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头换面”

莫小米

理发，是普通人的日常需求，也是登峰造极的艺术。

理个发可以有多贵？纽约曼哈顿一家顶级美发沙龙的造型师，理一次175美元起，还得提前几个月预约;理个发可以多便宜？中国乡村有位理发师，无论什么发型，只收一元。

但我想说的，是他们的共通点，一把剪子一柄梳，不都是理个发么？

造型师向来服务的对象是各路明星、时尚名流，以及华尔街金融大腕，直到有一天，他回老家菲律宾探亲，看到一些蓬头垢面的贫苦孩子，他想用自己擅长的方式，给他们来一次“改头换面”。

当孩子看到镜子里全新的自己，眼里绽放出光彩的那一瞬间，他获得的满足感，是在高级美发沙龙里从未有过的，此后，每当休息日，他便走上街头，免费为流浪汉理发。

理一次发，会有什么不同吗？会！那些也许晚饭无着、前路茫茫的人，被理去烦恼丝，忽然窥见了一个干净自信的自己、梦中的自己，心中会有触动。

他也来过中国，在都市为辛苦忙碌面相疲惫的底层人设计发型，打工女孩、快递小哥、流浪歌手……助他们的人生扬帆起航。

在中国农村为老人理发，改变的则是他自己。有个老奶奶坐在条凳上，脚边的大匾晒着红豆玉米。老奶奶英语一句也不会。待理完发，他被老奶奶拉着去橘园，老奶奶采下两个金黄的橘子送给他，那天正值万圣节，他说自己收到了最棒的礼物，欢乐不已。

再说一元理发师梁师傅。当一元的包子涨到两元时，理发还只要一元吗？这是真的。

一元钱，活儿却一点不含糊，推，剪，刮，样样精到。半个世纪前，小梁是个林场职工，林场没理发店，到镇上路途遥远。有同事拿了把推子让他帮个忙，他天生巧手，活儿做得出色，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一发而不可收，此后他经常为林场职工和周边村民理发，当然是免费的。

小梁理发理成了老梁，直到上世纪末，一直是免费。后来家搬到了县城，才象征性地收取一元。

网上一搜，一元理发师还不少，有扬州的朱师傅、河南博爱县的王师傅……

理发是一件快乐的事，使人“改头换面”焕然一新，这是美发沙龙造型师和乡村理发师的共识。■

（胡蜂荐自《今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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