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哲源
一遍遍地细品《流浪的二胡》,心里慢慢也有了些缥缈朦胧的念想。那些念想,剪不断,理不顺,固执地盘踞在心间。
江南,这在齿间缓缓流泻而出的字眼,软软糯糯地含在舌尖。每当行云流水般写下这两个正楷小字,指尖总会微微发热,直暖到心底。眼前浮现的,是轻软飘逸的蓝印花布,淡淡的茶烟氤氲,唱晚摇曳的轻舟碧波,还有江南女子静好的眉眼。“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波光流转间,沉溺过客寂寥的心绪。很美,的确。这样的地方,在锦绣中华大地上,竟无法勾勒出其清晰的轮廓,像是不羁的魂灵,流浪在浩渺广袤的土地上,无处可归,却又可以在任何一个有梦的地方,衍生出绚烂繁华,一如二胡缠绵悱恻、低回婉转的叹惋。
二胡是拥有才华的游子,江南是孕育他的母亲。他们之间的联系,浑然天成。我从小在南方长大,记忆里,二胡是大街小巷常见的乐器,无端双弦,又常常低吟着深沉、悲凄却又不失刚毅的情感。我读不懂,只觉得这音乐幽幽地撩拨了那些深切的忧思,让心很静很静。无奈,二胡从来都不是声色犬马、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里该有的生命,大多数人都不喜听它,我亦不能免俗,钟情的总是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跳跃的欢乐,觉得二胡绵长的曲调略显老气。现在看来,是自己浅薄了。
劉天华用一曲《病中吟》拉响他终其一生郁郁不得的抱负——让国乐与世界音乐并驾齐驱。那沧桑却坚定的音符,正是他与命运抗争的坚强,流浪的音乐或许悲凉,但演绎流浪的灵魂却用了这样一种萧瑟而决绝的方式,怀揣着理想,像是怒吼,又像是深夜的低语。二胡拉长的流浪,迷茫朦胧,凄厉甚至哀婉,但更像是一种生命的自我抗争——我将去哪里呢?绝不苟且,为了驻守希望,宁愿流浪。
二胡从漠北山野走来,千年的徜徉包含了时光洪流中多少愁肠。二胡唤醒了中国人沉睡的意志,重塑了中国人应有的傲骨。非避世,更非厌世,是市井布衣老人粗糙干裂的掌下慨然表达的沧桑落魄也好,是华灯初上锦服着身的游子恣意传唱的寂寞孤独也罢,那都源于对生命、对自由最单纯的期待与向往,它承载了苦闷与茫然的人们多少寄托!
流浪的二胡,流浪的悠悠情思,在充满希望的未来又将何所安适?这一切,将在二胡迂回婉转的渺渺情思里悠悠唱响。到了江南,可别忘记了安静地听一曲流浪的二胡。
点评
当今的中学生中喜欢二胡的同学不多,熟悉二胡的历史并能够将它与江南联系起来的人自然就更少了,这便是本文的独特之处。加上作者对二胡诗意灵动的描写与二胡自身的厚重的文化底蕴,文章也便收到了引人入胜的效果。
【作者系湖南省益阳市第一中学(1408)班学生,指导并置评:罗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