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森
沿着裸露的丘陵山脊,一路指向西北
饱受肆虐的风暴无情抽打
已经分不清那座是坟茔那座是土丘
但那分明是一座座胜利的指向标
沿着当年的跋涉足迹,我逆向徒步而来
耳边便传来震耳欲聋的枪炮声
厮杀声、呐喊声响彻山谷
浸血的草鞋,蹒跚的脚步与满腹豪情
洒下一路慷慨悲壮
和着沧桑的岁月一起走向远方
至今,人们仍然不知道哪些坟茔里
所掩埋的忠骨是男还是女
是汉族回族,还是苗族彝族抑或是其他
为了追求心中神圣的红色信仰
即使流尽最后一滴血
也要义无反顾地指明前进的方向
一样的韶华,不一样的岁月
旧墙壁上的标语口号依然清晰可见
却再也见不到那些挥毫泼墨的人
你们先我而来过早地投入了大地的怀抱
用青春生命支撑起一片湛蓝蓝的天
让我们后来者分享安康
就在这丹桂花开香飘万家的美好时节
八音钟
一个当地杨氏族长的心爱之物
见证了八十多年风风雨雨的一座八音钟
应该叫它老古董
但经历红色洗礼之后
准确来讲,把它称作历史文物才算恰当
八音钟,来自何处已无从考究
只知道更夫打更时它出声鸡鸣时它发音
1935年4月30日,它在报时
却引起了毛泽东警卫员的极度兴致
队伍上正急缺这玩意儿
何不将它带走留着行军打仗报时用
他便随身带走了八音钟
金沙江畔,毛泽东意外发现八音钟后
严厉批评他违反了群众纪律
红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责令他返回140公里还回杨家的八音钟
这是真实故事也是一个传说
事隔一甲子,八音钟早已停止了律动
当年在修建纪念馆时
就凭借这八音钟找到伟人居室的具体方位
褪去岁月的铅华
它就这样庄重而又神圣
端坐在红军长征纪念馆的展柜里
静观花开花落,览尽人间沧桑变幻
灵动的发条已锈迹斑驳
它用真诚撞击出的生命之音依然悦耳动听
石鼓古渡
自古滚滚长江东逝水
它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一路奔腾直下
穿行于横断山脉的高山深谷之中
汇流澜沧江怒江至此,激荡地打了一个漩
突然急转弯一头扎向东北
江流到此成逆转,便形成了万里长江第一湾
这里两岸青柳成行,江面宽衍水势清幽舒缓
木舟往来于清江之上
渔网抛撒处,银珠飞溅金光耀眼
此乃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三国诸葛亮平定南中“五月渡泸”
元初忽必烈南征大理“革囊渡江”
先有这千年古渡,而后才有的石鼓与小镇
穿越尘封的久远岁月
那一阵紧似一阵的敌机轰炸声
由远及近,在耳畔逐渐变得愈加清晰起来
那支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队伍
经六甲之战,连克十余座县城直逼昆明
诱敌调江防部队增援后
又以一昼夜100多公里急行军的速度
在围追堵截和饥餓疲乏的夹缝中
一路奔袭而来,直抵金沙江边的石鼓渡口
当年,那是何等壮观的场景
从石鼓渡至上游余化达近120里的江面上
红军成一字长蛇阵依次排开
由木瓜寨、木取独等五个渡口抢渡金沙
一只只渡船,来回穿梭昼夜不停
有的用木筏辅助亦有用船拉马泅渡
白天人声鼎沸,夜晚火把闪烁
三天三夜,红军所有人马胜利渡江北上
昔日,那高亢的战马嘶鸣声
伴着硝烟走进了历史,已被红色岁月收藏
那清澈甘洌的江水似母亲温柔的双手
每时每刻,都在用深情抚摸着这里的一切
古渡口人来车往依然如初
千年古镇静谧安好只是换了靓装
只有那盘白玉石雕刻的战鼓
饱经战火洗礼,就像一位慈祥的白发老翁
嬉笑间,额头上的那条深嵌的皱纹
自动闭合着预示这人世间的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