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元年与社会工作“实务问题清单”

刘继同

(北京大学 卫生政策与管理系，北京 100191)

中国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元年与社会工作“实务问题清单”

刘继同

(北京大学 卫生政策与管理系，北京 100191)

2016年10月29日，中国生命关怀协会临终关怀社会工作专业委员会在重庆成立，标志2016年成为中国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元年，成为中国生命关怀、医疗健康照顾、临终关怀事业与社会工作实务里程碑式事件，说明中国特色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时代来临，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现实、理论、政策、专业服务和全球意义。本文首次简要勾勒现代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体系范围内容与优先领域，列举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研究问题清单，为中国特色现代医疗健康、精神健康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体系建设指明发展方向，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与健康中国国家战略，为增进全民健康福祉奠定社会服务基础。

中国生命关怀协会；临终关怀；社会工作；社工实务；实务问题清单；健康福祉

一、中国临终关怀服务迫切需要与健康、福利中国时代来临

中国已进入快速老龄化、突发应急不测事件、肿瘤、慢性病高发和生命健康高危时期，生命价值、身心健康、死亡质量和临终关怀服务成为国家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政策议题。目前中国成为快速老龄化社会，肿瘤发病率居高不下，慢性病防治任重道远，自杀现象和自然灾害频繁，突发事件和灾难事故不断。与此同时，中国文化传统又忌讳死亡，医学院校中严重匮乏死亡教育和生命教育，中国人死亡质量亟待提高，临终关怀服务客观需要十分紧迫[1]。

2010年是中国社会福利元年，标志中国社会福利时代来临，健康福利成为国民最重要需要。中国特色“福利中国”建设中国话语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质是中国福利国家建设[2]。中外历史经验是：“福利中国与福利国家”的制度基础与社会前提是“健康中国与健康国家”。

2015年10月29日，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五次全体会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首次明确提出“推进健康中国建设”[3]。

这意味着健康中国建设由卫生部门发展战略首次升级为国家战略，健康福利一体化程度提高。更为重要的是，广义福利中国和狭义健康中国建设凸显现代社会福利制度发展的客观规律：最主要是现代社会福利制度框架，最主要和核心部分是现代健康照顾(health care)服务体系，主要由公共卫生、传染病防治、临床治疗、康复服务、长期照顾、临终关怀和社会关爱等专业服务组成，社会服务形态多种多样，凸显人类需要体系复杂性和需要层次结构时代性、多样性。

简言之，临终关怀和社会关爱不是传统的医疗和治疗，而是人文关怀、社会关爱和临终关怀。

图1 人类健康需要体系与现代健康照顾服务体系层次结构趋高性发展规律示意图

二、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服务体系范围内容与优先领域

改革开放以来，英国人桑德斯博士创造的临终关怀和姑息医学服务理念、理论、机构、服务、项目和专业人员培训，通过各种国际交流合作途径传入中国，并取得显著成就。1988年是中国临终关怀服务元年，2000年以来社会工作后来居上，成为继医生、药剂师和护士之后第三种重要专业人员，成为临终关怀服务多学科团队合作模式中的重要成员[4]。目前，如何建构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服务体系，发挥临终关怀社会工作者基础和主导角色作用，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基础议题，具有重要战略意义。

简言之，中国特色临终关怀与姑息医学照顾服务对于肿瘤病人、老年疾病和终末期治疗的临床意义越来越受到社会各界的重视，临终关怀与姑息医学服务体系建设已成为国家政策议题。

按照疾病治疗，疾病治疗与姑息医学相结合，姑息治疗与临终关怀服务，末期病人和临终关怀服务，以及死亡后居丧的发展阶段，中国特色临终关怀服务体系主要由21个领域组成，典型反映中国社会环境、社会文化传统、思维方式和价值观，以及中国人需要体系。具体来说，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服务体系范围广泛，内容繁多，覆盖全人和全家生命历程。(1)中国人生命哲学与生死观，这是本土化临终关怀服务的起点、基础和前提，属哲学层次。(2)中国传统文化与身心疾病，这是将疾病和健康问题置于中国社会文化处境之中予以考察。(3)中国社会福利制度与现代卫生保健体系范围内容，这是健康照顾服务体系宏观制度背景。(4)积极老龄化、健康老龄化与老年医学临床基础理论，这是临终关怀服务理论基础与渊源。(5)中国老年福利政策、家庭福利政策、养老保险、医疗保险、长期护理保险政策与体系。(6)现代姑息医学历史与基本原理，这是临终关怀服务的历史面向。(7)中国各类人群姑息医学照顾临床标准和护理标准，这是临终关怀服务的经验总结和理论。(8)家庭会议、生命历程回顾、末期病人愿望实现计划和家庭治疗，这是临终关怀服务主体。(9)姑息医学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咨询服务，这是临终关怀服务模式转型和成熟的重要标志。(10)生前预嘱、后事安排与善终服务，这是目前生死教育、艰难谈话和家庭会议的重要内容。(11)中国医学生的生死教育与普通公众的生命规划(life planning)。(12)中国人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体系,这是临终关怀服务体系重要部分，处于基础性地位。(13)中国人灵性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体系，其核心是解决死亡恐惧，建构生死的生命意义[5]。(14)中国老年人、末期病人的心理支持与社会支持，心理支持是社会支持与关爱重要部分。(15)中国老年人资产管理与末期病人的法律援助与家事法律服务，这是个亟待发展的新领域。(16)中国社会文化处境中姑息医学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伦理议题，专业服务前提是伦理。(17)临终关怀与姑息医学社会工作实务法律问题[6]。(18)中国人殡葬文化传统与葬礼仪式安排，仪式安排、仪式象征意义和仪式社会功能。(19)中国人的善终服务、寄托哀思与哀伤辅导。(20)中国老年人、肿瘤病人和末期病人的志愿者管理。(21)中国人临终关怀、姑息医学、临床研究与灵性关怀社会工作实务研究与研究性实务等。(22)中外临终关怀服务比较研究和历史研究，目的是通过学习他国先进经验，改善中国临终关怀服务。

更为重要的是，中国临终关怀服务的优先领域主要是肿瘤病人、老年人和各类患病儿童。这三类群体共同的基本特征是数量规模大，目标人群相对清晰和容易界定，服务经济负担大，尤其是对家庭生活影响较大。这些人群的基本特点决定国家和专业人员应以这三类人为主。根据临终关怀服务“非治愈性治疗”的基本特征，在医疗、护理、社会工作三类照顾服务，尤其是医生、护士、社会工作者三类专业人员之中，社会工作服务和社会工作者是最重要的。

简言之，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服务体系范围内容清晰，病人、老人和病童是优先服务人群。

三、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问题清单”研究

2016年既是临终关怀议题首次成为中央政府医药卫生政策与社会政策议程的重要议题，标志临终关怀服务已成为国家卫生政策与社会政策议程优先领域之一，标志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服务体系建设时代来临的一年，又是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元年，这说明作为临终关怀服务主角的社会工作后来居上，成为临终关怀服务体系不可缺少的重要成员，地位清晰，社会影响广泛。临终关怀服务体系由医疗照顾、护理服务和社会工作服务三部分组成，社会工作服务是主体。

这意味着如何建构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服务体系成为国家健康政策与福利政策的优先议题。

有鉴于此，本文重点以社会福利和社会工作理论为基础，从中国特色现代社会工作实务体系建设角度，首次简要列举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体系建设研究问题清单范围内容、类型与层次结构，以便为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体系建设奠定理论、政策与实务基础。简言之，专业社会工作服务本质是研究性实务，实务性研究和实务问题清单是实务核心[7]。

一是临终关怀服务性质目标宗旨与社工实务在临终关怀服务体系中地位角色功能作用。

二是临终关怀服务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的理论基础、理论取向与政策价值目标是什么？

三是临终关怀服务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遵循的基本原则是什么？如何体现中国特色？

四是临终关怀服务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对象是谁？为何临终关怀服务对象具有全民性？

五是临终关怀服务体系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体系框架的内容范围与优先领域是什么？

六是临终医疗关怀服务、护理关怀、精神心理关怀、社会工作临终关怀、灵性关怀与生命意义关怀五大服务间关系是什么？为什么说社会工作实务是临终关怀服务基础和主体部分？

如何科学合理划分临终关怀服务中社会工作者与医生、护士、药剂师之间的专业服务边界？

如何妥善处理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与其他医疗健康社会工作实务领域之间的内部关系？

七是临终关怀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过程主要的发展阶段是什么？划分标准是什么？

八是临终关怀服务，尤其是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范围内容，优先领域和社工特色是什么？

九是临终关怀服务，尤其是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国家标准与老人、肿瘤病人和儿童标准。

十是临终关怀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方式方法是什么？什么是本土化和文化适宜方法？

十一是临终关怀服务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筹资模式与中国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综合研究。

十二是中国人，尤其是汉族和少数民族的生死观、生命观、疾病观、健康观、宗教观、灵性观、来世观研究，及中国人生命教育、灵性关怀、丧葬文化与仪式、哀伤辅导与生死学研究。

十三是全国各地区临终关怀服务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其他医务社会工作实务现状调查与历史发展研究，尤其是当地相关医疗卫生服务机构、社会工作机构开展服务状况与政策。

十四是临终关怀服务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效果评估、政策评估与社会影响评估研究、比较研究、理论研究、政策研究、历史研究、实务研究和流程研究等。

十五是临终关怀服务与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行政管理与专业服务监管体制机制是什么？

十六是生命教育、生死教育、健康促进与健康教育，尤其是政策倡导和参与地方立法经验。

十七是探索研究和尝试编写中国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专有名词手册或专门术语概念词典。

十八是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研究与研究实务、教育培训、理论、政策研究与国际交流合作。

四、简要讨论与基本结论

2010年是中国社会福利元年，标志中国社会福利时代来临，中国特色现代福利国家与福利社会建设成为社会政策最高目标和优先领域，福利中国与健康中国成为国家发展重点，凸显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需要结构体系与健康需要体系结构性与革命性变迁，反映中国社会、社会福利与健康照顾服务体系现代化程度与发展趋势，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理论和政策意义。鉴于中国人需要结构，尤其是生物医学模式转变和身心健康需要层次不断提高的发展趋势，身心健康和生活质量成为中国人最重要和最基本需要。身心健康质量和总体生活质量主要由生殖健康质量、预防医学和公共卫生服务质量、临床医学服务质量、康复服务质量、临终关怀服务质量和死亡质量组成，覆盖人的全方位和全生命周期，凸显现代健康福利制度质量[8]。更为重要的是，临终关怀服务体系的出现，标志现代卫生保健体系框架形成，现代医疗卫生服务“性质与类型”由传染病防控，经过预防医学与公共卫生，临床医学照顾服务，康复服务，发展到最新的临终关怀服务，健康与社会关爱照顾密切联系一起，健康与福利一体化是规律[9]。同时，为失能、失智和老年人照顾服务提供社会保险资金的长期照顾保险体系应运而生[10]。这意味着社会服务模式和帮助服务重点由疾病治疗战略升级为社会关爱，生活化福利色彩浓厚。由于社会工作本质上是一种文化相对性的帮助服务，因此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服务体系范围内容与优先领域，本质是由中国社会环境、社会文化传统、社会需要和社会制度决定的。最为重要的是，专业性社会服务，包括医疗卫生、法律、教育、心理学和社会工作，本质上都是“研究性实务”。这意味专业服务人员在提供专业社会服务时开展的服务研究是“实务性研究”。研究性实务与实务性研究是高度统一和一体化的，贯穿整个专业社会服务全过程。这意味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问题清单”是本土化、开放性和动态发展性的。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问题清单”中问题性质、问题类型、问题范围内容与问题结构体系变迁状况，既从侧面反映现代社会福利制度发展与现代卫生保健体系质量状况，又典型反映中国社会文化特征和社会结构特征，是观察中国特色与普世规律关系的最佳视角。

[1] 刘继同.中国特色“社会政策框架”与“社会立法”时代的来临[J].社会科学研究，2011(2).

[2]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习近平关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

[3] 中共中央.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Z].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

[4] 刘继同.中国大陆临终关怀服务体系的历史、现状、问题与前瞻[J].社会工作，2016(2).

[5] 刘继同.人类灵性概念框架范围内容、结构层次与中国本土灵性社会工作服务体系建构[J].人文杂志，2015(2).

[6] 刘继同.中国特色现代社会立法的战略地位与体系特征[J].社会科学研究，2016(4).

[7] 刘继同.中国特色社会工作实务“基本问题清单”与“通用型”社会工作实务模式(上、下)[M].北京：社会福利，2014.1-2.

[8] 经济学人智库.2015年度死亡质量指数：全球姑息治疗排名[R].香港：经济学人智库，2015.

[9] 刘继同.世界各国卫生行政管理体制特征与组建“卫生福利部”的建议[J].东岳论丛，2007(7).

[10] 戴卫东.长期护理保险——理论、制度、改革与发展[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14.

(责任编校：杨 睿)

The First Year of Palliative Care Social Work and List of Practice Problem in China

LIU Ji-tong

(Department of Health Policy and Management,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191, China)

On October 29, 2016, the Chinese life hospice care association professional committee of social work was established in Chongqing, which is the symbol of the first year of hospice care practice of social work in China in 2016, which has become the milestone event for China’s health care, life care, hospice care and practice of social work. The social work practice era of hospice has come, which is of great importance to history, reality, theory, policy, professional services. Firstly,this paper gives a brief outline of the content and priority areas of the modern hospice social work practice, enumerating the research issues list of Chinese characteristic modern hospice care practice of social work. Secondly, this paper also pointed out development direction for modern medical health, mental health and the system construction of hospice care practice of social work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hirdly, this paper has established the basis for social services in order to build a well-off society in an all-round way, to respond the national strategy of healthy China, and to improve the health of people.

China Life Care Association. palliative care, social work, social work practice, list of practice problem, health and welfare

主持人：刘继同

10.3969/j.issn.1672- 0598.2017.03.003

2016-12-03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15ASH008)“中国特色现代社会福利体系建构研究”

刘继同，男，北京大学卫生政策与管理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全球卫生与卫生外交、社会政策与社会福利，宏观卫生政策与健康照顾服务，公共财政与卫生财政学、医学社会学与医务社会工作、儿童福利与妇幼保健等研究。

C916

A

1672- 0598(2017)03- 0016- 05

“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专栏

主持人语：

2016年10月29日，中国生命关怀协会临终关怀社会工作专业委员会在重庆正式成立，专委会是第一个全国性专业共同体和国家级、开放性专业社会工作平台，具有十分重要历史意义，标志2016年成为中国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元年，拉开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体系建设的历史序幕。中国生命关怀协会(Chinese Association for Life Care)成立于2006年，是全国非营利性社会公益组织，是中国临终关怀领域唯一国家级和权威性专业组织，业务指导单位是国家卫生与计划生育委员会。协会的宗旨是“传播生命文化，关怀生命过程，维护生命尊严，提高生命质量，延伸生命预期，创立并发展具有中国特色的生命关怀事业”。中国生命关怀协会主要由从事老年医疗护理和临终关怀服务的医护工作者、社会工作者、法律工作者、志愿者以及关心支持生命关怀事业的社会各界热心人士组成。

为纪念中国生命关怀协会临终关怀社会工作专业委员会成立，弘扬社会工作专业价值观，传播临终关怀服务和人文关怀、生命质量、死亡质量等现代理念，大力推广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体系与方法，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与全面实施“健康中国”国家战略，加强中国特色现代健康与精神健康社会工作实务体系建设，深化中国特色健康与精神健康社会工作实务理论、政策和实务研究，我们借助重庆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社会工作”栏目这一高端学术平台，特别开辟“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专栏，专栏共五篇文章，分别从不同角度记录、总结、研究和探讨了中国特色现代临终关怀社会工作实务体系建设这一重要议题，为中国特色健康与精神健康社会工作实务体系建设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