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好者:李冰峰
处女座的科学怪人
北京大学神经生物学在读博士生
李冰峰师从大名鼎鼎的世界一线生物学家饶毅教授,手上同时进行的课题涉及了从线虫、果蝇、小白鼠,到恒河猴的一系列模式生物。尽管忙成这样,他还是保持着每周五六次健身的频率。
“文献证明体力活动是比睡眠更好的放松大脑的方式。这可以理解嘛,运动会产生内啡肽,除此以外,还能调动脑区的不同分工——你知道脑电波的不同步化吗?——从而让前额叶和海马得到更好的休息。而睡眠的功能其实现在还是不清楚的,最新的《Nature》论文认为,睡眠更重要的功能是记忆……”
虽然理性思维缜密至此,他還是觉得,健身房里在跑步机上的感觉,与在户外奔跑的感觉,是远远不能相提并论的。
“我喜欢大自然的感觉。一个人走在山里,风景很美,可以整个人沉浸在景色中,很單纯地感知着,闻着清新的空气,听着鸟鸣,看着花草树木。这些都是平常生活中接触不到的。我一有机会就想跑出去。”
第一次尝试徒步,李冰峰就跟着队友挑战了公认难度大的五台山路线。那是110公里没有台阶没有扶手的山路,两天走完。
“五台山有一座清凉寺,是佛家圣地。我很想体验一下佛教徒一路朝圣的历程。那时我没什么经验,仗着平时健身体力好,在队里扮演的就是牦牛的角色——对,就是扛大包。”
五台山的北台素称“华北屋脊”,站在上面俯瞰下来,风光绝佳。那里有枯荣了几万年的草甸,比最好的地毯还要柔软。初夏积雪消融,天色碧青,云朵仿佛很近很近,在阳光下呈现出奇妙的剔透感。一大片的云海,不断变换着形状。光是这天空,可以呆呆看上半个小时。
野马群从身边擦身奔过。黑色或黄色的狐狸,三三两两,在草木间不时出现。身上没有任何标记的牛,也不怕人,慢悠悠地走过来,舔他的手,嗅他的鞋子,在他面前低下去硕大的脑袋。
逗趣的是清凉寺旁的狗一直盯着他看。他想喂,考虑到这也许是寺里养的狗,于是递个馒头过去,狗竟然不吃。旁边一个僧人笑眯眯地说:“这是狗呀,你得拿肉喂。”于是他掏出一根火腿肠抛向半空,那狗果然“嗷”一声蹿起来。
后来又去过数次五台山,那时李冰峰已经是体力担当兼资深领队。路程中间的一夜,必须在清凉寺里挂单借宿,不然就得露宿山林。有一次前面有来得更早的驴友,于是他们商议得派个走得快的人先到庙里占上铺位,他荣幸地被推举出来,于是一个人,穿过无边无际的大瀑布,在没有路标的野路上拔足狂奔。“那一刻觉得,这段路就像人生:有时候没有人陪,但是身后有你愿意为之向前冲的人。”
类似的先行经历还在小五台发生过一次,却没有这么顺利——那是李冰峰徒步经验中最惊险的一次。
“一个人走远了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凑齐了几大作死:没带GPS、脱离大部队、误以为另一个队友熟悉路线结果最后谁都不熟。”那是冬天,山上的气温能冷上十几度。他们原本计划要在一个地点露营,但是茫茫雪地中,李冰峰迷路了,孤身一人。
傍晚六点,太阳要下山了。他走到了一段紧邻悬崖的悬空路。
黑暗中,无法前进,无法回头。于是他被迫决定,就在这里过一夜吧。
往回走,找到一个相对的缓坡,铺了几层防潮垫,钻进睡袋躺下。地势陡峭无法搭帐篷,只能把帐篷像被子一样盖在身上,减少散热。然后,把雪杖插进地里,只露出一截抵在脚下——以免半夜睡着后,一不小心,滚下悬崖。
结果也没怎么睡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就这样看了一夜星空。
第二天早上四点,天蒙蒙亮,硬把自己扯起来,出发。脚趾已经开始疼痛。靠着红牛和平时的底子,他往前硬是走了四十多公里。下午三点,他来到一条山溪前。溪水湍急,中央却有一块两米见方的平整大石。实在是太困了,他想,就躺一下下吧。
结果就睡着了,睡了半小时。
“醒来时真是惊出一身冷汗。旁边就是激流,要是睡梦中一个翻身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起身再走了半小时就到了出口。冷不防爆出一个压轴“大惊喜”—— 一块牌子竖立路边,赫然书着四个大字:蝮蛇出没。
徒步有风险,安全是第一啊……
既然如此,体力较弱的女生,会不会不受徒步队友的欢迎呢?
“其实并不会。愿意挑战徒步的女生是很令人欣赏的,户外经历会让她们变得更大方、更自信、更独立,身体素质也会变好。”李冰峰总结,“只要有团队意识,懂得能照顾好自己的情况下就不要求别人照顾你,这样的软妹子大家都会很欢迎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