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落叶的树

李雪兵

清明前后晴了好几天，气温回升很快，就连一向怕冷的我都脱了棉衣，换上了单衣。我站在路口准备过马路，一阵暖风吹过来，满地的落叶像小精灵一样，蹦蹦跳跳地在脚边起舞。有的还顽皮地牵一下我的裤管，待我低头看时，落叶已跳起，嘻嘻哈哈地围着我旋转！

我心一惊，在这每日走过的街道上，即使是秋冬季节也很少见有落叶，现在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怎么会满地落叶呢？抬眼四顾，原来这些落叶来自马路边上四季常青的香樟树！

香樟树成排地端立在道侧，春风吹拂中，片片黄中泛红的叶子，如枫叶，如花瓣，如蝴蝶，飞离树枝，轻盈地飘然而下，加入到在地面起舞的精灵中。日暖光足，叶片闪烁着变幻的光；晴霭霏微，樟木的幽香弥漫在四周。

远远看去，香樟树的树冠从深绿已悄然变成了嫩绿，这嫩绿中有些鹅黄，鹅黄中还杂些金紫。一路的香樟，恰似大朵大朵无焰的火苗，在太阳下静静地燃烧着，向天空肆意地怒放着。

走近一株香樟端详，新生的虬枝舒展着鹅黄金紫的嫩叶，奋力地向上向外生长着，形成了树冠整体的色调。而树冠内的枝条上还有老叶，或深绿侧藏，携手身旁的小叶；或黄褐待落，喜看着四周蓬蓬勃勃的嫩绿。

在我的印象中，香樟树终年常绿没有变化。我下意识地以为，香樟树只有生长没有凋落。其实，和其他的树一样，香樟树有生长也有凋落。只是它在凋零着老叶的同时，一边已在生长着新叶。当老叶有序退尽，新的枝叶已是一片葳蕤了，這应该就是香樟永葆活力的原因吧。

寒冬腊月，大多数树脱尽了叶子，光秃秃地在朔风中颤抖，等待下一个春天的来临。而香樟树却能保全自己浓密的树叶，任凭雪凌风欺，也不肯轻易落下一片宝贵的绿叶。这不仅体现了一种傲岸淡定的精神，更足见香樟蕴藏有深厚的能量。这种能量来自春夏之时充足的阳光雨露，更应该来自香樟树的主动积蓄。

在万木葱茏的春天，主动落叶，生发新的枝叶，在繁华竞逐时保持警觉，不断自我更新，在生机勃勃的上升途中居安思危，自觉积蓄力量，随时准备战胜严冬——这就是香樟树！

在通过马路时，胸中清沁着幽香。请在路口驻足一下吧，侧身仰望，向春天落叶的香樟树，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