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清
“走狗”一词在先秦时期是一个中性词。一指猎犬,如《战国策·齐策四》“世无东郭俊、卢氏之狗,王之走狗已具矣”一句中的“走狗”。“走狗”也指替人效力者。如《史記·越世家》“狡兔死,走狗烹”中的“走狗”。后来,“走狗”的词意发生改变,现比喻受人豢养的帮凶或无耻小人。
在我国文艺史上,“走狗”一词还用来比喻甘愿作他人的门生。郑板桥曾给自己刻过一枚“徐青藤门下走狗”的图章。这个提法既意味着对前辈的尊敬和推崇,也有自谦之意。袁枚《随园诗话》卷六写道:“郑板桥爱徐青藤诗,尝刻一印云‘徐青藤门下走狗郑燮。”
齐白石老人为先人之才智、气节所折服,深觉能做诸人门下之“走狗”,不胜荣幸。他曾作诗云:“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愿九泉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白石老人不仅想做徐渭的“走狗”,还带上吴昌硕和朱耷两位大家,要轮值于三家门下,真够辛苦的。
“走狗”一词发展到宋元时期,由于民族矛盾的不断激化,逐渐演变成为一个贬义词,意指受主人豢养的爪牙、谄媚的人或阿谀奉承的人。
南宋宁宗时,宰相韩侂胄在都城临安吴山修建了一座别墅,取名“南园”。一日韩宰相游其间,感到美中不足:“南园”状尽田园景色,惜缺犬鸣。顷刻,园内传出“汪汪汪”的“优美动听”之狗叫声。原来是一个姓赵的临安知府在学狗叫。韩宰相闻之大乐,“遂亲爱之”,立刻破格提拔赵知府为工部侍郎。时人讥之为“狗叫侍郎”。
清人袁枚善于结交显贵,他在《随园诗话》中以大量笔墨来吹捧高官毕沅的母亲,所以郑板桥骂袁枚为“斯文走狗”。不过细想起来,袁枚四十岁不到就辞官归隐,为了生存借权贵们附庸风雅的本性弄几个银子花花也算不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用汪曾祺的话说,他顶多算个帮闲文人而已。
记得小时候看抗日电影,一见汉奸特务日本翻译,统统称之为“走狗”。还有一种伪军,叼着烟抱着枪歪斜着身子,右额上贴着小块膏药,我们将其称之为“狗腿子”,那是连“走狗”都做不了的,只能算是“走狗”的“腿”。
“走狗”发展到现在并未绝迹,时有媒体报道,有的党员干部守不住清正廉洁的防线,沦落为开发商的走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有些所谓的“专家”“学者”无原则无底线,明知是弄虚作假,却毫不脸红地在公共场合信口雌黄,一切以主人的意志为转移……
一个社会若遍地“走狗”就不好了,它反映的是公序良俗的失陷,道德操守的沦丧,诚信正义的缺位。若想打造一个风清气正的社会环境,需要我们的共同努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