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小说二则

李桂芳

微笑

赵冰冰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她昨夜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见班主任张老师朝她甜甜地微笑。

是呀，自从进入初中以来，张老师就没有对她笑过，因为她成绩不好。赵冰冰自己也觉得委屈，她已经够努力了，可那些数学呀英语呀什么的，乱七八糟的符号老是进入不了她的大脑。

赵冰冰边走边想着，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教室。往日闹哄哄的教室里静悄悄的。她悄悄问旁边的同学，原来张老师第一节要上公开课，让大家先预习课本呢。赵冰冰赶紧行动起来，她做得很积极，她昨晚还梦见张老师在公开课上抽到她呢。可她知道那只是梦。

张老师讲得声情并茂，赵冰冰听得专心致志。张老师讲课的声音很美，同学们一直都非常喜欢。同学们说，他们更喜欢上公开课的张老师，那样的课堂上，张老师的微笑特别美。如果不是公开课，张老师就经常板着脸孔，像结着冰霜的寒冬。

赵冰冰突然激动地发现，张老师几乎一直在对着她微笑呢。赵冰冰的心怦怦地欢跳着，像一只在野地里撒欢的小兔子。张老师真的把许多的微笑给了她呢。赵冰冰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禁不住也对张老师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张老师边热情地讲解着，边不停地对着赵冰冰笑。赵冰冰像喝了满满一罐蜜，甜到了心底里。

随后的作文练习题目是《我的一个梦》。赵冰冰情不自禁地笑了，对，就写昨晚的那个梦。她拿起笔刷刷地写起来。因为有着真情实感，那篇作文，赵冰冰几乎是一气呵成，流畅得无懈可击。

等张老师抽同学朗读的时候，从来不敢在课堂上举手的赵冰冰实在按捺不住满心的激动，一直顽强地高举着手。可张老师，一直对着她微笑的张老师，却把目光果断地转向了别处。当两个同学读完他们的作文，赵冰冰心里更加难受了，他们根本没有自己写的精彩，她觉得。于是，她再一次举起了手。

张老师微笑着看看她，迟疑片刻，还是点了她的名。赵冰冰激动地站起来，声音颤抖，却又情绪饱满地读完了自己的作文。

当传来经久不息的掌声时，她才如梦醒般朝着对她微笑的张老师咧嘴笑了。那笑容灿烂的脸上，却挂着两颗滚烫的泪滴，是激动的泪。

张老师的公开课获得了专家的一致好评。在点评的时候，专家组组长声情并茂地说：微笑，是轻拂的春雨，能让人的心灵变得湿润；微笑，是绽放的鲜花，能让人的姿态变得优美；微笑，是妙曼的乐曲，能让人的灵魂变得安静。正是张老师如春雨、如鲜花、如乐曲一般的微笑，让这堂课变得丰富而又多姿多彩。

张老师的心里很内疚，这些年自己对后进生关注得实在太少了，更不用说笑对他们。公开课上的微笑本是她送给坐在赵冰冰后排听课的专家们的，却让赵冰冰如获至宝，才有了意外收获。不过这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从那以后的语文课，张老师的脸上总是挂着笑。

看海

妈妈，你的嗓子怎么沙哑了，病了吗？梅子说。

妈妈前些天感冒了，还没恢复呢。对了，虽然是春天，可早晚还是有些冷，你别穿得太少了。还有呀，一定要注意营养，还有四个月就要高考了，如果生活费不够，就跟妈妈说一声，我们多给你寄点钱来。梅子，咱们是不是商量一下，把以前一周一次的电话联系改成短信联系吧，那样可以节省一点电话费呢？

妈妈，我同意，不就是电话改短信吗？只要每周能和你联系，和你说说话，我就知足了。

真是妈妈的好女儿。那就这样吧，咱们说定了，下一周，你会准时接到妈妈发给你的短信的。妈妈说。

妈妈，你近来怎么老是感冒呀？你和爸爸要多保重，别让我担心。

傻孩子，妈妈的身体还要你操心呀。对了，我和你爸爸商量好了，等你四个月后高考结束了，考上好大学，我和爸爸就来接你，带你到这儿来，我们一起去看海。你不是一直想看海吗？

好吧，我会努力的。

从那以后，每周的那个日子，母亲总是按时给梅子发来温馨的短信。梅子考得不太理想，母亲就发来短信说：女儿，加油，胜败乃兵家常事，偶尔的失利不算什么，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那段最紧张的日子里，整天考试不断，梅子感到疲惫不堪时，母亲就发来短信：女儿，累了就到操场上跑几圈吧，要学会劳逸结合。苦点累点是自然的，人生从来没有不付出的收获，坚持一下就过去了。母亲说，这儿的海又涨潮了，浪花翻滚，非常漂亮，等你来了，咱们一家人去看海，那多好啊。

读到短信，梅子眼前真的浮现出美丽的大海，心中充满了神往。但她马上想到了和母亲的约定，得努力考到她所在的城市，那样就可以天天看到大海了。就这样，在和母亲的交流中，梅子顺利度过了最后的冲刺时光。

在參加高考的日子里，梅子每天都能收到母亲的短信，她说：梅子，你是好样的，相信自己，你一定会成功的！

女儿，放松心态，相信你曾经付出了就一定会有理想的收获，妈妈时刻为你祝福！

梅子，吃得清淡点，但不能少了营养。

梅子，昨晚妈妈做梦了，梦见你考上了清华大学。你说，怎么办，咱们不能天天看海了。我说，怕什么，咱们边读书边看海去。

梅子读着母亲的短信，笑着乐着，胸有成竹地应对着一场场考试。

两天后，梅子终于在车站见到了母亲，却是躺在骨灰盒里的母亲。梅子哭得死去活来。她说，妈妈，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呀，你不是说要带我看海的吗？

父亲搂着梅子的肩膀，泣不成声。他告诉梅子，母亲的病情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喉癌晚期，而且扩散转移了。知道自己的情况后，母亲哭了很久，她舍不得梅子。为了不影响梅子上学，她便含泪设计了那个美丽的约定，并且借口说只发短信节约钱，而实际上，那时，母亲已经知道自己快不能说话了。母亲弥留之际，她还在用瘦弱的手指吃力地给梅子发短信，直到停止呼吸。而那之前，她已经为梅子写下了一条条美丽的短信，让父亲在她死后按时给梅子发去，并说，千万要封锁她去世的消息，因为不能影响梅子的学习。父亲还说，为了遵守她和梅子的约定，母亲在临终之前，还让父亲搀扶着去了海边，并用手机拍了她看海的镜头。她说，等梅子去看海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她。

梅子跪在母亲的灵位前，喃喃地说，妈妈，我已经看到海了，是你那片爱我的心海……

（作者单位：四川省苍溪中学）