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炆邑
莹莹,那日在街上我还见过你。你还是那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在冷餐盘上挣扎着起舞的一个。
可你的尸体现在泡在二月的河水里,为的是,殉情。也许这两个字把你衬得像烈女,你不会喜欢的。若不是你已经离去,谁也不会把你同这两个字连在一起。马上要入春了,你告诉过我,你素来不爱春花。夏花是你的爱,可以旁若无人,轰轰烈烈地开,没有半点含羞之态。也许我早该想到,你的心也像夏花一样炽热。
莹莹,想必你是知道了,他没有陪你死。他活下来了。他偷生了。这简直是活生生的《胭脂扣》,可你不是如花,他不是十二少,你明白吗?我们一起追《胭脂扣》的时候,你还戳着电脑屏,我记得你按下去的地方是暗的。你说,这个女的好傻。
那你呢?
你以为,你一死了之,事情就结束了吗?你的爱怎么会被冲淡,你从泥淖里拔出一只脚,却不知另一只又陷入了泥淖。你把恸哭留给至亲至爱的人,把忏悔留给那个偷生的人,而你得到了什么?一样是恸哭和忏悔,不是吗?这一切一切,难道真的会过去吗?
你最爱看蔡崇达,他的文字很有灵性。可你偏偏似乎不懂那一句,对,《皮囊》头一句——那些或在原野里飘荡的孤魂野鬼,最想要的,是再寻一具皮囊。你觉得那是轮回命数,我却觉得他们深谙“不过”之理。毕竟,有些事情,终究在那儿躁动起伏。
不过,莹莹你说的也有理。也许是你看得比我深太多,我竟觉得你没理。对,这是命数罢!倘若什么都过得去,人世还有什么滋味?过不去的事,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人看來,都是不同的。这又有了点宿命的味道。
莹莹,别哭,别哭!爱虽然摧毁了你,可也塑造了你。莹莹,喝下这口酒罢!
莹莹,我忘了告诉你,你的碑文已然拟好了。
“过去的,是人事。”
“过不去的,是心事。”
(注:“莹莹”出自简嫃笔下。本文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