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超
(南京财经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公共财政研究中心,南京 210023)
■研究生教育
我国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的审视与反思
——基于制度供需视角的成本-收益分析
方 超
(南京财经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公共财政研究中心,南京 210023)
运用新制度经济学相关理论,构建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的分析框架。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是有层次的变迁。资源配置上基于新古典经济学的成本-收益分析框架建立供给-需求模型发现:新中国成立以来,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是行政力量支配下的供给制约型变迁,需求刺激下的制度变迁尚未成熟,预计转型期的供给曲线将逐步左移并导向质量维度的制度供给,从而影响需求曲线的内收。科学合理的研究生教育制度、动态调整的制度变迁机制的构建,需进一步整合制度与研究生教育等相关方面开展系统化、学科化的研究。
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资源配置;成本-收益;供给-需求;教育制度变迁
1978—2012年我国经济年均增速9.8%,2003—2007年更是高达11.6%,史称“中国奇迹”。然而,“中国奇迹”的经济高增速,是政府主导型体制下要素投入驱动的粗放增长,因而当前中国经济处于“增速换挡、结构调整阵痛、前期刺激政策消化”的三期叠加时期[1],粗放增长模式在速度、结构、质量、动力机制四方面面临经济增长新常态的转型要求。当经济增长的制度环境亟须转变时,高等教育先行变迁往往成为经济体制变革的重要推力,同时是社会变革中仅次于政府的服务提供者与不可或缺的外生工具[2]。自布鲁贝克《高等教育哲学》诞生以来,高等教育发展便有了认识论与政治论的二元指导。认识论哲学强调知识在客体主体化过程中的价值中立,而政治论哲学传递高等教育发展中服务“政治目标”和“社会国家”的价值信号。这犹如硬币的两面,认识论与政治论哲学不同的价值取向,赋予高等教育在科学研究与服务社会两大职能上的合法性基础[3],而政治论视域下的高等教育,则肩负着服务我国新常态经济转型的重任。那么,位于高等教育金字塔顶端的研究生教育,理应作为创新人才培养的孵化器。因此,本研究基于制度经济学的分析框架,针对研究生教育制度在资源配置层面上的制度变迁,探讨资源配置上的制度供需矛盾,以期对新常态下研究生教育制度转型与经济增长方式转变提供参考方向。
传统经济学以资源稀缺的假设为前提,将劳动、资本、土地、人力资本归结为推动经济增长不可或缺的四要素,而制度仅作为外生变量被引入增长模型。科斯在《企业的性质》中揭示了市场交易中存在的交易费用,开启了制度经济学对新古典经济学“硬核”的突破与“保护带”的修正。因此,本研究借鉴制度经济学的层次分析框架,利用制度变迁的相关理论,构建适用于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的层次分析框架(见表1)[4],并基于资源配置层中的制度供给与制度需求矛盾所引致的制度非均衡状态,采用成本-收益分析法构建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的供给-需求模型,探讨资源配置对研究生教育制度在历史演进中的影响。
表1 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的层次分析框架
(一)制度变革中的成本-收益
资源配置层构成了制度经济学的底层分析框架,但其主旨思想却保留了新古典经济学一般均衡思想的“硬核”,通过制度变革的成本-收益计算,可以探讨因制度供需矛盾引致的制度非均衡状态。由于制度供给不足或制度供给过剩形成的制度非均衡状态,诱致了现存制度体系的失衡,导致了制度内部收益的外溢,从而在资源配置上产生制度变迁的需求刺激,其成本收益计算以满足制度外部性收益获取为前提,且制度变迁的预期收益大于成本。总之,制度变迁的激励结构沿着“制度供给不足或过剩—需求出现—制度非均衡—成本收益计算—制度变迁—外部收益内部化”的链条不断演进。因此,作为准公共物品的研究生教育,运用前述的制度供给与需求、制度均衡与非均衡状态,采用成本-收益法探讨其制度变迁,具有一定的合法性基础。
第一,研究生教育具有准公共物品属性。萨谬尔森以外部性为依据,给出了公共物品的非竞争性与非排他性的定义,将社会物品以纯公共物品与纯私人物品进行二元划分[5]。然而,由于纯公共物品与纯私人物品二元界定的模糊性,介于二者之间的大量物品构成的真空地带催生了准公共物品概念的诞生。教育在效率上的正外部性体现在个人与社会两方面,对个人而言,接受教育的个人可获得直接经济收益,提升个人修养、素质、品位等的非经济报偿。另一方面,教育对社会而言,提升了社会人力资本的存量与增量,引领技术变迁的浪潮而推动经济增长。从教育公平的外部性来看,公民接受教育的同时并不排斥他人接受教育。从效率与公平的外部性判断,教育具有准公共物品的属性[6],只是不同阶段、层次、类型教育的准公共物品的特性有所不同,义务教育当属公共物品,而非义务教育则被贴上准公共物品的标签[7]。研究生教育隶属高等教育,因而具备鲜明的准公共物品特征,当研究生教育的规模、结构与社会经济的吸纳能力、教育资源的支撑能力保持在一定范围内,教育产出则表现出公共产品的非竞争性与非排他性。然而,一旦研究生教育溢出特定范围内的供需临界点[8],无论是作为供给的研究生层次人力资本,抑或是有意愿接受研究生教育的社会需求,都具有排他性或竞争性,当需求过剩时便会形成对稀缺性研究生教育资源争夺的局面;当供给不足或过剩,便会造成创新人才不足以满足区域经济不断增长的需求或毕业研究生结构性失业等外部性问题。正是由于跃出供需临界点的研究生教育在产出上或多或少具有排他性或竞争性的准公共物品属性,因此作为研究生教育及其产出的载体,研究生教育制度便得以在市场机制的成本-收益框架下,运用成本-收益分析法进行研究。
第二,研究生教育制度具有利益属性。“制度是一套完整的规则、合法化的程序以及意识形态与道德规范,对经济人福利或收益函数最大化追求的约束条件。”[9]它包括教育制度在内的各种社会制度,本质上传递的是个人、阶级以及利益集团的利益诉求。教育制度有传统与现代之别,传统教育制度只是实现教育目标的外在行为框架,个人的有限理性选择、利益集团在公共选择支配下,为实现利益最大化的机会主义“搭便车”行为,传统教育制度通常不以激励或惩戒的方式予以制约。与传统教育制度不同的是,现代教育制度涵盖了从个人到集团的多元利益诉求,各主体间重复博弈达成的利益均衡解,以教育契约的形式构成了现代教育制度,其本质是将制度的利益性烙印于现代教育之上[10]。博弈的均衡解反映了社会多元利益主体博弈后统治阶级主导教育的利益性。统治阶级一方面在教育制度选择以及结构安排上,以有效激励结构满足个人与利益集团对教育利益的需求,以公权力对“搭便车”的机会主义行为予以惩戒;另一方面,当制度供需矛盾引起的外部性收益涌现,统治阶级无法在非均衡状态下获取溢出的制度收益时,便凭借与各主体在重复博弈中形成的不对称信息优势,增加或缩减制度供给,以实现外部收益内部化。研究生教育制度隶属现代教育制度,中央政府对省级政府和培养机构在利益博弈中寄希望于他人付出全部成本,而自身获取现存研究生教育制度收益的非理性机会主义行为的惩戒、对制度收益的溢出部分以制度变迁的形式内部化,其实质是在制度利益性驱使下,研究生教育制度通过资源配置对主体间利益的调整与再分配,增强了供给-需求模型对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的解释效力[11]。综上,基于研究生教育准公共物品性质及其制度的利益属性,使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的成本-收益视角下的供给-需求分析成为现实。
(二)供给-需求模型构建
供给曲线与需求曲线可以描述竞争市场中的商品供求关系。如图1所示,需求曲线(D)随商品价格上升而呈向下倾斜的递减趋势,供给曲线(S)则随价格不断上升而呈递增趋势,供给与需求曲线相交于点E,表示供需均衡,即市场出清。商品价格波动、消费者收入、稳定性偏好的改变、受众消费人群的增减是需求曲线向左或向右移动的主要因素;同理,对于供给曲线而言,投入品、相关产品与劳务的价格、技术进步、生产预期以及生产者数量增减成为推动供给曲线向左或向右移动的主要因素。
图1 竞争市场商品供需均衡曲线
前文所述,研究生教育准公共物品属性与其制度的利益性,为制度变迁在新古典经济学下的供给-需求分析提供了现实的可能性。然而,准公共物品毕竟不同于商品,研究生教育与商品属性的天然区别,使对研究生教育制度供需的研究,不能照搬完全竞争市场上商品供需模型,将影响商品供需的因素与影响研究生教育制度供需的因素直接画等号。长期以来,中央政府承担了我国研究生教育渐进演变中的制度供给任务,省级政府、培养机构在实现自身制度供给意愿时,往往受权力所限或出于协同效应下,存在机会主义“搭便车”行为,供给的参与程度较低。因此,不同于多元生产者的商品供给造就了多元市场竞争,我国研究生教育在制度变迁中的供给,是中央政府主导下的“非完全竞争性的制度供给市场”。其次,“非完全竞争性的制度供给市场”下所提供的研究生教育,其发展逻辑是两种不同维度的高等教育哲学在相互交锋的此消彼长中形成的科学研究与服务社会两大职能的统一。中央政府在制度供给上为实现研究生教育的产出(创新型人才培养)与两大职能更好的结合,通常基于政治体制稳定、经济增长方式转型、研究生教育预期目标及相对稳定的教育偏好出发,提供变迁对所需制度要素的供给,而并非如竞争市场一般,商品供给的影响因素往往取决于长期或短期内相关经济要素围绕价格的上下波动。
研究生教育制度供给是中央政府以公共选择理论满足国家、社会不同阶层最大化研究生教育收益的利益诉求在供给上做出的制度安排,而制度需求则更多地表现出以受教育者个人、家庭为主的有限理性选择。个人在有限理性选择下对需求的影响因素有:即期收入与成本支出、预期收益计算、研究生教育规模、教育传统、理念内化成的需求稳定性偏好。首先,政府-市场(纳税人)-个人构成了研究生教育的成本分担机制,个人分担的支出部分受限于受教育者个人及家庭的收入状况,因而该部分对制度需求曲线移动所施影响近似于商品需求受价格及收入波动的影响。其次,预期收益的计算表明,个人因选择接受研究生教育而放弃的收益部分,即研究生教育的机会成本,制度需求曲线右移的动力机制使预期收益大于放弃收益的机会成本,反之亦然。第三,研究生教育本身反映了教育资源的稀缺性,一旦突破了准公共物品的上限,不断增长的需求对教育资源的稀释,强竞争或排他性的出现,增加了研究生教育质量下降的潜在风险。规模膨胀与结构失衡反映在研究生教育的输出端——对劳动力市场“蓄水池”的作用产生冲击,结构性失业等就业问题致使研究生教育的收益率下降。因而,有意愿接受研究生教育的“消费者”构成的研究生教育规模,影响对研究生教育预期收益的判断,制约制度需求曲线的左移。最后,由教育传统、教育理念内化而成的稳定性偏好,对研究生教育消费的制度需求曲线的移动产生重要的影响。
综上所述,研究生教育在资源配置上通过制度供给与制度需求间的矛盾,从而引发制度非均衡状态推动制度变迁。制度供给与商品供给在主体间地位以及产品性质上存在显著的不同。制度需求与商品需求虽同属价格机制调节需求范畴,然而市场维度的价格机制并不是调节研究生教育供需的关键。因此,本研究在借鉴竞争市场中商品供求曲线表述方式的基础上,设计制度供需的成本-收益影响因素(见表2),构建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的供给-需求模型,从资源配置上对我国研究生教育制度的历史演进进行审视与反思。
表2 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的供给-需求模型的影响因素
1903年清政府《奏定大学章程》的颁布,标志着我国开启了近代研究生教育制度化的百年序幕[12]。历经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相适应的“全面学苏”期、与改革开放后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协调的规范化发展期、与高等教育大众化战略相匹配的深化改革期、与经济增长方式转型相契合的制度转型期后,我国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在资源配置层上初步形成了应对政治、经济、文化等外部因素适时变动的制度供需体系。
(一)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制度供需矛盾
制度设计者对初始制度的选择,与受利益性驱使的制度变迁在成本-收益计算下的动力机制如出一辙。制度变迁以预期收益大于变革成本的实现为条件,而初始制度以制度选择与制度安排上较低的信息搜集成本、以降低研究生教育活动中的交易费用是基于对成本收益计算做出的制度选择。当然,初始制度的选择须与当前的物质基础匹配。我国在新中国成立的初期面临“恶性通胀、市场起伏、物资短缺、失业率居高不下、财政收支失衡以及财政赤字”等问题[13],使中央政府与中国共产党的工作重心向稳定政治局势和扫除恢复经济发展的障碍倾斜。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社会的过渡,我国研究生教育肃清了民国政府此前奉行的仿美制度化构建的理念后,研究生教育制度化建设沿着计划性—“苏联模式”—规范发展的路径演化。
第一,伴随“一五计划”的实施,我国建立了计划经济体制,国务院于1951年出台个人申请与高校推介相结合的首个研究生招生政策[14],招生体系率先向计划转轨。第二,“一五计划”提前完成是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建立的标志,不仅是政治制度、意识形态上的近似,更因为在计划体制内取得巨大成功的苏联研究生教育,为我国研究生教育制度发展指引了方向。1955年,国务院通过了《中国科学院研究生暂行条例》[15],确立了研究生培养体系的计划原则,以苏联副博士学位研究生培养的标准为蓝本进行研究生人才培养。制度化进程的“全面学苏”降低了中央政府在摸索中构建适应国情的研究生教育在制度搜集、过滤、选择方面的信息成本,减少了由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以及制度试错而产生的非必要交易费用。因此,研究生教育的制度构建由计划性向“全面学苏”过渡,在制度初创时期的组织安排成本由业已成功的苏联模式下的制度安排支付了前期成本,对政治经济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新中国来说无疑是有益的借鉴。第三,1956年中苏关系破裂即宣告“全面学苏”的正式结束,我国开始自主探索在计划基础上规范化的研究生教育制度建设。1962年规定了研究生培养的3年学制,1963年教育部召开了首届全国性研究生工作会议,审议通过《高等学校培养研究生工作暂行条例》,对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在生源入口、培养质量、毕业要求等各环节提出了明确要求。
恢复经济生产的秩序是中央政府在新中国成立初期的首要任务。因此,资本主义单纯依靠市场那只“看不见的手”放任经济的自由发展显然不符合我国国情,更不能解决现实中的问题。相反,集中人、财、物力以便调控市场运行稳定进而实现国家工业化的计划经济体制,为“一穷二白”的新中国的国民经济体系恢复提供了强有力的指导,因此研究生教育制度的初始变迁,是与计划经济体制相适应的历史必然选择。如图2所示,制度供给曲线S1与制度需求曲线D1相交于E1处形成制度供需均衡状态,制度供给决定了制度变迁的速度与方向,需求曲线是一条平行于横轴的直线,尚未形成的制度外部收益以需求形式推动变迁。政治体制稳定、恢复国民经济体系、集中力量办教育的主导思想刺激着供给,而科学的研究生教育目标仍处于形成阶段。制度需求受制于新中国的社会基础,传统教育理念的稳定性偏好支配着需求要素。因此,资源配置上的研究生教育初始制度变迁,以供给的形式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保持制度同一性。制度需求曲线平行于横轴表明需求要素刺激变迁正处在逐步探索的过程中,刚性与计划性成为该时期制度变迁的首要特征。
图2 计划经济体制下研究生教育制度供需关系
(二)市场经济体制下的制度供需矛盾
受“教育大革命”及“文革”的相继冲击,研究生教育的制度化进程被迫中断了10余年。1977年随着邓小平同志对高等教育战线的“拨乱反正”,搁置已久的研究生教育逐渐恢复,次年改革开放大幕揭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逐步取代计划经济体制,研究生教育制度化构建因此由计划向市场并轨[16]。
1.改革开放初期研究生教育的法制化发展阶段
有法可依是市场经济体制下研究生教育制度转型迈出的第一步。1980年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三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学位条例》(简称《条例》)明确了高等教育学位体系的学士—硕士—博士三级结构,以法律形式对研究生人才培养的标准、授予学位质量要求做出了具体规定。1981年和1984年连续两次依据《条例》指导,对学位审核依法授权,硕博士学位授权单位及学科点数量得以扩充,直接拉动1985年招生规模同比上升[17],随之刺激了社会需求激增,造成了高校片面追求学位授权覆盖面扩大的办学层次提高,因而质量保障是研究生教育需求扩大后制度构建无法回避的问题,因此,国家教育委员会发出的《关于改进和加强研究生工作的通知》提出了规模的提升以质量的稳定为前提[18]。自《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颁布后,研究生教育在规模、质量及多元主体间需求差异的平衡上开启了制度并轨市场的“三部曲”:第一,精简放权,试点后推广省级学位委员会,扩大办学自主权,完善学位授权体系,通过量化指标加强对学位授权单位授权资格的审核,从上游控制研究生规模;第二,加强研究生教育质量的外部监督,成立了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及下辖学科评议组,对学位授予质量进行常态化与规范化的外部监督调控;第三,从1991年《工商管理硕士试行培养方案》开始的专业学位研究生试点,到1999年首届全国专业学位教育工作会议召开及《关于加强专业学位的若干意见》的颁布,国家、社会对应用型人才的需求导向打破了我国以学术型为主的研究生学位体系的局面,逐步完善了学科结构。
2.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研究生教育的权力转移
中共十四大提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改革目标,资源配置由计划到市场的转变是改革的显著特征。该时期政府进一步下放了管理重心与权限,将学位授予、学科审批、导师资格审核权由中央下移至省级政府依授权成立的学位委员会,增强了省级政府以市场“看不见的手”对研究生教育的调节能力。因此,1993年颁布的《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要求逐步建立起中央—省级(地方政府)—培养主体的研究生教育的三级权力体制[19]。随后,教育部公布的《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提出了2010年实现15%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的愿景,教育部“十五”发展规划为高等教育大众化时期我国研究生教育的规模扩张定下了基调。自2000年起,我国研究生教育全面提速,以每年30%的增速发展,呈现前所未有的增量级,2005年在学规模达97.9万人,超额完成“十五”制定的50万人的既定目标,2010年在学人数达153.8万人,我国跃居世界研究生教育大国行列。
3.大众化时期研究生教育效率、公平、质量的价值取向
规模增量的几何级增长体现效率优先的价值取向,而制度的深化改革必然要求效率与公平、效率与质量在价值选择上的紧密相联。规模扩张伊始,教育部即在《关于加强和改进研究生培养工作的几点意见》中提出“深化改革,积极发展;分类指导,按需建设;注重创新,提高质量”的三大方针对质量发展进行强调[20],而质量意识的淡薄在数量增长的张力面前,使得研究生教育制度深化改革在大众化初期面临质量与数量的错位。因此,对研究生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完善是时代的呼唤。《2003—2007年教育振兴行动计划》中提出的启动“研究生教育创新计划”下人才培养对区域经济增长的推进、2006年起将博士学位论文的抽检纳入研究生教育质量体系等措施,都是研究生教育在平衡数量与质量关系上深化制度改革的有益探索。
成本分担机制与区域公平发展战略的不断完善是深化改革期向公平价值取向转变的表现。2000年,我国研究生教育开始建立起在政府—市场(纳税人)—受教育者间流转的成本分担机制,公费比例下降,取而代之的是奖学金制度。2010年,教育部办公厅下发的《关于切实做好普通高校全日制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资助工作的通知》对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成本分担机制在奖助体系中公平缺陷的回应,使全日制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在奖助体系上与学术学位研究生获得相同的待遇,成本分担机制对教育公平的权利保障初见成效。一国经济格局的形成制约着该国研究生教育区域结构的布局[21],研究生区域结构上东西部间的招生规模、师资建设、区位布局的非均衡是我国区域经济发展非均衡的现实写照,而相关政策对中西部地区研究生教育均衡发展的扶植,使我国研究生教育在区域公平上呈现逐步收敛与协调的状态[22]。
图3反映了市场经济体制下我国研究生教育制度在供给-需求模型下的变动关系。横轴代表制度供给数量q,纵轴代表制度质量Q,S2为改革开放至市场经济体制建立初期(1978—1992年)的制度供给曲线;S3为市场经济体制建立至大众化完成时(1993—2009年)的制度供给曲线,D2、D3为相应时期的制度需求曲线,E2与E3则分别为两段时间截点内的制度供需均衡点。
改革开放以来,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是伴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立而逐步形成的一个回应过程。改革初期制度需求是不断释放、制度供给是不断建立弹性的过程,释放的速度与弹性建立的时间滞后性即时滞,产生了制度外收益。因此,供给上的计划向市场转轨匹配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源配置的方式,缩短变迁时滞以实现外部收益内部化,成为改革初期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的动力机制。教育制度是社会制度的子集并作为次级制度处于被支配地位,当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制度对教育制度发出指令时,是希望教育制度满足其功能性要求并作为其外部目的被实现[23]。供给曲线S2一方面满足政治经济体制改革的外部性指令,另一方面科学合理的学位体系、适度分权的管理体系、严苛的质量监督体系的构建,逐渐上升为重要供给因素影响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在指令与内生性因素比重的变化中促成了制度弹性供给的建立。
计划经济的刚性制度供给决定了需求曲线平行于横轴,而弹性供给正是对刚性供给支配前期需求曲线的一种剥离,制度弹性取代制度刚性对需求曲线的影响从而改变了需求曲线D2的效用函数。改革开放不仅是政治经济体制的变迁,更是一场触及观念的思想解放,唤醒沉睡已久的精英教育理念,接受研究生教育增加了社会分层、社会流动的可能性,使需求主体在研究生教育下的预期收益大幅度提高变得顺理成章,而研究生教育发展水平与规模扩张又是制度弹性供给的现实结果。因此,精英教育理念、预期收益提升、规模扩张三者的协同作用刺激了制度需求函数的改变,收入与成本要素因未建立起有效的成本分担机制而对制度需求的影响不显著。
制度供需曲线S3与D3移至前期供需曲线的右侧,表明大众化战略的实施将研究生教育制度的供需向外推进,q2至q3的移动长度是制度供需在数量上的扩展,Q2至Q3的上升高度则是质量上的推进,供需均衡点E3移至E2上方表明制度外部性收益扩大,大众化初期推行的高等教育扩招政策是外部收益扩大的直接动因,其直接目的本是为了扩大内需、刺激消费、拉动疲软的国内经济[24],却成了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的外部性利益所在。供给曲线S3位于S2的外侧,移动的区域表示增加的供给,而影响制度供给的因素由投资、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外部诉求,以规模扩张为途径迈入人力资源大国兑现人口红利的研究生教育预期目标,大众的高等教育理念三者内在的一致程度共同决定。需求曲线D3除与D2相同因素致使的位移扩大外,市场经济的发展对公平与效率协调的不断完善,收入提高部分增强了成本分担机制下需求主体的支付能力,是制度需求曲线右移新增的原因。
图3 市场体制下研究生教育制度供需关系
这里需要对制度供需做出几点说明:首先,增长的制度供给由政治经济外部需求、研究生教育发展的内生性要求以及大众的高等教育理念的内在一致性构成,而内在一致性的形成是通过中央政府的行政推力所捏合,并非市场外部诉求与研究生教育内生因素在特定发展阶段的共生性促成了增长的制度供给;其次,制度需求上的成本分担机制刺激了需求的新增,从效率向公平价值取向倾斜的同时,将本该中央政府承担的部分责任与义务以转移支付的形式移交给了地方政府与受教育者个人;最后,S2、D2与S3、D3组间供给-需求曲线因制度供需要素扩张而呈向右上倾斜的增长态势,而组内制度供需则符合商品供需的一般原则,制度需求随着制度供给的增加而呈递减趋势。我们用研究生教育的数量与质量表示的制度供需,质量维度的制度供给总是滞后于数量维度的供给是造成制度需求随着供给的增加而下降的动因,在坐标轴上以Q3-Q2<q3-q2反映。
“后大众化”时期,我国研究生教育不得不因外延式发展而面临规模与质量失衡的问题,站在时代拐点上的制度化建设,亟须处理好研究生教育在数量与质量、公平与效率、规模与结构等几组关系。《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的出台,明确指出稳定规模对增量施行低增速的方针,拉开了研究生教育由外延式向内涵式发展的制度转型序幕。2013年三部委联合下发的《关于深化研究生教育改革的意见》提出,2020年基本建成规模结构适应需要、培养模式各具特色、整体质量不断提升、拔尖创新人才不断涌现的研究生教育体系[25],为制度转型期的研究生教育中的几组对立统一矛盾关系的处理提供了有效的指导。
首先,质量是研究生教育的生命线,是制度转型的核心要义与紧迫任务。2014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与教育部联合颁布的《关于加强学位与研究生教育质量保证和监督体系建设的意见》提出了以学位授权单位的自我质量监控为核心,各级教育行政部门的外部监督为引导,学术组织、行业协会与社会三方机构的多元参与,“五位一体”的内外部监督并存的质量保证体系构建的设想。其次,低增速下实现规模的结构性突破。2010年发布的《硕士、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总体方案》对研究生教育的类型结构提出未来发展方向,即到2015年实现由学术型向应用型转移的专业学位研究生发展目标;在类型结构上到2020年实现学术型与应用型二元并举,专业学位体系基本完善的格局。2013年三部委联合下发《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2012—2020年)》,在区域与类型上对研究生教育的结构性突破提出具体要求,强调中西部地区学位授权点布局的进一步优化,中西部高校要依据服务国家特殊需求积极发展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最后,以“一个建立与两个完善”推进制度公平。2014年建立国家助学金全覆盖制度,同时完善国家助学贷款与奖助政策体系,多元化的奖助制度在效率先行的情况下保证了贫困学生的顺利毕业,拓展了制度公平的外延与内涵。
制度需求随制度供给的增长呈下降趋势(Q3-Q2<q3-q2)的原因是:“困境决策”的大众化战略在研究生教育规模扩张时,制度化进程中的数量与质量、规模与结构、公平与效率的矛盾关系处理相对滞后于目标。因此,研究生教育制度转型即是针对上述矛盾关系引致的制度外部收益涌现,而渐进式的制度变迁实现内部化的过程,则以图4来说明制度转型期的研究生教育在资源配置上的供需变动趋势。
图4 研究生教育制度供需趋势分析
如图4所示,S4与D4以虚线反映转型期制度供需变动趋势,供给曲线S4移至S3左侧,需求曲线D4落在D3下方,形成均衡数量q4与均衡质量Q4,制度供需均衡点为E4。与前期相比,曲线左移表明制度供给的逐步回落,具体内收幅度由低速增长的方针决定。制度供给的制约因素中预计发生显著变化的是中央政府的研究生教育理念及其发展的预期目标。“困境决策”下的研究生教育受“大众的高等教育”理念所支配,以外延式的路径选择进行规模扩张为其发展目标,而国家导向的创新战略驱动必将引领外延式向内涵式、绝对规模向相对规模、增量扩张向结构性增长的研究生教育发展路径转变。隐匿于现阶段政策文本背后,制度质量是转型期供给曲线的首要价值选择,制度供给中的质量既包括了在学期间以学术产出为评价标准的培养质量,又涵盖了用人单位对毕业研究生评价的迁移性质量,多元化的质量评价标准同政治论与认识论、实用主义与存在主义高等教育哲学指导下发展研究生教育的质量理念内在契合。因此,多元质量观对全面提升研究生在各阶段的教育质量的要求,成为转型期制度供给左移或右移的决定性因素。在需求曲线的影响因素中,前期研究生规模水平下的即期受教育而获得的预期收益计算成为显著影响因素,学术与非学术劳动力市场上因前期研究生教育规模的扩张而形成对毕业研究生人力资本吸纳能力的短期“滞涨”现象或结构性失业所致的预期收益率的下降,致使当期的制度需求在一定时期内呈递减的趋势。
第一,激励结构是供给不足或过剩下的需求引致制度非均衡中的外部收益,制度设计者以制度变迁的形式回应需求的刺激,对实现外部收益内部化而做出的成本收益计算。梳理研究生教育制度的历史变迁,我们发现,变迁的每个关键历史节点下,在教育系统外部都存在着或政治方面或经济方面的重大事件冲击(如新中国成立与计划经济体制之于研究生教育制度初创、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之于大众化时期的制度扩张,当然亦包括“教育大革命”与“文革”的冲击在客观上为新制度的安排冲破了旧势力的束缚),为制度选择、初创或安排扫除了障碍,降低了制度变迁的实施费用。因此,中央政府自上而下主导的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其激励结构因外部系统重大事件冲击的现实国情,由需求导向转变为供给制约型的制度非均衡。
第二,供给制约型制度变迁往往存在两方面的局限性。其一,中央政府作为制度供给主体,自上而下的渐进变迁符合林德布罗姆所言的以现存问题为制度变迁设定目标与手段的决策渐进式的基本特征,因而赋予行政力量在研究生教育制度化进程中的合法性基础。然而,行政力量在制度变迁中时常扮演“救火者”的角色[26],当期目标与手段的确定源于前期问题导向变迁后的“历史遗留”。如强调质量是第一要义的制度转型期,即是为了解决大众化时期高等教育扩张背景下,研究生教育制度供需在处理数量与质量、规模与结构、公平与效率时遗留的3组对立统一矛盾关系。其二,政治体制稳定、经济增长诉求、预期发展目标以及稳定性偏好通常以一套完整的影响因素体系共同决定了制度供给,该体系下的供给制约型则打破了制度变迁需求导向的激励结构,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需求要素捏合为有效的整体,构成整套的制度需求的激励结构,刺激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
第三,源起于制度终回归于制度分析。我们并非仅仅想要知道制度是以激励或惩戒对人的行为进行约束的正式与非正式规则;我们也并非仅仅想要知道所谓范式就是为特定的连贯的科学研究传统提供模型[27],为研究生教育的制度研究提供合理可行的范式以及制度变迁的层次分析框架,我们从资源配置层——经济、教育等社会制度变迁的最底层,运用新古典经济学基础中的基础——供给-需求模型分析我国研究生教育的制度变迁想探寻的答案是:洞悉所需研究生教育的情形下,何种制度能够支撑研究生教育的全面、自由发展?面对现存制度变迁中的问题,如何重构一个科学合理的制度变迁运行机制?
制度经济学及其分析框架为研究生教育制度及其渐进变迁提供有益借鉴,而借鉴却并非意味着我国研究生教育制度自主化改良与调试的终结。研究生教育制度研究上的“拿来主义”,必然存在研究生教育制度的“个性问题”与制度经济“共性问题”间的摩擦,使得我国对研究生教育、制度以及制度变迁运行机制的研究远未到终结的地步。研究生教育准公共物品属性以及现代教育制度的利益性,使其成为教育领域中最接近市场、最适宜市场原则调节的阵地。然而,仅资源配置上的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在行政力量支配下的供给制约型的“个性问题”,便与市场需求刺激下通过利益外部性表达的制度变迁“共性问题”产生摩擦,突出问题表现为招生规模由行政力量而非市场力量主导,存量决定增量的增长模式。
杨杏芳博士在《高等教育的科技哲学基础研究——中国大学科研理念的学理化与本土化改造》一文中对国内哲学研究“一条腿走路”的研究现状描述道:“搞哲学的不懂科学,搞科学的不懂哲学。”[28]笔者浅薄地理解揣测为:由于学科界限与学术分工的“天然门阀”,制度研究的学者可能不尽然涉及研究生教育的实质,而对研究生教育进行研究的相关学者在制度的理解上可能又有失全面性。行文至此,笔者抛出自身浅薄的观点,如同相关学者呼吁将研究生教育学系统化、学科化的构建,以日趋成熟的制度研究作为我国研究生教育制度研究的起点,系统、科学、学科化地开展制度与研究生教育的相关研究,既服务短期国家创新战略驱动下的研究生教育转型,更着眼于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全能型向有限型、治理型向服务型政府转变过程中,为动态调整的研究生教育制度构建、制度变迁与机制设计研究输送急需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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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吴朝平)
Reconsideration&Reflection on the Changes of Graduate Education System in China——Based on the Benefit-Cost Analysi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stitutional Supply and Demand
FANG Chao
(College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Centerfor Public Finance Research,Nanji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Nanjing 210023,China)
The related theory of economics of the new system was used to construct an analytical frame work of postgraduate education system.The change of postgraduate education is a level of change.In view ofthe resources allocation,based on the cost-benefit analysis framework a new classic economics supplydemand model was constructed and it showed that:since the founding of PRC,the change of postgraduate education system is the change ofsupply constrainttype under the controlof the executive power,while the institutional change ofstimulating demand is notyetmature;itis estimated thatthe supply curve willgradual ly transform to the left and guided supply system quality dimensions,thus affecting the demand curve.The construction of scientific and rational system of postgraduate education,dynamic adjusting mechanism re quires the further integration of the system and the systematic and discipline study on the relevant aspects of postgraduate education.
postgraduate education;change ofsystem;allocation ofresources;cost-benefit;supplydemand;change of educational system
G643
A
1673-8012(2017)03-0080-11
10.15998/j.cnki.issn1673-8012.2017.03.010
2016-10-27
南京财经大学校级高教研究重点项目“省域研究生教育与区域经济发展的匹配度研究”(F-CXW16001)
方超(1989—),男,江苏南京人,南京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管理学博士,主要从事教育经济学、劳动经济学和制度经济学研究。
方超.我国研究生教育制度变迁的审视与反思——基于制度供需视角的成本-收益分析[J].重庆高教研究,2017,5(3):80-90.
format:FANG Chao.Reconsideration&reflection on the changes of graduate education system in China——based on the benefit-cost analysi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stitutional supply and demand[J].Chongqing higher education re search,2017,5(3):80-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