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杨
我有一位朋友,是上海著名的女作家,沉迷茶境多年,对茶事多有关注,时常在全国各地的报刊上发表一篇篇弥散着茶香的美文。近日,我偶然翻看她的作品,犹如追循着她寻茶、访茶、论茶的踪迹,聆听她讲述有关中国茶的故事。
如此美妙的閱读时光很是惬意,但我很快在字里行间,恍然发现这位女作家对普洱茶不仅缺乏兴趣,而且一直“敬而远之”,并声明无法体悟其中深厚奇妙的滋味,因此她郑重宣布“不喝普洱茶”。
后来,我的另一位作家朋友——刘醒龙,他与上海那位女作家也是好朋友,他们都曾与我一同漫游过我的家乡通海秀山,自然有了一些情谊和往事记忆。因此,他们对云南普洱茶所持的不同态度,就自然引起我的关注。
作家刘醒龙对普洱茶不仅是一见钟情,甚至被他视为美好人生的一种“伟大”发现,他说:“为人一生,终极价值不是拥有多少美玉,而应该是是否发现过像普洱茶一样的璞玉。”刘醒龙第一次喝普洱茶的情景,让他刻骨铭心,以致多年之后,他仍念念不忘——“那天晚上,我和李师东相约都不刷牙,好让普洱茶的津香穿越梦乡,一缕缕地达到第二天的黎明。”
此后,两位性别不同的作家对普洱茶截然不同的感受和态度,让我充满了各种猜想:也许是性别的味觉差异,导致了女作家排斥普洱茶,而男作家却迷恋普洱茶。这当然没有理论根据,即使在现实生活中,也似乎不存在此种现象,很多女性朋友对普洱茶情有独钟,相依相守,不离不弃。
也许是个体味觉喜好上的差异,出现了在茶味体验选择方面的不同癖好。即使是普洱茶的茶迷茶痴们,对熟茶、生茶、各个山头普洱茶的口味选择也不尽相同。当然,这种在口味选择上的不同嗜好,有的能坚守一生,而有的却灵活多变,因时间和情势的变化而变化,从而享受到了更多的美味。
还有一种猜想,也许是女作家几次喝错了普洱茶,那种特殊的气味对她的味觉产生了伤害,以致她对普洱茶心有余悸,而男作家则很幸运,第一次就喝到了真正的普洱茶。我对这一点猜想非常自信,因为那位女作家确凿无疑地讲到她不喜欢普洱茶的原因,是实在不敢恭维那股“霉味”。
事实上,真正的普洱茶是没有所谓的霉味的,只要茶质没有问题,加工和储藏方法得当的话,普洱茶只会在品饮时体味到苦涩之后,回甘生津,从而生发出蜜香、兰香、枣香、荷香、梅子香等各种沁人心脾的香气和香味。同时还可从视觉上感受到这种茶汤的美妙之处,桔黄晶莹,透亮迷人。
正因为如此,作家刘醒龙和编辑家李师东才会在喝了普洱茶之后,有了那个不刷牙的“君子之约”。他们对普洱茶竟然迷恋到如此程度,那恐怕是普洱茶历史上最动人的经典传说了。
那位曾经拒绝普洱茶的女作家也因为没有获得刘醒龙一样的感悟而最终对普洱茶产生了一种美好“幻觉”——“也不知命运如何安排?也许某一天,某一个地方,我会被某一块普洱茶的局部或碎片击中隐藏在身体里的某根琴弦,余音袅袅,沉醉其中,不知今夕是何年?”
也许是为了印证潘向黎那个“幻觉”的合理现实,另一位同样来自上海的朋友——华东师大的王晓葵教授,于2016年3月来到云南,第一次喝到了布朗山的普洱茶,他竟然忘记了自己之前在上海最喜欢品饮的是绿茶,转而爱上了普洱茶。他说,他已无法拒绝普洱茶带给他的感官记忆,那种厚实、滑润、生津、回甘的感觉,让他身体微微发汗,恍恍惚惚,即使到了第二天正处于工作状态中,也想喝到一杯美美的普洱茶。
时至今日,无论是在我国各地,还是在东南亚和欧洲国家,都有越来越多的茶客因为领略了普洱茶所具有的虚无缥缈的艺术境界和独特的香味和意境,转而成为虔诚的普洱茶崇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