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挺机枪改变战争形态

高会民

在第一次马塔贝勒战役中，非洲祖鲁族的指挥官还没有搞清楚对方50名英国士兵围着的四个铁家伙是什么，便发动了攻击的命令，然后指挥官就听到了一连串清脆的“哒哒哒……”之声。四个不起眼的铁家伙喷出一串火舌后，战斗就结束了：5000名祖鲁士兵，能够逃跑的只有2000人，其余3000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这是1893年，马克沁发明的机枪问世10年后第一次用于战场实战。

马克沁出生在美国缅因州的一个贫寒家庭，从小经历坎坷，做过马车作坊学徒、面粉厂工人和食品工人，跟高等教育压根不沾边。他的前半生基本没有涉足过武器和战争，他只是喜欢发明。到41岁时，他一共换了十几份工作，没有一份工作使他致富。

1882年，据说因为受爱迪生的排挤，他不得不离开美国去欧洲开辟市场。当时欧洲人正疯狂地研制新武器，马克沁意识到这是个极好的营利契机，便靠自己动手制造的刀具、夹具等工具发明起自动枪械来。

当时的枪械都是非自动的，子弹需要装一颗发一颗。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装弹速度的快慢，很多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填上第二发子弹，就被击毙了。而且士兵在射击时，肩膀经常被火药的后坐力撞得青一块紫一块。马克沁的天才在于：他把火药发射产生的能量成功地转换成了供给自动连续射击的、源源不绝的动力，发明了第一支自动步枪。这已经是枪械史上里程碑式的发明。

但马克沁的目标不是步枪。于是，1884年，世界上第一挺能自动连续射击的马克沁机枪问世，此时距马克沁开始研制枪械不到两年。

在第一次实弹演示中，各国均有代表出席，中国代表是李鸿章。在半分钟之内，马克沁机枪一口气打出了近300发子弹，即便见过再大的世面，李鸿章也目瞪口呆：“太快了，太快了！”但他也发现这样的枪打起来爽，子弹消耗起来快，他跟着又感叹：“太贵了，太贵了。”

不仅李鸿章消耗不起，当时的法国人和俄国人也认为马克沁机枪太浪费子弹。买家大多都是一些探险家，出于防卫的需求而订购。只有德国人签下了相当数量的订单，后来的一战证明了他们的眼光。

在非洲的首次实战中一举成名之后，马克沁机枪的专利为马克沁带来了巨大的财富。但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丧生在他划时代的发明之下：1898年，英国在苏丹的恩图曼战役中装备了20挺马克沁机枪，20000名苏丹骑兵前来，留下15000具尸体；1900年，义和团包围北京的外国使馆，使馆只用三挺马克沁机枪，就使得义和团无法前进一步；1904年的日俄战争，虽然最后是日本胜利，但俄军装备的马克沁机枪让日本人吃尽了苦头。马克沁机枪真正大开杀戒，还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索姆河战役。这一战中，整整一代欧洲男人在机枪下瞬间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马克沁机枪杀人如麻的同時，战争形态也被永远改变了：“马克沁机枪的出现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拿破仑时代曾经使用过的战术完全没用了。”正是马克沁机枪对战场的巨大影响，使得另一些更先进的武器开始出现。坦克在战役临近结束时粉墨登场，而左右下一场世界大战的军用飞机也开始使用。这些超越了马克沁机枪的武器进一步加大了战争的残酷与复杂性，也使得更多生命变成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