其实真正懂得了这句话的含意是我初为人父的时候。那一天,妻子经历了在我看来难以忍受的痛苦后,生下了儿子冬冬。很多年以后在单位聊天时,一位女同亊问我妻子生下儿子时我的心情,我说,终于度过了一场劫难。这是我当时的真实感受。
我是无神论者,可是却无法解释我的生日和母亲的忌日为什么是同一天,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冥冥之中上帝的安排,或许是怕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忘记了母亲?我不得而知,但我记得五十一年前的九月初八毌亲生下了我,五十一年后的同一天,母亲又离我而去。一生一死永远地连在了一起,我会永远记着这一天,我将永远怀念母亲。
母亲生于1921年,享年八十六岁。八十多年的生命过程中,母亲得到的享乐很少,而艰辛颇多。在娘家时她是姊妹弟兄中的老大,父母早逝,照顾三个弟妹是她的责仼。到婆家她含辛茹苦养育了我们弟兄三个,我是老三,在我之前还有一女未能存活下来,这也可能是母亲终生的遗憾,一生没有个闺女。在母亲晩年的时候,我曾几次用摄像机记录下了她的声音和图像,其中一次我问母亲,这一辈子最高兴的亊是什么?她说,看到你们弟兄三家都过得好娘就高兴。这是母亲的心里话。
母亲把毕生的心血、情感和精力都给了我们。过去父亲教书在外,挣钱不多管家也不多。我们兄弟几个都还小,沉重的生活担子大都压在了母亲的肩上,使她过早地弯下了腰。为了我们兄弟仨的成长,母亲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苦和累。我们小的时候,母亲盼望我们长大成人,而随着我们的长大,又在母亲的“纵容”和帮助下,一个个先后离开了故乡,离开了母亲。“儿走千里母担忧”,胡子拉茬的人啦在母亲眼里还是个孩子,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提起来还是一口一声俺娃。而为了让远在他乡的儿子放心,在通讯工具不发达的年代,母亲常常步行往返二十多里山路去寄一封平信。
我是十六岁离开母亲的,此后便是离多聚少,天各一方。开头几年忙于找工作、学技术、等转正,随后又是结婚、生子、考文凭、评职称等等,似乎永远在忙。经常好几年才回一次老家,母亲理解我的苦衷,从不抱怨。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大约是过了四十岁以后吧,我怱然有了新的感悟:随着母亲年龄的增大,身体也在逐渐衰老,看望母亲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必须珍惜再珍惜。此后,我差不多每年都抽空与母亲团聚一次,为母亲做饭、洗衣、洗头、洗脚,试图以此来弥补我多年来远离母亲的愧疚。其间,毎次与母亲离别时,我都会以一个摄影人特有的目光,认真的将母亲当时的形象定格在我记忆的底片中,唯恐这是最后一次。
2006年的”五一”长假,我是和母亲一起度过的,此间母亲精神状态尚好。七月中旬,母亲左腿骨折后病情加重,我又赶回老家,服侍了半个多月。此时毌亲的行动巳经异常艰难,只能在炕上躺着或靠着被子坐一会儿,神志时而清楚,时而糊涂。从病重到去世,母亲又饱受了三个多月病痛的折磨。
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母亲离开我们巳经整整一年了。这一年我们的生活又有了新的变化,儿子冬冬大学毕业后考进了北京广播电视台,我也跨进了有车族的行列。只是这一切巳经无法告訴母亲,更无法与母亲分享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亲的爱,对母亲的思念将会伴随我到永远……
写于二00七年农历九月初八晚
选自《华哥图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