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精诚 医乃仁术

郝东亮+余艳萍+李红

2007年的春天，北京中华世纪坛展出的意大利庞贝古城文物中的一具匍匐的遗骸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历史回溯到公元79年8月25日凌晨一时，那不勒斯维苏威火山的突然喷发，使庞贝及其附近的城镇轰然坍塌。这场人类历史上罕见的灾难，瞬间将那一刻定格在历史的尘封之中。遗骸各异，但唯有一个例外，在一具匍匐的遗骸旁是主人已经朽烂的木制小箱，小箱内是青铜制手术器械，在沉睡地下千余年后，无声地向人们述说着一位医者的内心世界，“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在灭顶之灾到来前的瞬间，在医生的心中，手术器械是最有价值的，也许医生想到的是：逃生路上可能有人受伤需要他的救助……作为医学生的我，怀着敬畏的心情去揣测、去思考。然而现实中医患关系的紧张与决然，医闹暴力事件的频发，让我又对现实产生了怀疑，是现代医生真的忘记了自己从业时的誓言么？医患之间还有没有彼此信任与理解的和谐关系？

大爱无疆，扬起生命之帆

當我刚来到山西医科大学第一医院耳鼻咽喉—头颈外科工作时，就听说了一件轰动全国的事情。1992年4月的一个下午，身为住院医师的王斌全老师经历了一次严峻的考验。一个小男孩不慎将圆珠笔帽呛进了气管，接到急诊电话，他立刻冲向急诊室。一进去，家属就跪倒在地， “大夫，救救孩子吧！”他看到孩子的脸色已经青紫，顺手拿起手术刀，将他的气管切开，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了笔帽并插入气管插管。当时孩子的窒息时间已超过10分钟，生命体征几乎为零。经过20分钟心肺复苏，孩子的心跳呼吸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个珍贵的生命被挽留在了这个世界。但遗憾的是，由于患儿脑缺氧时间太长，孩子只能以植物人状态生存了。

这例特殊的急救手术经各大媒体报道很快地轰动了全国，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论。说实话，不管是手术中还是手术后，大家都替王老师捏着一把汗，没有消毒，没有和家属谈话，非常规的急救操作，救回来还是个植物人，这其中的任何一条对于一个年轻医生来讲都是十分忌讳的。可当面对一个生命的生死抉择时，王老师唯一想到的是：赶快救命。这是一名职业医生的责任。

仁心仁术，实践医学誓言

2006年的一个上午，医院来了一位濒临绝境的患者，他寻医问药十几年，曾被诊断为肺炎、肺结核甚至肺癌，已经几近绝望。相关科室请王老师会诊，王老师反复阅读病人的胸部X光片，突然他把目光停留在了气管分叉处，一个多次被人忽略的、细小的金属阴影处。王老师问患者：“你丢过牙没有，或者说吞咽过金属的东西没有？”患者说：“10年前丢过两个假牙”，王老师又问：“找着没有？” 患者说：“没有，这个假牙始终没有找着。”王老师又追问他，“肺部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患者回忆良久后说道：“自从假牙丢了以后，肺就开始作怪。”王老师综合分析患者的情况后，大胆地提出设想：胸片上这个金属阴影很可能就是患者十几年前丢失的假牙。他建议患者进行纤维支气管镜检查。结果发现，假牙刺激肺部，已包裹形成大量的肉芽，导致肺部反复感染。

真正的病因找到了，病人和家属都松了一口气。但王老师却并不像他们那样轻松。由于这个假牙长达5厘米，两侧还有金属钩，用常规医疗器械极易损伤胸腔脏器和血管，引起致命的大出血，手术风险极大。为了手术能够顺利完成，王老师和他的团队开始做精心的术前准备，包括购置器械、制定手术方案等。对于这种类型的气管异物，经开胸取出手术风险相对较小，但是对患者造成的创伤却比较大，为了尽可能地将手术的创伤及患者的痛苦降到最低，王老师和他的团队采用了支气管镜下取异物的手术方式，将手术风险扛在自己的肩上。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由于假牙在气管里停留时间长达10余年，周围的纤维组织包裹紧密，所以嵌取非常难，拽断了八把进口钳子，但假牙活动后，仍然取不出。原因是假牙太大了，过不了声门，一时手术陷入僵局。假牙堵在气管，如果不尽快取出来，病人将会窒息，在这个危急的时刻，王老师果断地对病人进行气管切开，从切开部位成功取出了假牙。术后，患者很快恢复了健康，逢人就说：“是王主任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气管异物手术，手术费是800元，一把进口的钳子是10000多元，手术用坏了8把钳子，这些钳子的费用全都是从科室的总收入里扣除，这导致全科每个人的奖金都大幅度下降了，但是王老师和他的团队都觉得这是值得的。王老师说：“医生这种境界，对生命的尊重，对生命的探索，没有任何一个专业能够理解的，只有自己知道，只有医生有这种对社会的付出，对疾病的付出。”王老师对医术的精益求精、对病情的精确分析、对手术时机的准确把握，救助了患者及患者家庭，实现了他从医时的誓言。

敢于担当，彰显医学的温度

2009年的一天，急诊来了一位甲状腺癌术后复发的患者，复发的肿瘤压迫气管，患者已出现Ⅲ度呼吸困难，随时可能会出现窒息。患者曾就诊于全国多家大医院，但因为手术难度大，没有医院愿意接收他。但王老师收下了这位患者，组织全科医护人员进行术前讨论，并请相关科室会诊，制定了周密的手术方案。手术过程非常艰难，术中进行了甲状腺颈部的联合清扫，同时开胸。开胸后把颈部的上纵隔的气管解剖，连甲状腺一并切除，然后把气管做了悬吊。病人手术后第三天呼吸困难就缓解了，患者和家属都感动地流下了眼泪。王老师说：“做这样的手术风险非常大，但还是有机会去挽救他的生命，这就是挽救生命的手术。如果我们不去做这个手术，肿瘤进一步压迫气管，这个病人呼吸困难加重，很快就没了。医生要有侠的精神，要有勇于担当的精神，虽然这个世界有很多未知，但起码我们的医学显得是有温度的。”

类似这样的故事还很多，2003年的“非典”一线，王老师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在急诊室指挥作战；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后，他又带领山西医科大学第一医院第二医疗队奔赴四川抗震一线，为四川灾区人民解除病痛。王老师用他人性的光辉照亮了他的患者、学生和同事，更引导着像我这样年轻的住院医师的前行之路。

医乃仁术，医患之间并不是矛盾对立的双方，而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共同体。因为“医”和“患”不仅有着“战胜病魔、早日康复”的共同目标，而且战胜病魔既要靠医生精湛的医术，又要靠患者战胜疾病的信心和积极配合。这就如同建立和谐医患关系既要有体制的保障、舆论的正确引导，又要有每一位医生、每一位医务工作者“爱心仁术”的真情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