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战略进攻序幕战

2017-06-21 16:55尔东
党史纵览 2017年6期
关键词:刘邓大别山纵队

尔东

胸怀全局,刘邓定下南进决心

1947年7月底的一天,位于山东巨野县西北的赵家楼村显得格外热闹,来自晋冀鲁豫野战军各纵队的司令员、政委们冒着雨,蹚着水,踏进临时成为野战军指挥部的农家小院,参加刘、邓首长召集的紧急会议。

鲁西南战役结束后,连续征战的刘邓大军太需要喘一口气了。可是,虎视眈眈的蒋介石从各地调集十几万大军,向鲁西南实施分进合击,企图迫使刘邓大军于疲惫之际背水作战,进而将其歼灭于黄河与陇海路之间。如此计不成,则利用黄河水位陡涨的汛情掘堤放水,将刘邓大军“淹死”于鲁西南。在此严峻形势下,下一步部队该如何行动,急需尽快作出决断。

当时中央军委的意见是,希望刘邓大军尽早南下中原战略要地大别山。

挺进大别山,将战争引向敌人统治区后方,直接威胁蒋介石的老窝,当然是极其高明之策。但从刘邓大军的实际情况看,立即南下困难重重。强渡黄河以来,连续打了二十几天的仗,部队疲惫不堪,人员伤亡约1.3万,新兵没有来源,俘虏补充需要时间;武器弹药损耗很大,一时无法补充到位;野战医院人满为患,难以抽出作进军之用;所带经费已不足半月开支,到南方后难以维持生活。

有鉴于此,刘邓于28日发电向中央军委建议,部队一面按计划进行休整,一面准备在鲁西南再打一两仗。

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充分考虑到前线部队的实际困难,于7月29日复电刘邓:“在山东敌不西进及刘邓所告各种情况下,刘邓全军休整半个月后,仍照刘邓原来计划,第一步依托豫皖苏,保持后方接济,争取大量歼敌,两个月后看情况,或有依托地逐步向南发展,或直出大别山。”电报同时也提到:“现陕北情况甚为困难(已面告陈赓),如陈谢及刘邓不能在两个月内以自己有效行动调动胡军一部,协助陕北打开局面,致陕北不能支持,则两个月后胡军主力可能东调,你们困难亦将增加。”

刘伯承、邓小平看完这份电报,内心波涛起伏,好长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陕北情况甚为困难”这8个字,使他们忧心如焚。

“我们立即南下有困难,但如不能及早南下,党中央、中央军委在陕北面临的压力会更大,困难会更严重。”刘伯承、邓小平权衡全局,当即定下了铁的决心:中止休整,提前出动!宁愿自己受损失,也要为党中央、中央军委分忧解难!他们在给军委的特急电报中说:“连日我们再三考虑军委梗(23日)电方针,恰好顷接艳(29日)电,决心于休整半月后出动,以适应全局之需。照现在情况,我们当面有敌19个旅,至少有10个旅会尾我行动,故我不宜仍在豫皖苏,而以直趋大别山,先与陈谢集团成掎角之势,实行宽大机动为适宜,准备无后方作战。”

40多年后,邓小平回忆起这一往事,无限感慨地说:“当时,我们真是困难哪。但是,我们二话没说,立即复电中央,说十天后行动。用十天作千里跃进的准备,时间已经很短了,但我们不到十天就开始行动了。”

毛泽东收到刘邓的特急电报,对两位爱将不顾困难直出大别山的全局观念深感欣慰,当晚即以中央军委名义回电,就南进中应注意的问题一一加以提醒。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刘、邓首长把各纵队负责人召来,研究部署南下事宜。

起初,各纵队领导并不知道刘、邓首长已经定下了提前向大别山跃进的决心,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建议在鲁西南和豫皖苏地区再打几仗再走。

指挥员们的讨论非常热烈,气氛也很活跃。刘伯承、邓小平聚精会神地听着大家的讨论,不时地互相小声交谈着。

第二天下午,刘伯承作总结性讲话:“我和小平同志一致认为,我军跃进大别山,是党中央、中央军委和毛主席赋予我们的战略任务,是我们考虑一切问题的出发点和立足点。把战争引向蒋管区,彻底粉碎敌人的重点进攻,有利于扭转全国的战略局势,因此困难再大也要克服。当前,敌人错误地认为我军经过连续作战已疲惫不堪,短时间内难以再战,正加紧调兵遣将,妄图将我消灭在鲁西南地区。我们也曾考慮在鲁西南再打一两仗,再歼灭它几万人。但是,目前陇海线以南至长江边广大地区,敌兵力薄弱,后方空虚,正是我跃进大别山的大好时机。党中央也要求我们一定要先敌进入大别山,先敌在大别山展开。所以,要当机立断,抓紧时间,越早越好,越快越好,以发挥战略突然性的奇特效果。机不可失,时不我待。”

邓小平接着说:“毛主席对我军千里跃进大别山估计了3个前途:一是付了代价站不住脚准备回来;二是付了代价站不稳脚,在周围坚持斗争;三是付了代价站稳了脚。我们要从最困难方面着想,坚决勇敢地战胜一切困难,争取最好的前途。同时中央军委已令陈赓、谢富治率第四纵队并指挥太行纵队等共7万余人,8月下旬出豫西,建立鄂豫陕边区根据地,吸引胡宗南一部打运动战。这样,我野战军主力在鄂豫皖,陈谢兵团在鄂豫陕,华东野战军西线兵团在鲁西南就形成了掎角之势,可以相互配合,宽大机动。我军必须勇往直前,不向后看,坚决勇敢地完成这一光荣艰巨的战略任务。”

最后,刘伯承就南进路线作了部署:以第一纵队并指挥中原独立旅为西路,沿曹县、宁陵、柘城、项城之线以西向南挺进;第三纵队为东路,沿成武、虞城、鹿邑、界首之线以东向南挺进;第二、第六纵队掩护中原局与野战军直属队为中路,沿单县、虞城、界首、临泉以西之线向南挺进;另以刚组建的第十一纵队和冀鲁豫军区部队在黄河渡口佯动,造成北渡黄河之势,并以暂归刘邓指挥的华东野战军5个纵队钳制敌人,掩护刘邓野战军主力南进。

各纵队首长纷纷表示,要从战争全局上看问题,打仗不能光吃肉,还要有人啃骨头,只要我们提前南下能够换来全局的胜利,那么我们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三路并进,一举突破陇海线

8月7日傍晚,刘邓大军兵分三路,突然甩开敌人,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南挺进,揭开了千里跃进大别山的序幕。

时值盛夏酷暑,天气又闷又热,还时常下雨,指战员迈开双脚每天从黄昏走到天明,日夜与汗水和泥泞为伴,几乎连恢复体力的时间都没有。

经过连续4夜的艰苦行军,中路二纵于8月10日拂晓进抵曹县东南青堌集以西的望鲁集、榆林集、楚天集地区;东路三纵于同日早晨进抵陇海线以北的百塚集、青堌集、郭秋集地区。

国民党军自然是拼命堵截。当日早晨,整编第四十八师一七六旅一部突然杀向榆林集。二纵第五旅十五团当即与敌展开短兵相接的激战,打垮了敌人的几次进攻。

与此同时,敌整编第七师一七二旅一部利用青纱帐作掩护,悄悄扑向二纵第四旅十一团炮兵连驻地大姬庄。炮兵连的轻武器比较少,只有1挺轻机枪、8支步枪和炊事班携带的几枚手榴弹。面对来势凶猛的敌人,全连指战员横刀立马,以弱战强,打得英勇顽强。

半个小时后,他们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次进攻。这时,炮连的子弹和手榴弹也都打完了,情况十分危急。指导员吴万修灵机一动,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把炮都架起来,往外打!”于是,战士们把大小炮都架了起来,待敌人再度进攻时一齐开火。连干部亲自掌握着两具火箭筒,顺着村子街道向敌人直射;还有的战士抱起炮弹,上好引线头,当手榴弹投。

这一阵“炮战”,把冲进村里的敌人打得死的死,伤的伤,其余的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敌人经过整顿后又冲了上来。可是连里的炮弹已经不多了,吴万修及时向大家喊鼓动口号:“同志们,我们都是阶级兄弟,要同生死,共患难!”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村外高粱地里枪声大作,杀声震天,又见敌人的阵脚大乱。

“兄弟部队来支援我们啦,冲啊!杀啊!”炮连战士们精神大振,奋起反击。原来,在炮兵连南面一里多地驻着三营八连,连领导听到大姬庄这边的枪炮声后,判断一定是敌人在偷袭炮兵连,于是不等营、团下达命令,主动集合部队,连长郝桂君、指导员芦子、副连长杨天明各带一个排,分成3路冲向进攻大姬庄之敌。

在炮连和八连的内外夹击下,敌人惊惶失措,像溃散的羊群一样仓皇撤退。

“稳住,给我稳住!”村头一块高地上,敌团长声嘶力竭地阻止外逃的部队。就在这时,从村子里打来一颗炮弹,不偏不倚落在他身边,当场结果了此人的性命。

追歼逃敌的战斗正在村外展开。八连战士贾喜的因患腿疾跑不快,渐渐地掉了队,当他急着追赶部队时,突然遇上了5个国民党兵,这5个敌兵还带着一门九二式步兵炮。一看到面前的炮,贾喜的顿时两眼放光,心想要是缴下来该多好啊,于是他大吼一声:“你们逃不掉了,快放下武器!”

这一吼如同晴天霹雳,当即把5个国民党兵镇在那里发呆。敌兵们刚要缴械投降,定睛一瞧,看到只有1名八路军战士,便壮起胆子开枪射击,想把贾喜的打倒。

贾喜的可不是好对付的,他机敏地避过敌人的火力,挥臂投出一颗手榴弹。只听得“轰”的一声震响,一名敌兵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其余的敌人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丢下九二炮撒腿就跑。

战斗在胜利的欢呼声中结束,30多名俘虏被集中到大姬庄村头的广场上,还有贾喜的缴获的九二步兵炮。

八连和炮连的战士们望着眼前的战果,人人乐得眉开眼笑。一战士打趣地说:“蒋匪军还真‘懂事,听说咱们要跨越陇海路,就赶着前来送‘礼了。盛情难却嘛,咱也只好照单收下啦!”“哈哈哈……”队伍中响起一阵豪迈的笑声。

当晚,二纵继续向南急进,准备从朱集至何楼间越过横贯中原的陇海铁路。

奉命攻夺张阁车站的是第六旅十八团三连。11日下午,三连指战员穿过郁郁葱葱的高粱地,一路小跑直奔陇海路。因为连日大雨,许多道路都被水冲垮了,大伙儿跨泥沟,蹚水潭,行进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平时慢。

凌晨3时左右,队伍在一个村子里停了下来,前面再有一里地就是铁道线了。

指导员李维考走到一间茅屋前,轻声叫开了门,向一位老大爷打听铁路沿线的情况。老大爺说,铁路东边大围子里的敌人在几天前就跑掉了,眼下张阁车站只住着敌人一个小队,大概三四十人,车站工事不少,围墙、壕沟、铁丝网、鹿砦,样样都有,围墙的四角还筑有碉堡和地堡。

村头的一块空地上,连排干部们围拢在一块,连长赵春生果断地下达任务:“三排为左翼,运动到车站的东面铁路两侧,对敌实行攻击;二排为右翼,从西面迂回插过铁道,运动到车站的正南面,切断敌人的退路;一排为全连的预备队,等战斗打响后跟进。”

三排在赵春生亲自带领下,悄悄走出村街,穿过泥泞的沙子地,又越过几道小水沟,直奔黑黝黝的车站。火力班迅速选好阵地,其余两个班散开了队形,伏着身子前进了几十米,来到了鹿砦旁边。几名战士挥动铁镐,三下五除二就将鹿砦破开了一个大缺口。通过鹿砦后,又机敏地越过了一丈来宽的水濠。

战士们抡起大砍刀正要破除围墙外边的铁丝网,却被墙角碉堡上敌人发觉了,机枪咯咯咯地嚣叫起来。赵春生大手一挥,三排火力班的机枪、小炮一齐开了火,压住了碉堡里的敌人。这时,车站正南方向也传来了机枪声,不用说,二排按时赶到了预定地域,切断了敌人的退路。

在火力掩护下,三排八班、九班飞快地破除了铁丝网,冒着弹雨奋勇冲了上去,直扑围墙。

九班在三排长沈鸿庆指挥下,以勇猛的动作首先攻克了围墙东南角的一个地堡,然后顺着地堡里的隐蔽交通沟突进围子,又夺取了围子东南角的一座碉堡。

紧接着,担任预备队的一排和从南面进攻的二排,也都突进围子,会同三排分别占领了围墙四角的碉堡,消灭了被压缩在一排房子里的敌人。

“轰隆隆……”“哒哒哒……”一阵阵激烈的枪炮声从西面的朱集方向传来,那是二纵第四旅与敌人干上了。

战士们听到这枪炮声心中很高兴,他们知道,不仅在朱集,从民权到刘堤圈长达数百里的陇海路上,刘邓大军的各路兵力都在今夜攻击敌据点,破击铁路线。敌人的护路部队都会像张阁车站守军一样,在睡梦中被枪炮声所惊醒,稀里糊涂成为解放军的俘虏。

天亮了,太阳从彩云中露出大半个脸儿,将道道霞光照耀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铁路线上。斑斓的霞光下,二縱第六旅占领了陇海路和庄至何楼段,开始了破毁铁路和桥梁的行动。官兵们有的用铁镐刨,有的用锤子砸,有的用炸药爆破。随着一声声惊天动地的震响,枕木、碎石纷纷飞向天空,被炸起的铁轨像死了的长蛇一样,扭曲着倒在路基旁的高粱地里。

几架敌机飞了过来,张牙舞爪地俯冲扫射了一阵以后,沿着铁道线向东飞去。望着渐渐远去的敌机,战士又忙着修筑横跨铁道线的通道,以备给重武器和辎重部队通过时使用。灼热的阳光下,无数的铁锹和铁镐在上下翻飞,一筐筐泥土飞快运到路基上、低洼处。当日头偏西之时,多条宽阔平坦的通道已经修成。

8月12日傍晚时分,第二纵队分成数路,从朱集至前、后何楼段越过陇海线,于第二天黎明进抵商丘以南的阎集地区。

与此同时,中路的右路军六纵、西路的一纵、东路的三纵,也全部越过陇海路,胜利跳出了敌重兵集团的合围圈。

势如破竹,粉碎敌军合围迷梦

刘邓大军主力一举跨过国民党的内战大动脉陇海路,以连续的急行军,朝着敌人辽阔空虚的战略纵深疾进。这一突然迅猛的战略行动,一下子将向实施分进合击的国民党军甩在陇海路北,粉碎了蒋介石在鲁西南围歼刘邓野战军的企图。

可笑的是,国民党统帅部的决策者们却依旧沉浸在“节节胜利”的喜悦里,还在一厢情愿地做着“合围”的美梦。

起初,亲临徐州指挥的陆军总司令官顾祝同接到“黄河边有共军主力活动”的情报,判断刘邓大军将渡河“北退”,急匆匆调集部队北进堵截。合围扑空后,他又误认为刘邓所部是在“国军”雄兵虎视下,既因河水暴涨不能北渡,又因部队疲惫不敢再战,只好越陇海路向南“流窜”,便慌忙下令部队迅速南返追击。但是,蒋介石却判断刘邓大军的真实意图是渡河北撤,又下令部队再次向北尾追。

就这样,自以为是的蒋介石、顾祝同之流被刘邓首长的妙计神机妙算弄得晕头转向,所属部队在其指挥棒下一会儿北上,一会儿南下,疲于奔命,狼狈不堪。

到了8月13日,国民政府国防部新闻局局长邓文仪还在《中央日报》发表谈话,得意洋洋地妄称:“山东共军败北,已了若指掌,为策应山东而窜扰鲁西南之刘伯承残部又陷入泥潭,一部在黄河南岸成了死棋,一部在单县、曹县、虞台彷徨,一部抱头鼠窜误入睢杞包围圈内。强大国军已完全控制鲁西南局面,最后决战即将展开,聚歼顽敌计日可待。”

此时,刘邓大军正日夜兼程向南疾进。他们途经的黄淮平原,河流纵横,水网密布,几乎没有像样的公路,行进十分困难,但这丝毫挡不住指战员南下的步伐。

8月14日黄昏,三纵第九旅二十五团兵临亳县城下,守敌闻风逃窜,该团随即占领了亳县县城。

当天夜里,各部队进抵涡河岸边。

涡河是刘邓大军越过陇海铁路后遇到的第一条大河,当时天气突变,乌云低飞,电闪雷鸣。女记者曾克写的《过涡河》一文,再现了部队在风雨中抢渡南进的场景:

“下午4点多钟,吃了饭,照例要出发,气候仍然没有一点凉意,呼吸感觉得沉重。牲口没有动,身上的毛已经一缕缕地粘在一起了,嘴里喘着干燥的粗气。

一切都象征着下雨的样子。

天气的变化不会改变行军的计划,做了一些可能的准备,部队开动了。

走了十几里路,黑云像怪物,猛地从东边半个天卷到头顶上来了,袅袅地朝西南卷。天黑下来,东边的雨脚,一条条灰白色的雾,带子似的挂在黑云下的半空中。风疾刮起来,吹起了马鬃,吹落了帽子,吹得人们一歪一歪地走着,裤腿绞着腿迈不开步子。不大一会儿,天完全黑了,暴雨眼看要降落下来。我赶忙把刚刚收到的一个同志的稿子,从口袋里拿出来,想装进皮挂包内,以免淋湿损坏。刚一掏出,就差点被风卷跑了。天黑得什么也看不见。雷从正头顶上扯过去,闪电如同划着帽檐打着眉毛,那么近。

‘往前传,快跑,赶快找地方避雨!后面接二连三地催促着。开始了跑步,借着闪电的光亮,后面的人跟着前面人的背影,互相嘱咐着:‘不要掉队,跟上。

突然,我碰到前面一个同志的背上了。前面队伍拥挤的停下来。远远的,在前面看见一些闪亮的灯火和听见一些嘈杂的人声。

‘原地休息,准备过河。前面的口令。

有人从前面回来报告了:‘过涡河了,水很深,要徒涉。过了河就有村庄,咱们大概不会淋雨了。

天依然是乌黑,打着雷扯着闪电。慢慢的,大家涌到河边上来了。但谁也看不见谁,只听见河里哗啦哗啦响,过河的人互相吼叫着。

牲口的鞍架都卸下要人扛过去,河水漫着男同志的胸。一个木排,在来回拖运炮架,弹药箱。大家都把衣服脱光了,灯光在黑暗里像萤火虫似的一闪一闪,不顶多大事,人们是靠着熟练、勇敢、团结互助过河的。

我悄悄地站在黑暗的河岸上,用感觉来体会这战斗的用生命力和坚强的意志战胜自然困难的伟大场面。有人在河中间招呼我了:‘你不要动,一会叫大洋马来驮你!

我连忙答应着。我的话还没有落地,忽然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子,走到我跟前,用着诚恳的音调说:‘嗯,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还站在这?坐木排过去吧。

‘谢谢你,洋马一下就过来啦。

‘雨眼看就要下来,快过吧,我把你背到木排上,从河岸上木排还有一节很深的水。

说着,他就把我背在背上,跳进河水,送到木排上。没有等我问及他的姓名,也没有向他说一句致谢的话,他立刻又蹚着水到岸上去了。

木排把我摆到涡河南岸,我跟在大队后面,快步跑了半里路,在村庄上休息下来。

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暴落了,我们都没有淋着。大家在避雨中一直谈着过河时的紧急情况,人人都在夸赞刚才那个不知名的同志,在困难时所发扬的革命互助精神。”(待续)

(责任编辑:徐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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