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依然的诗

2017-06-05 08:47梅依然
彝良文学 2017年2期
关键词:肉体卡拉世界

梅依然

蜜蜂的秘密生活

——给女友

寒冷的冬夜

没有月亮

唯有星星在我们头顶闪耀

思想——

停顿在某处

树木低垂黑暗的头颅

女人的手轻轻触碰就会碎裂

水在脚下无声地展开

另外一个世界

一对情侣

亲密依偎

似乎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他们分开

“我们也曾拥有这样的时光”

在光与影的缝隙中

我们拖拽自己沉重的肉体

仿佛在塑造自身的形象

——一艘生活的沉船

我们打捞所有标有“我”的记号的事物

“孩子、男人和老人,甚至死亡”

我們四处搜寻:

除了“我们”

生 活

如果我们触及了一个灾难

一场饥饿

那么意味着:

一个故事的开头

——中间省略

……,并非不关键

最重要的是结尾:如同一个女人肩头的披肩

只暴露了部分内容——

她们诞生,她们死亡

——无人干预

这就是我们另一半的

生活:可望而不可及

唯一性

对于我们

时间正在死亡

太阳抛出无数条线索

你想抓住哪一个

我的乳房在你的手中

被捂得发烫——这是婚姻最初的模式?

母亲建筑了一座迷宫

我是她生命的一台关键设备

“我是谁”

“我为何而来”

生活是一个大设计师

将我们齐整整的摆放在家庭的位置

父亲和母亲

妻子、丈夫和女儿

这个世界多么具有喜剧性

我们如此而活

却不知自己最终将会汇入哪一条河流

婚 姻

她的乳房已经成熟

—— 一个存在

等待采摘?

细腻,芳香

一个圆满的发光体

一件上帝别有意味的礼物

事实上,从何时开始

她缺少关怀

失去了爱的能力

我们步入了一个怪圈

——我们深陷其中

甚至,我们以生命付出了代价

我们是否应学会一种信任:

以仰望一座巨大山峰的方式

仰慕她

童话人物

我对你诉说:

我的方法多么拙劣

总是纠缠于女人与女人的事物之中

“这个世界严酷,充满斗争……”

为此,我为自己努力

塑造一个“超人”的形象

她喜欢童话

经常做着白雪公主的梦

梦见——

自己是如何地被继母迫害

自己又是如何地战胜自我的恐惧

与这个世界做斗争

“她聪明、美丽

有一双纯澈明亮的眼睛……”

诉说到这里,我无法继续

不管我们曾经做了什么

生活总是超出我们日常的预想

不容我们后悔

界 限

我相信每一件事物都有它应有的位置

田野、道路、集市、家庭

那些野花,无名

星星点点:自由,开放。

这个夏日

我们将获得额外的奖赏

我的灵魂已经成型

它在明灭的绿火之中

燃烧——

我们的身体完全浸入光中

淹没:田野里

我们就是那纯粹的必死之物

孤 独

然而

我们无法控制:

比如——两辆迎面相撞的汽车

——一个女人衰老下垂的乳房

——我们越来越稀少的性生活

——我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又结束于哪里

有一天,我们不再从睡梦中醒来

对这个世界说一声:再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爱上你

进 入

冬日:针叶松、苦楝、杉树以及雀鸟

继续做着未完成的梦

我尝试一种新的语言

舌头品尝的食物,带着嘴唇的芳香

肉体的旧楼梯

装着捕捉

与被捕捉的梦

那些词语

让我控制不住想要进入它们

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不必退缩,也不必悲伤

只为这未曾捕获的肉体的快乐

意 义

我先安顿好躁动的四肢

而头脑迅速升温

像我日常做鸡蛋煎饼的平底锅

那里平常无奇

也不会产生痛苦

“吱吱”响的是油脂

和一块冒热气的饼

我要如何运用力量的词汇

将贫乏的情感立于悬崖之上

精神紧绷,分为三种情形:

一种为欲望

另一种为压制欲望

第三种为压制欲望所承受的伤害

苏 醒

黎明向我敞开

——一个油画的世界

太阳像刚煎熟的鸡蛋饼

散发着丝丝热气

树木,草叶,圆顶房屋,

滚动的露珠,喷泉

坠落在原野的边缘

一条宽阔笔直的柏油公路,闪着亮光

呼啸着插入我们的瞳孔——

每一天,我们都是好奇的孩子

每一天,我们仿佛都要去阻止

一个重大事件的发生

比 喻

我总是携带着一个药瓶

里面装着两片药

一片是太阳

一片是月亮

每一天

我都吞吃它们

这是世界上最好的治疗苦痛的良药

它们缓缓升起

又慢慢在原野的水杯中溶解

直到消失

我跟隨它们升起,又降落

那柠檬的、水银的光

像父亲和母亲的爱

始终照看着我

并带着我消失——

死亡每一天都会降临

思 想

最初

我停驻在一块褐色的岩石上

怀着鼹鼠的悲悯

远处

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嬉戏

被母亲所引导

更远处

高高的铁架索

坠入阳光的阴影中

然后,夏天的池塘

一条蛇正在穿过

简 历

——给女友

如你所愿

当星光铺地

风沿着屋檐和草叶的分界线吹动

我们走进黑夜

田野在另一个地方空缺下来

一个直径五十米宽的池塘

我们围绕着它

走了一圈又一圈

像缠绕其上的一个线轴

机械,而不知疲倦

头脑跟着脚转动

不能停下

也停不下来

与我们的生活何其相似

我们拥有一张简历

上面注明:你曾经干过什么

你能够或者将要做什么

除了一个名字曾长久地跟随

我们没有更可观的信息

铁质栏杆闪着光

摇晃的水面升起月亮一半的影子

我们偶尔跟自己说话

声音又被风塞回胸腔

“无力”和“无助”

好似双胞胎姐妹拖拽着我们的手和脚

这种状态会持续多长时间?

光影中

我们如一只小船

奋力划动两只手

试图摆脱“过去”

而那些隔着肉体相望的人们

都会走出各自的视线

遥远的地方

我仍然年轻

像一幅油画

一直生活在自我的框架里

在我一个人的故事里

我爱的人永远围坐在家的房子里

时光永远会在那里闪闪发光

但我始终渴望一个遥远的地方

而那里会有什么——

星空、瀑布、雪山、森林、草场、海洋……

我去过最远的地方

是和三个分别叫做叶子、花儿、流苏的年轻女人

穿越过喜玛拉雅山

然后停驻在尼泊尔一条叫博卡拉的河流旁

“博卡拉——博卡拉——博卡拉”

“我是谁?我将到何处去?”

我听到了我骨头与骨头的歌唱

它们不断地呼喊着

鼓励我:向远方,向远方!

我不知道这条河流赋予其他人何种意义

可我确信

它就是我的老祖母身体里被割断的那条脐带

虽然早已埋进了历史破败的废墟

但一直在我沸腾的血的汁液里活着——

老祖母以我的名义如此活着

可是我活得还不够年轻、纯粹、认真

女儿,我要以你的名义再活一次

以你的眼睛重新观察这个世界

并再次爱上它

哦,远方会有什么——

相信总会有一条河流将我和你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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