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赋图》新考

摘要：本文从三国曹植的诗《洛神赋》诗文的内涵和意韵出发，重新考证东晋顾恺之的代表作《洛神赋图》，以探究诗文画作的关系和创造性源缘。

关键词：《洛神赋》；《洛神赋图》；新考

中国最早的专业画家是东晋的顾恺之，他也是世界上第一位有作品可以考证的知名画家，有“才绝、画绝、痴绝”之称，在绘画史上的地位相当于书法史上的王羲之。曹操有25个儿子（古代帝王将相子女多很正常，比他子女多的可以排成一个连，比如说中山靖王刘胜就有120个儿子）。在他的众多儿子里，最知名的是心机男长子曹丕（真正的长子曹昂战死沙场，他排行第二），聪慧却早亡的曹冲（“曹冲称象”的故事大家一定都很熟）及今天的主人公曹植。

一、曹植的诗

曹植才华横逸，十岁左右便能撰写诗赋，性情也坦率自然，所以早年深得曹操喜爱，甚至曾想立他为太子，因此遭到大哥曹丕的排挤。曹丕在自己继位后也妒意不减，曾命曹植在七步之内作出一首诗，否则将被处死（由于太后也就是他俩的亲妈的干预幸免一死，却被谪贬雍丘，就是现在的河南杞县）。于是大名鼎鼎的《七步诗》诞生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催人泪下。

黄初三年（就是公元前222年）四月，31岁的曹植被封为鄄城王，在回鄄城的途中，他写下了著名的《洛神赋》，其实当时命名为《感鄄赋》。在文中，诗人描摹了一位美丽多情的女神一洛神，她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伏羲氏之女，因迷恋洛河两岸的美丽景色，降临人间，来到洛阳。

他是这样写的：“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曹植假托洛神寄寓对君主的思慕，反映君臣大义不能相通，美好理想破灭的苦闷。

但是……但是请再次诵读，从古迄今，很难看到描写绝美佳人姿容有超过曹植这首《洛神赋》的，借着飘忽的梦境，他活生生把梦中情人幻化出来，从抽象到具体，从神韵、风仪、情态、姿貌，到明眸、朱唇、细腰、滑肤，描绘得淋漓尽致，使人如闻其声，如睹其形。此赋写的实在是太美太传神了。很难想象，一个没有沉浸在爱河中不可自拔的人会在字里行间中描写出这样的绝代佳人，这样无以伦比的传神的美只是寄托对君臣大义的思慕？！

我宁愿把它当成一种爱情。

在曹植的诗中我们看到了爱情…一这个自古最美好最让人迷醉的东西

有一种说法是这样的。

曹植写的洛神就是自己的嫂子。

她的名字叫甄宓。古代“甄”与“鄄”相通。在《感鄄赋》开头就写到“洛水之神，名日宓妃。”这又是甄又是宓，加起来就是甄宓……

甄宓虽然比曹植大10岁，但她有着绝世的美貌，三国时期最著名的美女有三名，曾经流传着“江南有二乔，河北甄氏俏”的民谣，指的就是大乔、小乔和甄宓。她以前是袁绍儿子的老婆，据说曹操当时攻打邺城就是为了这个女子，却被儿子曹丕捷足先登抢了过来。当时曹操正醉心于他的霸业，曹丕也有官职，而曹植则因年纪尚小、又生性不喜争战，于是能够与与甄氏朝夕相处，当父兄为天下大事奔忙时，曹植与甄氏的感情迅速发展，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当时曹植是最有心娶甄氏的人，但因曹操不允，最终将甄氏再嫁给曹丕。此后，曹植心中郁闷不平，万分怀念甄氏，终日借酒浇愁。

曹丕娶得甄氏后，起先对她非常宠爱，生育了一儿一女，就是后来的魏明帝曹睿和东乡公主。称帝后，却日渐冷落甄氏。不久，甄氏便因曹丕新纳的一个叫郭女王的宠妃栽赃诬陷她埋木偶诅咒曹丕而被赐死（估计这也是一出宫廷阴谋），更惨的是甄宓殡葬时披发覆面（就是头发盖在脸上），以糠塞口（就是把糠塞满嘴巴），据说这样可以让冤死之人不去复仇，于是一代倾国倾城艳后就这样香消玉殒……

曹植不但在感情上失意，在曹丕死后政治上也依然得不到重用，在12年中，曾被迁封过多次，最后死在陈郡，郁郁而终，年仅41岁。

二、顾恺之的画

顾恺之虽然比曹植小156岁，说起来跟曹植所处的时代情况相仿，他所处的东晋是玄学盛行，养仕成风的乱世，作为官二代的顾恺之被《洛神赋》中所描述的动人心魄的神人之恋深深打动，同时也为了奠定自己的江湖地位，遂凝神绘成《洛神赋图》，此卷一出，果真名垂千史，无人再敢绘此图，成为千百年来中国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名著和最为世人所传颂的名画。

被称为三绝的顾恺之，最有趣的还是他的“痴绝”。他吃甘蔗喜欢从末梢吃起，越吃越甜，并美其名曰“渐入佳境”。他曾经做过东晋权臣桓温的幕僚，担任参军一职，就是参谋，桓温爱才，俩人在一起多年，因此感情很深。桓温晚年有篡位的迹象，所以朝廷对他深怀戒心，在他去世的时候，大多数人都避而不及，顾恺之却在坟头赋诗曰：“山崩溟海竭，鱼鸟将何依”！山崩地裂，海水枯竭，鱼鸟再也没有可以栖息依凭的地方了，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政治安危。桓温的儿子桓学玄不比他父亲，他完全把年纪大他二十多岁的顾恺之当弱智、当猴耍。有一次，顾恺之将最珍爱的画作存放在桓玄那里，在上面贴了封条，桓玄偷走了全部画作，又将封条重新糊好，顾恺之发现后神情激动，又咏诗日“妙画灵通，变化而去，如人之登仙矣”。其实他明明知道画是桓玄偷的，却不敢表露，只好扯个幌子给桓玄留点面子，也给自己来点安慰：那些画长脚了，都成仙了。其实是让人心酸的生存智慧。

被称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的《洛神賦图》真迹早已失传，如今看到的全是临本。全图横572.8cm，纵27.1cm，画中的洛神梳着灵蛇髻，这是甄氏生前常梳的发型。全卷共画4段，第一段描绘曹植与洛神于洛滨相会，第二段描写洛神与曹植若即若离的情状，第三段刻画他们在云车、轻舟上互赠礼物、畅诉衷情，第四段描写曹植满怀依恋地重登归途。整个画卷中画家安排洛神与曹植一再碰面，故事情节一一展开，就象一幅娓娓道来的连环画或电影长镜头，充满叙事感。

展开画卷，主人公曹植在翠柳丛石的岸边突然不经意地发现水上飘来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他并不害怕，因为知道是神吗），他生怕惊动神仙姐姐，下意识地用两只手拦住侍从们（好像怕他们会捷足先登似的）。顾恺之故意把旁边的人画得呆呆傻傻的，曹植的体型也比旁边的高大威猛一些，用以突出主要人物的地位与精神风貌。再来看对面梳着高高的云髻，衣带飘飘、凌波微步的洛神（凌波微步呢，是大家熟知的金庸的《天龙八部》中r逍遥派J的独门轻功步法，其实最早也是出自《洛神赋》，用来里描写洛神的出场动作）。她的身形明显比周边的山还大，而且脚下的水波明显禁不住她，眼看就将沉入水中，高山仿佛土丘，大河如同小溪，正所谓“人大于山，水不能泛”。其实，作为中国第一位专业画家，顾恺之己经意识到远小近大的景观原则，近处具体细微，远处概括模糊，在随心所欲中不逾矩的。

全图用笔线条流畅，充满动感，恰如“春蚕吐丝”。顾恺之画人物注重传神，自云“传神写照，尽在阿堵中”（阿堵指眼珠）（大家可以仔细看看洛神的眼珠）。顾恺之还根据《洛神赋》中文字的描绘，创造了许多神仙和奇禽异兽。实际上，这些神兽在现实生活中是没有的，完全是画家凭想象创造的，如他画出的海龙就长着一对长长的鹿角、马脸、蛇颈和羚羊般的身体，他画的怪鱼也长着一只豹子一样的头。它们虽然奔驰在江水之上，却没有飞溅的水花，就如同腾飞于空中一般。整个画面热热闹闹，既神秘又仙气十足，此种味道乃世界绘画史上一大独创也。

讲了这么多，其实，典故历史，有多少真相埋没在长河中是无人知晓的，关于叔嫂恋的故事在民间流传甚广，不论是真是假，留下这美妙的诗篇和画作在人间，足以。

作者简介

张君，女（1973.1-），辽宁辽阳，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艺术设计史论。

（作者单位：中国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