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包呈强
山西师范大学书法学院硕士研究生
以怪为乐—赏读金农漆书楹联
文_包呈强
山西师范大学书法学院硕士研究生
金农 汲古处和四言联63.5cm×14.2cm×2 广东省博物馆藏1774
远观金农《汲古处和四言联》,其既强调整体横势的本体语言,又有空间的变换,呈现出了一种浑厚朴茂、古朴大方的风貌。近观该作品,可以看到其笔锋齐整成就了斩截的笔画,横画粗,竖画细,横竖的粗细反差强烈。其中撇画遒劲有力,飞扬生动。撇画的成功运用破开了笔画方折的呆滞感,放眼望去,字形威武,如一个个严阵以待而充满生命力的士兵,整齐有力,生趣盎然。
魏源说“技进乎道,艺可通乎神”,金农在中国书法史上的地位源自于他对书法的独特造诣。
首先,金农独特的书法风格源自于他探索创新精神和反抗精神上面。众所周知,在清代,以康熙、乾隆两位皇帝为代表,酷爱董其昌书法。因此,整个清代前期都处在董其昌书风的笼罩之下,崇帖之风盛极一时。此时,无论是科举考试还是朝堂奏折,甚至是市井坊间墙壁挂画,都是董字。千篇一律,特别容易让人产生视觉疲劳,但是文人士子却为学习董字奋不顾身,乐此不疲。现在回想起来,这可以看作是一种封建集权投射下的文化暴力。当“反清复明”的政治反抗偃旗息鼓之后,精神文化领域的反抗并未停止,随着以文字狱为代表的文化镇压愈演愈烈,文人知识分子的文化反抗变得越来越隐蔽,奇特而荒谬,越来越“怪”。著名反清斗士傅山披朱衣;八大山人画瞪眼鱼和鸟,冷眼观世界;后来,“扬州八怪”以怪为乐。如此种种,都是对这种文化暴力的对抗。后世评价金农为“八怪”中最怪,换句话说,金农对文化暴力的反抗最为激烈。清末政治黑暗,官场腐败,文人不得志,金农49岁“高龄”才被举荐为博学鸿词。但他拒辞不受,宁以卖书画为生。这强化了他对书画的信心。这也成了他用标新立异的方式变相地表达不满的精神动力。这种形式给人一种冷漠孤高的感觉,也表现出了作者毕生追求的高贵人格。由此观之,金农也是一个文化人格意义上的斗士。“怪”是他的武器。
其次,金农书法风貌也源自他深厚的文化修养以及超人般的学习精神。我们发现,金农隶书用笔神奇,难以捉摸。自古书法学习有讲出处的传统,这一点我们从很多书家的个案中都可以发现。但是在对金农书体研究中,笔者发现,金农的字体用笔变化莫测,断定出处却是个难题。
有人发现金农隶书与简牍有很多暗合之处,就猜测金农书法师于汉简。据笔者考证,文献记载最早的简牍是1901年发现的新疆古尼雅简牍,而金农生于1687年,卒于1763年。二者相距百余年。这说明金农漆书与汉简的发现并无交集。最后只能认为,此说纯属巧合。也有人认为金农师法《天发神谶碑》,原因如下:金农隶书下笔多呈方折,且以尖形收笔,这与《天发神谶碑》的用笔如出一辙。再者,《天发神谶碑》的旧址在吴国建康(今江苏南京),而金农旧居在浙江仁和,久居于扬州。由此观之,在时空上金农和《天发神谶碑》是有交集的。还有文献记载:“金农,精鉴赏,工书,楷隶本之国及天发神谶两碑,而自创一格,在楷、隶之间。”由此可见,金农对《天发神谶碑》的学习是确凿无疑的。但是仅仅以《天发神谶碑》来总结金农的书法是不够准确的,可以说金农部分用笔取法于《天发神谶碑》而已。纵观金农的书学经历,他临习过的碑帖主要以体势方整的《华山碑》《乙瑛碑》《郙阁颂》等碑刻为主,同时金农对各种不同风格的汉隶作品皆有所涉猎。所以勤于临习也是成就金农风格的原因之一。
众所周知,隶书的用笔以篆书用笔和六朝碑版笔法为主,而金农的隶书得篆书之精神却远超篆书之形,对六朝碑派书法的学习时间又早于清代诸家。漆书书法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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