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的悲哀

陈宏哲

读小学时最激动人心的一件事便是教我们四年级数学的李解放老师死了。据与李老师同村的同學讲，李老师是前一天晚上在邻居家聊天时，突然就从凳子上溜下去死了！听到这消息，满教室的学生欢呼雀跃。

李解放老师是我读书岁月中遇到过的最凶最不讲理的老师，当时学校的学生通常不怕校长和班主任，只怕李老师。据说李老师曾把他妻子打成了胳膊骨折，把儿子踢成了跛子。

李老师给我们上的第一节课便是“专政课”，全班30人被李老师打了个遍。李老师踹了我两脚的原因是我的钢笔掉到地上，我捡钢笔时未专心听讲。李老师打人的方法较多：用脚踢脚踹、用手拧耳朵揪头发掴耳光、用竹棍敲头敲手背、用细条抽脸或屁股。李老师一般下手极重，我们同班的李飞和王成打架，被李老师揪着头发扯上讲台，两脚踹倒两人，狠狠朝两人屁股踏了几脚。结果第二天李飞没来上课，李飞的妈妈说李飞的屁股上到处紫青，疼得上不了课，让李老师给她儿子看病。

李老师总共打过我三次，第二次打我是因为我病了，没有做完他布置的课外练习。李老师认为我说病了是编谎骗他，于是结结实实地掴了我三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第三次打我是因为在公路上跑操时我落队了，李老师顺手从路边的杨树上折了枝杨梢向我脸上抽，当时把我的脸抽得起了楞，过后紫青着脸疼了十来天。

回想李老师教我们的那一段时间，同学们整天生活在提心吊胆的恐惧之中，曾有几个学生因为怕李老师而逃学，被李老师抓回来“专政”了一顿后再也不敢逃学了；曾有几个背后骂李老师的学生被“叛徒”告密，遭到了李老师的“酷刑”……

“李老师死了！坏蛋李解放死了！”同学们纷纷奔走相告，都有了重见天日的感觉，都有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激动！听到李老师死讯的那一天，也是我们全班同学最高兴的一天！

李老师是1984年死的，死时34岁，至今也有33年了。当年还是学生的我现在也从教23年了，每次回忆起李老师，总为他遗憾：遗憾他为人师严而缺爱。“生前学生怕，死后学生庆”该算是李老师最大的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