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村庄叫三合

文︱李善杰

有个村庄叫三合

文︱李善杰

站在乌兰浩特市东山小亭子望向西南，一片稻田里绿树簇拥的村落便是三合。

有人说，洮儿河、归流河，还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流到这儿便交汇了，所以叫三合。还有人说，三合是由朝鲜族、汉族和蒙古族三个民族组成的村子，多少年来三个民族和睦相处，取其“和”音，叫三合。

美丽的三合，稻米飘香的三合。

不说“樱桃压枝杏子肥”，不说深秋挂在枝头红里透紫的糖了心的沙果，不说家家大院里红的黄的五彩的西红柿……就说三合那家家洁净得一尘不染的厨房里烧出来的饭吧。一溜儿的锅，铁锅，深膛厚盖，灶里燃着稻草，锅里是三合特产的“鲜光”“莎莎尼”大米做出的米饭，是飘着三合特有酱味的酱汤或炖了鸡的海带汤，或者干脆就是一天天滚开着的水。喜欢吃三合的辣椒酱，抹着鲜红的辣酱在嫩绿的酥子叶上打饭包；喜欢吃三合的糖稀，用大麦熬出来的糖稀甜而糯；喜欢吃三合的打糕；喜欢吃三合的韭菜炖鱼、萝卜炖鱼，还有紫菜包饭、米肠和那用手撕着吃的辣白菜……喜欢三合秋天的味道。在飘动的稻香里，一股味道呛了鼻子，循着味儿找去，就看见一家一户满院子满屋顶的火红，一片一片。红红的辣椒晾晒着，像极了红红的年景。

三合人都“好”玩。很多家都有大大的炕，进了门，有一个窄小的玄关，然后就是一铺大炕，上面摆着朝鲜族人特有的炕桌。炕大的，摆上三四个这样的小桌没问题。冬天，“一夜北风紧”，路上田里少了行人，一家家院子里的稻草堆又高又暄，炕上暖暖的。喝酒,玩花图（朝鲜扑克）、麻将。别有客人，有了客人，歌是随时起，舞是随时跳。常常是酒没过三巡，菜未知五味，便有人唱起来了，站起来了，跳起来了。更多的人唱起来，站起来，跳起来。稀里糊涂的，那客人也站起来了，唱起来了，跳起来了。哪顿酒不把碗呀、桌子呀，用筷子、用手打节奏拍得山响。这是平时，更不用说谁家花甲，谁家办周岁酒，也不用说“三八”之类的节日，那就不在家里玩了，三合的中心，有个原来的大队部，现在是老人们活动的地方。朝鲜族是个特别尊重老年人的民族，三合村也特意为老人们准备了活动场所。一到节日，人们穿上民族服装，带上酒，带上菜，那里便是歌舞的海洋。

喜欢夏天夜晚在三合看星星。灯一家一家地亮，一家一家地灭，远近的稻田一片漆黑。星星比城里亮，也清晰，眨呀眨的。远处抽水机突突地响。不经意间，没防备那蛙声就起来了，此起彼伏，越来越响，你方唱罢我登场，将个漆黑的夜晚唱得热闹非凡。喜欢三合的水。三合的村东有条河，村中间有条河，村西，一条大河拍打着两岸流过去。春天，夏天，水渠里有了水，哗啦啦地流，浇出十里稻花香。人们洗衣服，抓鱼。三合的夏天，水灵灵的，凉爽爽的。还没说夏天那一畦畦漫延开去的绿呢，还没说秋天那一波波荡漾无边的黄呢，徜徉在三合的四季里，有诗句蹦跳着往头脑里钻：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

三合很小，外面的世界很大。近些年，三合许多人走出去了，出去打工，到韩国，到沿海城市。有一年暑假，女儿经常去三合，和一群父母去外地打工的朝鲜族孩子一起玩儿。他们骑自行车，在三合那条柏油路上飞快地比着赛骑，没自行车的孩子便跟着疯跑。骑累了，就冲着沙子堆冲上去，然后摔在上面。或者在村口的小河边沙滩上堆城堡。有个男孩子经常自豪地提起他父亲，说父亲在外面打工，过两年就要回来了，回来就在城里买楼，还给他买最好的学习用品。前些日子真的在乌市街头看见了他，应该是在乌市买了楼房了吧。这样的人家在三合有很多，甚至有的人打了工就不回来了，在外地，有的在上海、在青岛买了楼房。

还是那个三合。

还有三条河，欢唱着，在这里交汇。

还有三个民族，变换着比例，和谐地在这里居住。

还是一片绿浪，十里稻花香。■

（作者单位：内蒙古自治区第二林业监测规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