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转变中的路径依赖及对策研究

2017-05-29 02:37姜同仁夏茂森
天津体育学院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体育产业制度体育

姜同仁,夏茂森,刘 娜

1 问题的提出

近年来,党中央、国务院极为重视体育产业发展,高度关注体育产业在“稳促调惠”方面的积极作用,希望将体育产业培育成中长期经济增长点和发展新动力。国际产业演进规律显示,体育产业之所以能够成为发达国家的支柱产业,完全有赖于发展方式的转型与升级。我国体育产业由于受多年以来的以外延扩张为方向的发展方式惯性使然,粗放型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转变与升级的推进举步维艰,成效甚微,这表明我国特定时期推行的体育产业发展战略走上了路径依赖,逐步陷入低效状态难以自拔,实践中迫切需要更多的研究予以支持。

体育产业变迁是一个演变推进的动态化过程,复杂性特征极为明显,路径依赖则是体育产业发展方式复杂性特点的集中体现。依据路径依赖理论的发展方向,制度上的路径依赖更加明显地反映了体育产业变迁路径依赖的不确定性。全面、系统、深入地梳理和把握体育产业变迁的制度路径依赖发展脉络,将能有效摆脱体育产业进入“锁定”的无效轨道,实现体育产业的全面转型升级。基于以上背景,本文拟引入制度路径依赖与演化博弈分析框架,探寻体育产业变迁的内在规律和走出路径依赖的有效对策和科学路径。

2 我国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路径依赖的现实表现

路径依赖的产生类似于物理学经常出现的“惯性”现象,如果迈进某一发展轨道,这一轨道无论是趋向高效率还是低效率路径,都有可能进入深度依赖。路径依赖是经济发展中普遍存在的一种自我强化现象,而对于体育产业而言,在长期发展中路径依赖可以使动态系统的演化出现2种结果:(1)沿着既定的路径持续推进,体育产业发展方式可能进入良性轨道和有序循环之中,并逐步得到改善和持续得到优化;(2)沿着原有的错误轨道和无序路径持续深陷,甚至可能落入某种无效率的状态之中难以自拔,并进一步出现长期停滞。从体育产业实践看,粗放型发展方式呈现出一定的自我强化趋势,这一态势表明,我国体育产业对粗放型发展方式已经形成了较强的路径依赖。有关这一判断,我们可以从以下6个方面加以反映。

2.1 产业结构严重失衡

随着我国全面进入经济发展新常态,产业结构调整步伐不断加快。数据显示:“十二五”期间,我国产业结构具有明显的退二进三的趋势,第二产业由2011年的46.49%下降到2015年的40.93%,降幅达到5.56%;第三产业由2011年的44.16%上升到2015年的50.19%,上升了6.03%;从2012年起,第三产业已经全面超过第二产业,产业结构逐步软化(见表1)。而同期,全国体育产业结构则处于明显失衡的发展状态,数据显示:2011—2014年我国体育产业在第二产业的比重基本维持在65.40%~66.83%,在第三产业的比重基本维持在33.17%~34.6%间,二者之比达到2∶1;2015年有一定改善,体育产业在第二产业比重下降到50.8%,在第三产业比重上升到49.2%,但与发达国家进一步对比,我国体育产业结构仍属于较为典型的硬产业,仍有极大地提升空间(见表1)。进一步梳理发现,造成我国体育产业结构硬化的根本原因是体育用品制造业牢牢占据主导地位。数据显示,2015年全国体育用品制造业总产出达到11 238.2亿元,占当年体育产业总产出的65.7%,体育用品制造业增加值达到2 755.5亿元,占当年全国体育产业增加值的50.2%(见表2)。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转变的重要趋向就是产业结构优化调整,伴随着我国从工业大国向服务业大国的逐步推进和深层蜕变,体育用品制造产能过剩与体育服务行业供给严重不足形成的矛盾日趋突出,如何及时缓解冲突,软化体育产业结构,充分释放发展活力,将是松解体育产业发展方式桎梏的重要方向,也是必由选择之路。

表1 2011—2015年我国产业结构和体育产业结构变化态势一览表

表2 2015年我国体育产业结构情况一览表

2.2 创新驱动缺乏活力

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升级,经济发展方式逐步从要素驱动迈入创新驱动的崭新阶段。数据显示,“十二五”期间,我国研究与实验发展(R&D)经费支出从2011年的8 687亿元增至2015年的14 220亿元,增长了63.69%;R&D经费支出占GDP的比重由2011年的1.83%增至2015年的2.10%,增长了14.75%。2011—2015年,R&D经费支出年均增长15.12%。2016年,R&D经费支出进一步增至15 500亿元,同比增长9.4%;全年受理境内外有效专利628.5万件,每万人口发明专利拥有量8.0件;全年技术合同成交金额11 407亿元,比上年增长16.0%[1]。创新驱动发展轨迹表明,全国经济从以往依赖于低要素推进的发展方式,逐步转变和升级到科技创新发展轨道中来。相较于国家创新驱动加速发展的新局面,全国体育产业则仍处于传统要素驱动的发展水平。2016年,体育总局针对体育产业领域国家队(国家体育产业基地)的专项调查显示:14个国家体育产业示范基地2015年的R&D经费支出仅为48 579万元,R&D投入强度0.5%,远低于当年全国2.1%的平均水平[2];“十二五”期间,6家体育用品类国家体育产业示范单位R&D平均投入强度呈现持续下滑态势,2015年跌至3.9%(见图1)。创新驱动是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转变的重要动力,面对我国建设科技强国与质量强国步伐的加快和创新型国家的稳步推进,迫切要求体育产业大力提升创新能力,破解传统要素驱动的瓶颈,挤出“量”化阶段产生的水分,彻底释放各种生产要素的内在活力,加速体育产业创新驱动的车轮。

图1 2011—2015年国家体育产业基地(示范单位)R&D经费投入强度情况

2.3 企业规模相对较小

体育法人单位规模状态直接反映了发展方式的质量和效益。第二次全国经济普查的资料显示:全国体育产业企业所容纳的实际人数20人以下的体育服务业企业最多,达到24 447个,占总数的84.10%;而超过500人的体育服务业企业则寥寥无几,全国仅有50家,只占总数的0.17%。体育用品制造行业规模以上企业为1 295家,不足总数的1/3,而规模以下企业则达到3 183家,占据总数的2/3;企业容纳实际人数在50人以下的企业共3 085家,占总数的68.89%,容纳人数在100人以下的企业共3 702家,占总数的82.67%。体育用品批零业规模以上机构4 814个,规模以下机构219个,企业从业人数在0~7人之间的法人单位数相对较多,为3 331个,占全国总法人单位数66.18%,从业人数在8~19和20~49之间分别占24.86%和6.68%(见表3)。整体来看,我国体育产业企业数量规模较大,但大部分仍为小微企业,所容纳的就业人数较少,呈现小型化、低层次特点,体育企业规模仍有待做大做强。

表3 我国体育产业行业类别的企业数、从业人数一览表

2.4 空间布局明显失衡

空间布局反映了地区之间体育产业密切联系程度,其合理分布状况是实现体育生产要素资源快速流动的前提条件[3]。近年来,国家积极推动区域经济统筹协调发展,国务院主体功能区规划战略任务中明确提出,构建“两横三纵”为主体的城市化战略发展布局,习近平“十九大”报告中也进一步提出推动长江经济带、西部地区、东北地区等大发展形成新格局,全国空间结构布局不断趋于优化,形成良好态势。而同期,我国体育产业空间布局仍处于较为失衡的状态。2016年开展的全国体育产业专项调查数据显示,2015年东、中、西部体育产业增加值比重达到7.1∶1.4∶1,远远高于当年GDP区域比重3.0∶1.1∶1(见表4)。进一步梳理显示,东、中、西部体育产业增加值占同期GDP比重之比达到2.4∶1.3∶1,其中,东部地区超过1%的省份占东部地区的45.45%,占全国的19.23%;中部地区超过1%的省份占中部地区的16.67%,占全国的3.85%;西部地区均未超过1%;东、中、西部省均体育产业增加值比重达到5.8∶2.1∶1。我国中西部地区由于所处区域的封闭性和实际位置局限,与东部沿海地区相比体育产业尚处于极为明显的劣势。整体来看,区域统筹协调和合理化发展是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转变的重要内容,未来伴随着“一带一路”建设、“长江经济带”发展、“西部”大开发强化、“中部地区崛起”等战略的逐步实施和深度推进,更加有效的区域联动机制将进一步覆盖中西部地区,要素资源禀赋加速释放,经济空间结构优化态势必将进一步加快。体育产业作为国家重点培育的新经济增长点,应该与国家战略的契合度进一步密切,空间互动、统筹协调、开放发展的新格局也需要逐步引向深入。

表4 2015年我国东中西部体育产业空间布局情况一览表

2.5 消费驱动仍显疲软

近年来,随着国家经济环境的变化,我国需求结构“三驾马车”呈现新的发展态势,表现出由投资拉动型向消费拉动型转变的态势。数据显示,“十二五”期间,我国投资占“三驾马车”比重从2011年的48.01%下降到2015年44.94%,下降了3.07%;消费支出占“三驾马车”比重从2011年的49.59%上升到51.61%,上升了2.02%,跨过50%的门槛,成为名副其实的主力;净出口占“三驾马车”比重从2011—015年基本维持在2.40%~3.45%,贡献较小(见表5)。而具体到体育产业领域,我国由于长期占据世界体育用品代加工厂的核心地位,凸显了“出口”独轮驱动态势。相关统计数据表明,全国体育用品外贸出口依存度呈现较高特征,2008—2010年年均为63.1%;出口已经占到全国体育产业比重近一半,年均为48.76%,体育产业显现出较为典型的出口拉动型基本特点[4]。消费是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转变的重要基础,发达国家人均体育消费达到较高水平,体育消费占据需求结构的绝对主导地位,如英国2011年体育消费达到221.51亿英镑,占当年体育产业总产值的72.21%,消费已经成为“三驾马车”的顶梁柱(见图2)[5]。随着国家体育强国战略不断推进,我国全民健身活动不断得到扩展,以参与性和欣赏性消费为核心的服务型消费将会快速上升,体育消费需求也必将更加趋于旺盛,体育产业需求结构需要进一步改善和优化是必然之势。

表5 2011—2015年我国需求结构“三驾马车”变化态势一览表

图2 我国与发达国家人均体育消费情况/美元

2.6 盈利水平普遍较低

盈利水平是衡量体育产业发展方式的重要标杆。第2次全国经济普查的资料显示:体育用品制造业企业法人的主营业务收入为776.80亿元,实现主营业务利润26.65亿元,主营业务利润率仅为3.43%,其中规模以上企业实现主营业务利润21.36亿元,主营业务利润率仅为3.09%,规模以下企业实现主营业务利润5.29亿元,主营业务利润率6.21%;体育用品批零业企业法人的主营业务收入为429.83亿元,实现营业利润35.02亿元,营业利润率为8.15%,其中限额以上企业实现营业利润13.61亿元,营业利润率为4.48%,限额以下企业实现营业利润21.41亿元,营业利润率为16.96%;体育场馆管理企业作为体有服务业中的核心主体产业,主营业务利润仅为0.21亿元(见表6)。整体来看,我国体育产业营利水平相对较低,而占据绝对主导位置的用品制造企业主营业务利润劣势更为明显,表明全国体育产业整体仍处于数量为主的劳动密集型发展方式。

表6 我国体育企业营业利润情况一览表[3]

3 我国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路径依赖的形成机理

基于体育产业路径依赖的现实表现,表明我国体育产业发展方式具有明显的阶段性和不可持续性,现实中亟待深度梳理存在问题和发展脉络。为瓶颈破解探寻发展的有效路径,引入制度路径依赖和演化博弈的分析建构方向,深度剖析制度路径依赖的内在机理和基本脉络,以窥体育产业变迁中制度路径依赖的深层状态和成因,探寻退出路径依赖的有效路径和对策方向。

3.1 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转变的制度路径依赖

D.C.NORTH是制度路径依赖理论的奠基者和代表性人物,他最早将路径依赖引入新制度经济学研究领域之中,构建和创立了制度演变进化的路径依赖理论。D.C.NORTH指出:沿着既定的路径,经济和政治制度的变化可能进入良性循环的轨道,迅速优化;也可能顺着原来错误路径往下滑,甚至被“锁定”在某种无效率的状态下而导致停滞[6]。

3.1.1 “2”类制度形成了体育产业变迁的初始设计 D.C.NORTH指出:制度是人类设计的一种强制,用以把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作用系统化,它是由正式强制(比如规则、法律、宪法),非正式强制(比如行为规范、社会惯例、施加于己的行为准则)以及它们的实施特征构成的[7]。依据制度的脉络,体育产业演进中的制度内涵主要体现在体育产业演化和推进过程中呈现的一种秩序化和有序化进程,具体可划分为体育产业的内部和外部“2”类制度。细分来看,体育产业的内部制度主要包含体育产业内化过程中所形成的行业规则(行业协会制定)、行业技术标准(行业内积淀和形成的企业协商制定,或相关职能部门制定),以及企业积淀和形成的各类规章制度等;体育产业的外部制度则主要指向相关法律和政策(一般由政府制定)。

3.1.2 “3”种状态决定了体育产业变迁的发展方向 体育产业变迁中的制度路径依赖受制于以上2类制度,并通过3种状态产生层次不同的效果:(1)体育产业内部的各项规则、标准、规章制度配置和磨合相对趋于合理,则表现出积极效应的一面,保证体育产业能够沿着持续稳定健康的路径发展;(2)体育产业内外部的各种组织力量和谈判结果逐步趋于平衡,相关各方均不主动也不愿意去改变正在推行的体育产业制度路径安排,从而致使制度安排进入一种相对稳定的、波动极小的均衡状态,但这并不意味着该种制度安排就一定是最有效的发展路径;(3)体育产业内部与外部的制度学习和竞争不足,致使体育产业与制度保持较长的相协调和稳定状态。从中可以看出,第1种因素引发的路径依赖对体育产业持续发展具有积极的作用,而第2、3种因素引发的路径依赖则对体育产业的发展产生难料的效应,既可能是积极的作用,也可能是消极的作用。因此,体育产业变迁中应该积极保持体育产业内部的各种制度协调合理的路径,同时尽可能避免或优化后2种情况带来的路径依赖。

3.1.3 “4”大要素推动了体育产业制度变迁路径 D.C.NORTH认为,制度演进的方向主要取决于交易费用本身的存在、信息不对称获取的市场、报酬持续递增、相关利益4要素相互作用、彼此关联和共同制约。前2个要素更多地映射出交易的相对稀缺性和市场的难以确定性特征,由于制度规划设计者本身的有限理性存在,前期难以完全了解和把握市场主体的实际信息和所有情况,因此制度演进的初始设计就可能与市场实际情况并不契合,制度变迁过程也很难追随初始设计方向一直保持持续性。实际上相对于体育产业来说,一个偶然性事件的出现就可能影响甚至改变体育产业制度变迁的方向。报酬递增则会引起路径依赖的出现,制度变迁对体育市场的影响判断主要是看能否推动体育市场的发展,如果体育市场竞争较制度变迁之前表现更为充分,交易成本呈现下降态势,即出现诺斯路径依赖Ⅰ——制度的报酬递增产生累加的自我增强效应,体育产业保持增长的良好态势;反之,如果制度变迁阻碍了体育市场的发展,竞争的激烈程度较变迁之前呈现下降之势,交易成本难以拉低,即出现了诺斯路径依赖Ⅱ——制度变迁的轨迹就呈现出发散之状,无效率的制度就会持续和保留,体育产业陷入萎缩不振,被“锁定”在某种低效率轨道中停滞不前。因此,为了较好推动体育产业逐步迈入良性发展之道路,应该充分利用制度所发挥的良好约束作用,降低交易费用,通过建立公正、公开、公平的渠道让体育市场的所有参与者均能够获得相对全面、完整、充分的信息,从而最大程度地减少交易过程产生的各种不确定性因素影响。

3.2 体育产业发展方式制度路径依赖的演化博弈分析

演化博弈论明确指出,在有限理性条件下,博弈方间的策略均衡并不是一次性就达成的结果,而是持续学习和不断调整实现的结果,所以与传统的博弈解析存在明显差异。演化博弈分析的核心内容是有限理性博弈方构成的各类群体,其策略不断优化调整过程、共性前行方向和逐步稳定达成,也正是这一突出优势展现出演化博弈在解释各种路径依赖现象时所具有的强大能力。针对体育产业而言,以演化博弈与路径依赖搭建的分析框架,可以充分考虑到体育产业制度变迁中有可能导致其路径依赖结果的所有紧密关联的影响因素,并聚焦到相关群体在体育产业制度变迁中的彼此谈判、诉求、交涉和缔约能力所表现的实际差异情况,寻找和展现出体育产业变迁中路径依赖现象产生的多元因素;并在充分认识和把握的基础上,有的放矢地探寻走出路径依赖“闭锁”状态的有效途径。

3.2.1 演化博弈模型的建立 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转变的制度演化过程中,一般来说主要涉及到4类群体:行业协会、企业、政府和相关利益集团。根据体育产业内部和外部2类制度演化过程,行业协会和企业是推进制度演化变迁的内在驱动力,同时也是制度演化变迁的直接承受者;政府和相关利益集团则往往是为制度演化变迁提供外部推动,同时也是使其规范化和扮演监管者的角色。基于体育产业内外部制度的分类梳理,在探究体育产业的内部制度演化过程时,仅考虑行业协会和企业2类群体;而在探究体育产业的外部制度演化过程时,仅考虑政府和相关利益集团2类群体。这样可以分别构建两两群体的演化博弈模型,归结和反映体育产业制度变迁中的路径依赖问题。

3.2.2 体育产业内部制度演化模型 假设体育产业内部存在2种初始设计的制度选择可能,而历史阶段中路遇偶发事件和作用机制产生的推力和影响,从而导致某种低效路径的制度选择长期持续占据体育产业演进的主导性位置。但随着市场经济的日趋完善和发展,行业协会和企业2类市场行为主体开始渐渐觉醒和深入发现一种市场化引领性的制度安排具有更高效率的发展路径和最佳选择。基于此,行业协会将自然面临2种路径选择:强制要求企业必须接受现有的制度安排;行业协会进行进一步沟通和协调,让企业自主自愿去选择和决定是否接受市场化路径安排。相对应的是,企业也将面临2种路径选择:被迫接受行业协会推崇的安排和具体要求,去执行现有的制度;自由、自愿、主动选择和决定是否接受走势强、效率高、效果佳的市场化制度。

因此可以假设:行业协会与企业市场行为主体各有2种制度选择可能。持续推进市场化制度记为N,而维持现有制度则记为O。每个参与者——行业协会和企业都各有纯策略集合{S1,S2},S1表示采取推进市场化制度建设的制度N,S2表示维持现有制度O,S1是比S2更有效的制度选择。另外,假设行业协会非常愿意和持续推进市场化N的比例为x,愿意保持原有制度不变的比例为1-x;企业中非常愿意和持续推进市场化N的比例为y,愿意保持原有制度不变的比例为1-y。那么依据这一假设思路,就可以建立博弈支付矩阵(见表7)。

表7 博弈双方的支付矩阵

由此,建立复制者动态方程为:

令(1)式中,解得x=0;x=1;y=1/3,表明仅当x=0,1或y=1/3时,行业协会群体中选择推进市场化策略的所占比例是稳定的。同理,令(1)式中,解得y=0;y=1;x=1/3,表明仅当y=0,1或x=1/3时,企业群体中选择推进市场化策略的所占比例是稳定的。

由此得到系统的5个局部均衡点:(0,0),(0,1),(1,0),(1,1),(1/3,1/3)。同时雅克比矩阵为:

从而得到下列稳定性分析表(见表8)。

表8 系统的局部稳定分析结果

同时得到复制者动态方程的演化相位图(见图3)。

图3 系统动态演化图

由表8和图3可以看出,(0,0)和(1,1)都为上述复制者动态方程的稳定点。在(0,0)点时,行业协会和企业均倾向于维持现状,因为在他们决定进一步推进实施市场化时,由于推进市场化确实需要付出一定的学习和转换成本,因此2类群体之中的各个个体选项会倾向于维持目前状态,且随着他们在彼此交流与互相学习中,该类制度会逐渐主导和占据引领位置,进而可能形成路径依赖的锁闭之态势。但当两群体中倾向推进市场化的比例超过1/3时(突破鞍点临界值),则行业协会与企业更倾向于选择推进市场化制度,进而实现制度演化的新的稳定均衡状态,亦即对应于B点(1,1)均衡点。

3.2.3 体育产业外部制度演化模型 从体育产业外部的制度演化推动来说,主要有2个起主导作用的行为群体:政府和相关利益集团。对此,本文进一步借助演化博弈模型深入剖析这一推进过程中形成的路径依赖现象。

一般来说,政府在引导和推进体育产业市场化改革之路当中,特别是推进和实施一项具有一定制约性和约束力政策措施的时候,可能会受到一些利益集团的干预、阻挠和制约。假设政府在推进体育产业市场化建设过程中有2个策略选择:(1)放权,将进一步由市场化力量来推进体育产业发展;(2)不进一步放权,维持目前状态。而相关利益集团自然就会结合自身利益情况,采取各种措施去干预政府放权和不干预政府放权2种选择。那么依据这一假设思路,就可以建立博弈支付矩阵(见表9)。

表9 博弈双方的支付矩阵

其中,从长远来看,放权相对于不放权来说可能更加有利于激活产业发展潜力,提升产业绩效,无相关利益集团的不断干预,政府放权自然能获得更高、更广的支付效益。但是,在有利益集团的干预时,政府放权的获益小于不放权,涉及的相关利益集团就会借助干预和影响获取更多的利益。同时,假设政府之中自愿主动选择放权措施的比例为y,则不放权比例为1-y;涉及的相关利益集团保持干预的比例为x,则不干预的比例为1-x。基于此,构建复制者动态方程:

令(2)式中,解得x=0;x=1;y=-1/3(比例不可能为负,故舍弃),表明仅当x=0,1时,政府选择推进市场化策略的个体所占比例是稳定的。同理,令(1)式中,解得y=0;y=1;x=2/3,表明仅当y=0,1或x=2/3时,企业群体中选择推进市场化策略的所占比例是稳定的。

由此得到系统的4个局部均衡点:(0,0),(0,1),(1,0),(1,1),鞍点(2/3,-1/3)不符合现实,故舍弃。同时雅克比矩阵为:

从而得到下列稳定性分析表(见表10)。

表10 系统的局部稳定分析结果

同时得到复制者动态方程的演化相位图(见图4)。

图4 系统动态演化图

表10和图4可以看出,(1,0)是上述复制者动态方程的稳定点。涉及的相关利益集团持续干预和阻挠政府放权,持续的潜移默化影响深入,政府中就会出现更多的人不愿意选择与实施放权措施,而涉及的相关利益集团则基于维护自身利益考量,就会出现更多的人愿意选择去主动干预和影响政府,进一步促使一种低效率放权逐步上升到统领地位,从而形成一种路径依赖的锁闭之状态,这正是需要警惕的。

3.3 体育产业发展方式制度路径依赖的机理分析

从制度路径依赖演化博弈模型可以看出,行业协会和企业作为内部驱动主要行为主体,具有较为强烈的一致性意愿,两群体中如果倾向推进体育产业市场化的程度突破鞍点临界值,同步倾向于选择推进市场化制度,从而有利于摆脱路径依赖的闭锁约束,推动体育产业发展方式沿着既定的路径前进,进入良性循环的轨道,并逐步优化。而相关利益集团与政府作为外部驱动主要行为主体,两者则很难达到和谐的一致性,在相关利益集团的持续干预下顺着错误路径持续下滑,甚至逐步陷入某种无效率的状态之中,并可能形成长期停滞。这反映出,影响和制约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转变的制度约束瓶颈更多来自于外部制度的驱动,其之所以保持持久状态正是发展路径逐步渐进“固化”的外在性显现,而长期以来我国体育产业发展方式形成的粗放性特征,实为制度变迁演化路径的现实性依赖存在。当然,现实中由于我国尚处于不断完善市场化阶段,行业协会的主体地位较为薄弱,实体化程度不高,主导话语权不强;而政治利益集团出于自身既得利益的考量,从多个层面对制度进行渗透和施加压力,从而导致体育产业内外制度路径依赖的约束呈现一定的交织。深度分析和梳理发现,导致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我国体育产业制度安排呈现多重叠加的必然结果。

3.3.1 认知层面的路径依赖 制度经济学认为,制度路径依赖显现的是“从认知层面进入制度层面再到经济层面”的演进与达成过程。具体探究我国体育产业演变和进化过程,其认知思维藩篱同样显现出较为明显路径依赖之特性,并对我国体育产业演化和推进的制度安排、前进方向形成一定的消极阻滞。长期以来,人们对于体育产业的认知始终处于泛化和失调状态,究其根本则在于工具理性驱动下体育价值认知的生物性与功利性倾向,这种初始性认知在“举国体制”取得竞技体育成就的“正外部性”驱动下得以固化,从而也使得以民生体育为诉求的体育产业政策改革与推进步伐举步为艰。初始政策强大的惯性使得体育产业供给长期处于低效运行状态,在“政府失灵”与“市场乏力”的现实困境驱使下,我国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自然表现出“低效锁定”的状态。“从客观规律看,体育产业的认知本源表现为由工具理性主导下的功利性索求向着以价值回归的民生性诉求转变,而我国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形成的人的主观认知及其依赖性,既是体育产业发展政策约束存在的重要因素,也是体育产业负效应长期存在的内在阻力”[8],这必将对我国体育产业发展方式选择形成较为明显的压力和持续性影响。

3.3.2 体制层面的路径依赖 管理学认为,体制是有关组织形式的制度,具体表现为国家各级机构的设置、管理权限的划分及其相应关系存在。一种体制的形成具有复杂性,而初始体制选择的强势介入将会对未来的体制变迁产生重要影响,并可能在“自我强化”和“报酬递增”效应驱动下使得体制变革之路充满艰辛,由此形成了体制变迁的路径依赖。因此,初始体制的强势地位实为后续体制变革的主要阻隔,并对后续体制变革产生深刻而久远的影响,初始体制的强势化表现主要集中在以下3个方面。(1)管理集权化。国家治理形态决定政府产业服务供给的基本路径趋向。我国是一个从中央到地方政府自上而下的层级条块管理结构组成的庞大而坚实的政府管理体系[6],国家体育总局隶属于国务院直属机构,以总局为龙头自上而下形成了较为明显的集权式管理体系,并由此勾勒出体育产业服务国家垄断供给的基本格局。虽然,前期政府相关职能部门也遵循“精简、统一、效能”的基本原则,对政府相关机构进行了较大幅度的调整和优化,但是在职能转变方面仍显滞后,无论是体育总局还是地方体育局,几乎原封不动地继承了原有体委系统的职能,在某种程度上政府的管理“强势化”地位表现不降反升,导致改革的效果被极大地边缘化。(2)官办一体化。目前,我国体育体制中存在4种法人:国家及省市区县体育局是机关法人,国家及省市区运动项目管理中心是事业法人,各中心下设的公司是企业法人,而中华全国体育总会、中国奥委会及其下属的各级运动项目协会是社团法人[9]。这4种法人应该代表不同的利益群体,但目前却出现四重身份交织的局面,总局直接管理体育总会和奥委会工作,社团归体育总会、奥委会管理,项目管理中心是总局下设行政机构,企业由管理中心直接运作,机关法人、事业法人、企业法人和社团法人四位于一身,可以说官办一体化严重限制了体育产业继续博弈的动力。(3)对外交流唯一化。从国际惯例看,国际体育组织的活动交流主要依托各个国家的体育组织和协会,如国际奥委会与国家奥委会的对接,国际体育单项协会与国家单项协会的对接等。目前,我国体育组织已经实现与国际接轨,但由于官办一体化的客观存在,实际上我国政府体育部门已经垄断了国际体育组织的联系通道和国际体育赛事的参赛权等窗口,成为唯一合法的对外交流组织者、执行者和参与者,话语权的强势地位极大地阻碍了体育产业本应释放的效果。

3.3.3 垄断层面的路径依赖 D.C.NORTH认为,制度就是博弈规则,也是博弈在达到最终均衡时的结果。国家所提供的基本服务是各个社会成员和利益集团社会博弈的基本规则。体育产业制度变迁与演化进程也是相关利益集团彼此博弈和相互角力的过程。由于初始体制的惯性使然,政府垄断化经营伴随产业化进程,产业资源政府主导性特征突出。(1)要素资源垄断化。由于产权因素,政府掌管大部分生产要素,特别是高层次体育资源基本集中在政府系统,尽管国家也曾采取多种形式、多种措施加以改善,但垄断化基本状况仍然没有根本改变,体育总局为顶层构成的层级系统,已经基本垄断了国内主要的主体项目资源市场、体育人力资源市场、体育系统内主要的体育装备市场、高端体育场馆资源市场,几乎控制了国内主要的体育赛事资源等核心产业要素[10-15]。(2)要素价格垄断化。产业资源的政府行政控制态势造成了要素价格的垄断化,而这种政府垄断严重违背了市场规律,极易导致体育系统内的低成本扩张,鼓励政府性扩大投资和生产。我国体育场馆经营企业资本构成显示,国有资本占到54.89%[16],资金投入具有政府主导化特征。(3)组织关系资源垄断化。统计显示,2014年全国体育系统内体育及相关产业法人单位数达到7 089个,其中体育行政部门3 025个,体育场馆676个,体育组织等3 388个[17],其触角基本涵盖了体育系统方方面面的组织关系,而依靠强大的官办一体化便利,我国已经形成庞大的体育“国企”关系网络,垄断着国内丰富的产业组织资源。这些制度安排与推进,实际上已经固定了各种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从而导致要素流通管道不畅,极大地制约和影响了体育产业推进的市场化程度[10]。

4 我国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转变的破解之策

我国经济发展方式已经进入深化改革的重要时期,体育产业如何应答经济变迁的时代诉求,如何推进发展方式逐步实现深层次转变,将对未来体育产业走上持续健康发展之路产生重要影响。当前,破解体育产业发展方式转型升级的制度路径依赖,必须实施精准力点,集中主要力量去解决突出问题,从关键结块实现突破并进一步牵引整体推进,不断降低从低效率制度向高效率制度转换的成本和跨越难度,推动体育产业发展方式快速转变。

4.1 全面实现破除旧念激活力

要破除旧有发展观念,在改革上下功夫,转变传统的施压、施政、施策形式,破解体育产业制度路径依赖的各种制约因素和隐形阻力。(1)破除自上而下的单一施压形式,逐步探寻和实现向下的压力和向上的动力拧成合力。体育产业体制演进历程来看,自上而下的层级式推进方式极大地压制了体育产业的发展活力,限制了市场主体的能动性。摆脱制度路径依赖的窠臼,实现体育产业顺利转型升级,需要进一步调动体育产业基层组织和地方主管部门的积极性,激发社会主体的主动性,推进“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之间的加速衔接和贯通施力,增强动力和活力的粘合力。(2)破除系统内部的单一施政形式,推进多部门、多行业、多领域的统筹协调合作。体育系统封闭式发展方式,已经难以适应体育产业多元化、开放化、融合化发展趋势。只有加强“行政机关机构改革与事业单位改革、中央与地方机构改革、地方机构改革”三联动[8],优化高层次对接协调组织,推进各部门协作规划和合作重大事宜,建立产业部门间的协商与衔接落实制度,推动基层组织和企业的互动交流,才能从根本上推动产业转型升级的实施效果。(3)破除外部正式的单一施策形式,充分发挥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协同推动作用。理论与实践表明,体育产业制度路径依赖的形成是产业演化进程中各种外部施力的正式制度和内部外撑的非正式制度共同作用、相互影响的结果,而传统意识和施策中对正式制度的单一化重视,加速了体育产业陷入低效率闭锁状态的形成。现实中,需要充分考虑正式制度之外的非正式制度(文化)因素的影响,结合各行业、各领域、各部门的共性特征和个性化诉求,制定和实施合适有效的政策,最大幅度地发挥联动效果,最大限度地避免制度性路径依赖锁定效应的产生。

4.2 全面推进简政放权破阻力

加快政府职能转变步伐,充分做好顶层设计,推进政府简政放权步伐,削减或充分放开体育产业活动相关审批事项,最大程度地释放各类体育产业核心资源群。政府要从运动员转变为教练员、裁判员,甚至是志愿者,真正做到既不缺位,更不越位。(1)推进权力型政府转向服务型政府。按照国务院取消和清理相关行政审批事项的统一部署,不断加大简政放权的力度和范围,实行负面清单管理,破除体育产业领域存在的各种玻璃门、弹簧门、旋转门等产生的多重阻力,下决心将制度改革不断引向深入。(2)推进无限型政府转向有限型政府。按照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深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工作中提出的,要坚持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完善市场机制,打破行业垄断、进入壁垒、地方保护,增强企业对市场需求变化的反应和调整能力,提高企业资源要素配置效率和竞争力[18]。进一步确立和强化市场配置资源的主体地位,激发体育企业的积极主动性和巨大活力,提高市场配置体育资源的基本能力和水平,释放体育市场的发展潜力,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化推进体育产业转型升级。(3)推进强势型政府转向责任型政府。体育产业内部和行业之间存在着较为明显的网络效应和学习效应,政府层面应该主动放低居高临下的身姿,以负责任的态度引导多元市场主体,充分利用开放的网络效应形成的信息交流机制,不断降低体育产业低效率制度的转换和跨越成本,为摆脱长期存在的消极效应和闭锁状态助力。

4.3 全面推进市场主体释动力

市场主体在体育产业转型升级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破除“垄断”根基,深度吸引社会力量,推动市场主体多元化发展、行业协会实体化运行、体育组织社会化推进,将有效激发体育市场活力,破解各种制度层面的隐形阻力,充分释放发展动力。(1)捋顺政府与行业协会的关系,按照自我管理、自我约束、自我发展的机制要求,积极主动地发展壮大各类体育社会组织。鼓励成立健身休闲产业联盟,大力扶持草根体育社会组织,充分发挥体育行业协会在推动各类体育产业领域协调和运作中的施力“巧劲”,找准稳固的施力支点,抓好合适的施力杠杆,撬动体育产业蓬勃发展的前进车轮。(2)引导全社会创新要素向骨干体育企业主动聚焦,营造良好氛围,重点培育和打造具有自主性品牌、创新竞争实力的骨干企业,做大做强企业实力,做优做响企业质量;吸引社会巨大力量投资体育产业各个领域、各个行业,通过合资、合作、分享等多种途径、多种方法,吸引社会各类资本能够顺畅进入健身休闲、体育旅游、竞赛表演和场馆运营等商业开发程度较为成熟的产业市场,加快形成体育与旅游、文化和健康等热点产业的融合发展粘合力。(3)扶持中小微企业创新发展,全面落实目前国家正在推行和扶持的中小微企业加快发展的各类优惠和措施,主动采用政府采购、信贷支持等多元化、个性化、操作性强的形式,去鼓励和扶持中小微企业能够保持快速发展。特别是要积极推进中小体育企业初创、成长、壮大全程跟踪和服务工程,提供多层次、多方面、一体化的扶持体系,全面鼓励和大力支持此类企业能够保持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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